那個時候,蒲家人在蒲影身上,的確看不到任何一點有關情緒的波動。
……可現在,蒲影站在他們面前。
除了比過去沉默了一點、氣質也冷了一點,卻又像是和童年時的蒲影重疊了。
蒲影不聽他的話,寧肯放棄繼承權,出去睡大街,也不接受和溫邇正式成為配偶。
蒲影為了查案,不僅瞞著他沒有辭職,一個人回了星城,還在假條上認真地拜託了安全部部長務必攔住爺爺。
蒲影想學攝影,對著架不知道哪來的相機琢磨了好些天,甚至還成了什麼人的粉絲,想要一工作完就抽空跑去追星。
明明就和小時候的脾氣一點都沒有變。
蒲斯存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他完全想不通,自己是怎麼被一個偏執瘋狂的野心家輕易騙了這麼多年的。
……
“人的成見,有時候比技能卡都管用。”俞堂說。
系統正在意識海裡全神貫注用光屏看轉播,聽見熟悉的聲音,閃著小紅燈彈起來:“宿主!你回來了——”
俞堂按住它:“噓。”
系統連忙調小音量。
他們現在還在意識海裡,這具身體暫時借給了小紅卡,正在準備《世界地理》極限探索項目的開幕式。
駱燃的父母一早就收到了邀請函,今天也會作為官方特邀嘉賓到場。
這天對駱燃來說是個大日子,俞堂不準備打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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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也清楚俞堂的用意,打開屏蔽系統,悄悄問俞堂:“宿主去做的事順利嗎?”
溫邇的私心不止害了蒲影和駱燃一家,為了讓那個失去了所有部下和戰友的軍方負責人走出來,俞堂特意回了一趟電子風暴。
系統一直守在意識海裡,算了算時間,發現已經是俞堂離開的第三天了。
系統又有點擔心宿主的身體,舉著從溫邇那間診療室扛回來的精密儀器,繞著俞堂仔仔細細轉了好幾圈。
“還算順利。”
俞堂點點頭:“大致範圍都找到了,能確定都活著……我真的沒事。”
俞堂被儀器嘀得頭疼,沒收了系統的腦電波探測儀:“很安全,這次是我的純意識體進去。沒開闢意識海之前,我都在風暴眼裡睡覺。”
系統想象不出來那個畫面,愣了愣,小聲問:“宿主來穿書局以前……住在電子風暴裡面嗎?”
俞堂仔細想了想:“算是。”
加入穿書局才能開闢意識海,是員工專屬的基礎福利。
意識海可以和穿書局的總部對接,能和系統說話,能買零食和床,還不會被動不動就掉進來的人吵醒。
俞堂翻了一遍系統的倉庫,給自己找出根菠蘿味的棒棒糖,剝開糖紙:“我回去了幾天?”
“……三天。”系統問,“宿主自己不知道嗎?”
“這三天都是趕路用的時間,一來一回,從我們在的地方到風暴眼。”
俞堂點點頭,把棒棒糖塞進嘴裡:“風暴核心沒有時間維度,時間是不流動的,可以當成是個永恆靜止的空間。”
俞堂:“隻要進去,除了你自己,剩下所有東西都是靜止的……打個比方,你在五月七號早上九點進去,不論在裡面待多久,等你出來的時候,還是五月七號的早上九點。”
俞堂:“很好用,廣泛適用於各種復習不完的考前衝刺,和假期結束前的救命作業寫不完了。”
系統:“……”
俞堂拉過電腦,把記錄好的數據導入進去。
電子風暴的位置是不斷變化的,不一定會出現在什麼地方,把人從風暴裡扔出去容易,但很難判斷具體扔到了什麼位置。
被電子風暴吞噬的人,即使重新找到揪出來、一個個扔出去,也會或多或少會留在風暴裡一部分粒子。
俞堂這次回去,順便也檢查了一遍這些粒子,都能發現同源生命體引發的共振。
系統飄過來,看著俞堂敲鍵盤:“也就是說……宿主能保證那些人都活著,都已經從電子風暴裡出來了,但是不知道具體在哪嗎?”
“大致位置還是有的。”俞堂說,“我畫了張地圖,標了落點可能出現的範圍。”
系統高高興興:“能出來就很好了!”
俞堂笑了笑:“對。”
對莊域來說,過了這麼多年,他所期待的也早從找回戰友和部下,到努力留住戰友和部下最後的痕跡,再到拼盡全力不去忘記那些身影。
那些期待和渴望,會一點一點被時間吞噬,最終變得無比簡單。
能出來就很好了。
活著就很好了。
“讓他慢慢找吧,正好有點事做。”俞堂說,“有事做,總比沒事做好過。”
系統落在俞堂肩膀上,和他一起看地圖上那些被圈出來的紅圈。
不僅僅是蒲影和駱燃一家,俞堂周密地考慮到了每一件事。
俞堂破解了溫邇的電腦,利用溫邇收集的那些數據,沒日沒夜趕出來了一系列論文,有些已經發表了,有些還在發表的路上。
這些論文,會成為電子風暴後遺症治療在今後的新指導思路。
那些真正的受害者,也會被當作正常的、真實的人,不會再被當作怪物隔離起來。
蒲影決定替溫邇贖罪,他主動提出,願意作為電子風暴後遺症幸存者,加入新的治療研究,成為第一例志願者,為更多受害者摸索出康復的方向。
徹底完成對溫邇的復仇後,這些不起眼的小紅圈,也會成為支撐莊域繼續走下去的新支柱。
系統開開心心閃著小紅燈:“宿主,我們要怎麼把這張地圖給莊域?”
俞堂:“……”
系統:“……”
俞堂周密地考慮到了每一件事,但百密總有一疏。
……
系統閃著燈,和他的宿主沉默地對視了一會兒,掉頭回倉庫,去翻古道熱腸貧窮學生的數據去了。
-
蒲斯存回過神,止住了其他還要說話的人。
“想去就去。”
蒲斯存看著蒲影,慢慢出聲:“坐爺爺的車,送你過去,可以嗎?”
蒲影沒有立刻回答。
理論上,他自己開車過去會更節省時間。
S.t在業內的鐵杆粉絲很多,根據計算,如果失去觀眾席的前三排座位,得到籤名的概率就會大大降低。
……但他發覺,自己好像也很想坐祖父那輛車。
蒲影看過錄像和日記,小時候,他最喜歡蹭祖父的車坐。不隻是因為那輛車舒服,也是因為小蒲影很喜歡爺爺。
小蒲影最喜歡跟在爺爺身邊,哪怕什麼都不做也可以。他會趴在車窗上,看外面慢吞吞倒退的景色,會偷偷把車窗打開一條小縫,讓外面的太陽光漏進來。
他喜歡這樣的下午,有自由的風和陽光。
蒲影站在原地。
這種感觸對他來說無比陌生。
他甚至無法明確分辨這是種什麼樣的感受,他習慣了用邏輯思考,現在卻像是忽然多了無數的不確定。
他不習慣,本能地有些不安,可又好像比任何時候都更安穩。
……
系統守在光屏前,它看得很急,很想讓古道熱腸的貧窮學生先去扎了蒲影的車胎:“宿主,宿主……”
俞堂專心給貧窮學生搭配衣服:“放心。”
系統不放心,繞著俞堂飛了兩圈。
俞堂塞給它一塊泡泡糖,敲下臨時生成的確認鍵,看向光屏。
蒲家並不是不喜歡蒲影。
他們隻是在溫邇的刻意為之下,反復經歷了太多次希望和失望,終於連一點期待也不敢再有。
溫邇是玩弄人心的專家,整個局被他操控得滴水不漏——蒲家人在一次又一次從天堂到地獄的折磨裡,終於接受了他的灌輸,接受了對蒲影的成見。
而這一份成見,又反過來塑造了蒲影。
最新的那份論文裡,有一條被引用了最多次的新觀點,從電子風暴裡出來的受害者會按照周圍人的態度和期望,被再一次重新塑造。
被當成一個冷血的怪物敬而遠之,時間久了,他們會真的退化成一個連仿生人測試都通不過的人形AI。
被當成一個最普通、最正常的人,他們也漸漸會變成一個完整的正常人。
蒲影恢復了整整兩年,狀況起起落落,甚至連出廠兩個月的系統都比不上,症結就出在這裡。
“蒲影很容易拐走。”
俞堂打開自己的人性模擬推演程序,輸入了幾行數據:“雖然他是真的很想要駱燃的籤名,但隻要他爺爺想起以前的事,和以前一樣摸摸他的頭,再給他塊糖……”
光屏裡,蒲斯存無聲地攥了下手掌,朝蒲影走過去。
蒼老的手掌落在蒲影頭頂,遲疑了一刻,很慢、很生澀地照著記憶裡的動作,輕輕揉了揉。
蒲斯存把手伸進衣服的口袋。
他習慣了在口袋裡準備一塊糖,這個習慣已經持續了許多年——有太多年了。
那個會興高採烈跑過來,給爺爺看自己照的新照片、看自己新做好的筆記,纏著爺爺要糖的孩子被弄丟了。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以為弄丟蒲影的,是那場電子風暴導致的意外。
直到現在,他才忽然意識到,險些弄丟了蒲影的,就是他們自己。
“讓爺爺送你過去。”蒲斯存捏著口袋裡的糖,老人的嗓音已經有些沙啞,“不會幹涉你,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以後……”
他的話沒能說下去。
蒲影走過來,低頭靠在祖父的肩上。
老人的胸肩狠狠顫了顫,眼眶倏地紅了,閉了閉眼睛,抬手抱住被找回來的年輕人。
蒲斯存想要說話,察覺到臂間的力道,心頭忽然一沉:“小影——小影?!”
蒲影闔著眼睛,在他懷裡墜下去。
蒲斯存心頭忽然襲上從未有過的強烈惶恐,他用力抱住蒲影,正要叫醫護人員進來,已經有一雙手把蒲影接了過去。
蒲斯存胸口急促起伏,整個人已經被鋪天蓋地的後悔淹沒,急切地抬頭。
是個穿著白襯衫的年輕人。
年紀不大,五官很清秀,給人印象最深刻的是那雙眼睛。
瞳仁異乎尋常的黑,像是會把所有接觸到的東西,都在一瞬間盡數斂進去。
“不要緊,一過性的暈厥。”
那個學生手上很利落,已經給蒲影做完了檢查:“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那個學生抬起頭:“我來,是順便告訴你們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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