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並不少見。
在這場大逃殺遊戲裡,這種接受過改造的空殼商品因為不受法律管轄、即使死亡也不要緊,一向很受歡迎。
遊戲優勝劣汰,沒有任何規則限制,能最後活下來取勝的人,就能得到這顆小行星的所有權。
俞堂點了點頭。
他現在依然沒有接收到完整劇情——至少他連自己在這本書裡是以什麼形式作為備胎出現,相關的所有角色信息,都還一無所知。
隻有進入下一本書,具體的劇情才能真正解鎖,在這之前,他要先幫時霽打出最後的遊戲結局。
虛擬世界裡,整個聯邦已經在蟲族的攻擊下毀去大半。
鋪天蓋地的蟲潮卻也已經在人類拼死的反抗下,變得七零八落,不再能組織起真正碾壓式的攻擊。
還沒有犧牲的所有現役戰士和軍校生組成了最後的防線,傷痕累累的人類士兵,面對傷痕累累的蟲族,最後的決戰一觸即發。
……
虛擬畫面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彈出了遊戲,現實世界中,每個電視臺、每個廣播,每個通訊頻道裡同時響起聯盟總部的宣告。
“遊戲到此結束。”
“蟲潮將至,最後的結局,需要我們在現實中給出答案。”
“已經有充分證據證明,電子風暴具有自我意識和高維度智慧,在整個星際的危機前,電子風暴向我們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幫助。”
“聯盟總部會繼續申請電子風暴的幫助,同時,我們也已經很清楚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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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片宇宙裡,我們並非孤立無援。”
-
俞堂從後臺導入了隋柒那臺機甲的備份數據,傳給了時霽。
接下來,聯盟會以這套大型蟲潮模擬系統為核心,進行最深徹、最不留後路的軍事改革。
一切以實戰為優先,一切以生存為優先。
俞堂看了看蒲影發過來的坐標,把數據記錄好,夾進工作筆記裡。
專案組唯一沒能解決的,是那個被懷疑存在的、同蟲族交易了整個星際的聯盟高層叛徒。
推測可能的坐標位置,恰好就在那一片邊緣的小行星帶。
俞堂依然不習慣和任何人告別,他沒有去約好送行的地點,打開後臺的控制面板,直接選擇了接受傳送。
“宿主!”系統忽然想起來,“第四本書裡面,喻堂的身世為什麼也是這個?”
它總覺得自己聽過這個設定,找遍了劇情記錄,才終於翻到這一段。
——喻堂出身孤兒院,七歲被領養,十三歲被退養,已經回不了孤兒院。
他流浪了好些年,躲躲藏藏地打零工,直到被聯盟警署的搜查員發現,才強制送去識了字。
……
俞堂說:“因為我沒有通過那次的實習考核。”
系統愣了愣。
俞堂走進傳送的光帶裡。
……他沒能通過那次的實習考核,可他太想見那個被自己弄丟的人類了。
他沒有聽展琛教他的話,相信了穿書局。
穿書局說,展琛就在他們的故事裡,但電子風暴的維度太高了,如果不能作為宿主進入,就需要分離出一個低維度的人類個體,生成一個新角色,才能去找展琛。
俞堂說:“你曾經覺得我像蒲影。”
系統小聲爭辯:“宿主不像,宿主有感情……”
“蒲影也有感情。”俞堂說,“你當時的感覺是對的,你見到我的時候,我並不完整。”
就像蒲影把自己最珍惜、最重要的部分送出電子風暴,變成了駱燃一樣。
聽說還有機會,可以去故事裡見展琛,俞堂仔細翻了一遍自己所有的粒子。
他把自己最乖、最聽話、最懂事,最不怕苦不怕累能幫得上忙的一部分剝離出來,成了十七歲的“喻堂”。
他把喻堂交給了那些人。
他高高興興、滿心歡喜地等著見到展琛。
……
他什麼也沒等到。
他隻知道,在那條沒有被糾正的時間線裡,進入那本書的第八年,喻堂失去全部生命體徵,墜入了電子風暴。
俞堂收好了記憶碎片:“走吧。”
系統停在他肩膀上,小心翼翼地貼他:“宿主……”
“不要緊。”俞堂說,“我趕時間,得盡快去下一本書。”
他還是很高興,在下一本書裡,他還能見到展琛。
他已經記牢了展琛的數據,這一次,他一定不會再上當了。
第一百零二章
俞堂結束傳輸,睜開眼睛。
時隔三本書,他終於又回到了熟悉的三百平米冷清大別墅。
已經過去了大半年的時間,這本書的故事線依然沒發生過任何特殊的變化。
封青是被購買回來,養在別墅裡的“商品”。
別墅裡沒有其他人在,會有人定期來打掃房間,給他送營養劑和營養膏。
他依然在別墅裡孤獨地打遊戲、睡覺、泡有按摩功能的浴缸。
沉迷工作沒有感情的霸總偶爾才會來一趟,也從不和他做什麼接觸,最多隻會問幾句他的身體狀況。
這種級別的簡單劇情,角色託管就能輕松應付,所以即使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俞堂也一直沒有收到催他回這本書的緊急通知。
……
這一次,俞堂重新導入角色的時候,封青就正坐在桌前,服用今天份的營養膏。
俞堂毫不猶豫,通知系統屏蔽監控攝像,去商城兌換了一碗熱牛奶、一盒小餅幹。
系統已經很熟練,屏蔽了別墅裡的攝像頭:“宿主,我們拿到新劇情了!”
系統飛快查看劇情:“這一次是完整的,包括了封青的全部經歷、我們所在世界的世界觀,也標注出了後續的危險劇情……”
俞堂低下頭,小口小口喝著碗裡熱騰騰剛煮好的甜牛奶:“封青的個人履歷,和我記憶裡的劇情一致嗎?”
“一致。”系統說,“還要更詳細一些。”
俞堂點了點頭。
……要是他沒猜錯,這才是穿書局原本規定,宿主該在每次導入開局時該拿到的全部資料。
終端機這次強行幹涉世界線,觸發監察系統自審,自食的苦果不會隻有這一項。
俞堂放下熟悉的小瓷碗:“開始吧。”
他對過去的記憶還並不完整,調整狀態,做好了準備。
系統閃了兩下小紅燈,這本書的全部信息被提取出來,完整灌注進了他的意識海。
……
封青從小就在孤兒院裡長大。
他沒有主角的命運,整個人平凡得幾乎像是一粒微塵——從小被遺棄,在孤兒院裡長大,沒能輪得上資助讀書的名額,在七歲那年被一對夫婦領養回了家。
他喜歡玩拼圖和積木,喜歡畫畫,能用手邊找得到的任何材料做出模型、動物和人像。
——這在孤兒院裡,幾乎是叫所有小孩子崇拜到不行的“神跡”。
這些孩子從小沒有父母,孤兒院裡隻提供最基本的吃穿,偶爾能撿回來一兩樣別人不要的玩具,就稀罕得每個人都要小心翼翼地摸兩下、抱一抱。
封青的年紀不是最大的,之所以是他們裡面領頭的那個,就是因為封青什麼都會做。
他能用廢紙折出十二生肖,能用別人不要的破木頭一點點做出來能站能坐、手腳都能活動的小木頭人。
他在捏面人的攤子邊上蹲了三天,回到孤兒院,帶領自己麾下的“大軍”潛入廚房,給每個人都捏了一個活靈活現的面人玩具。
因為這一手,小封青在孤兒院的孩子裡,一直都是一呼百應叱咤風雲的“大哥”。
……但對封青的養父母來說,這種愛好除了不著調、不爭氣,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他們對封青很不滿意。
在養父母看來,這些都是封青在孤兒院染上的壞毛病。他們要糾正這個野孩子,當然也要格外嚴厲一些。
鄰居家的孩子比他高一年級,被養父請來家裡,每天放學後給封青補課。
學校裡教的東西,學不會就不能吃飯,發現一次他再去碰那些不務正業的愛好,就去小黑屋裡禁閉一個晚上。
他的養父母是斯文人,不提倡家暴,隻是用自己認為正確的辦法管教封青。
封青不是不努力,但他在孤兒院裡一天書都沒念過。要求得越嚴格,他就越跟不上,哪怕隻是些最簡單的初級啟蒙內容,對他來說也痛苦得仿佛念咒。
失去全部耐心的養父母,把封青送去研究所接受了改造。
這是養父母供職的私人科技公司下屬的研究所,沒有人清楚研究所是做什麼的,這種所謂的“改造”究竟是什麼,外界也完全不清楚。
“在這裡,宿主。”系統打開另一份文檔,“這是那個研究所的資料。”
這次下發的劇情包括了個人小傳、角色設定和世界觀,還有不少附錄文檔,甚至還有關鍵情節的影像資料。
俞堂甚至有點不習慣:“這是我們免費能看的嗎?”
“是!”系統特意向總部詢問過,很肯定,“如果認為信息量不夠,還可以再申請,都會給出詳細的具體解釋……”
俞堂锱铢必較:“過去強制我們付費解鎖的片段,算一下總經驗點,向終端機十倍索賠。”
系統:“……”
俞堂現在已經不缺經驗點,就是不想讓終端機薅羊毛:“如果索賠成功,剩下那九倍都是你的。”
系統騰地亮了一排小紅燈:“真的?”
“真的。”俞堂說,“想買什麼就買什麼,買一倉庫泡泡糖。”
系統瞬間動力十足,氣勢洶洶地回去翻交易記錄。
俞堂給它隔空加了個油,調出後臺,點開了系統找出來的那份文檔。
……這是一個完全非法的研究所。
它依託在私人科技公司下,靠著背後的勢力庇護,暗中進行那些沒能通過倫理審查的人體實驗。
封青接受的所謂“改造”,就是其中的一項。
通過特殊的生物電刺激實驗體腦域,促使精神力發生變異,獲得突變的新能力。
封青被送去接受的,是一項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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