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做有風險,我察覺到他的領域開始反抗我了,有人教給了那片領域不該學的東西。”
審核者聲音低微:“它好像看見了顏色……”
“命令001號,剝奪掉那些人的維度。”
機械音對人類感性的脆弱毫無耐心,徑直命令:“如果不聽話,就抹殺掉它的自我意識,我們已經知道了人造電子風暴的方法,以後還可以再做其他的。”
審核者微微打了個顫,他想要說話,又被那種致命的懲罰威脅著,把話一點點咽回去。
終端機的懲罰極端殘酷,審核者早已經被徹底磨淨了反抗的念頭,重新把頭低下去:“是,我這就去做。”
機械音憑空消失在了他的腦海裡。
審核者吃力地站起來。
他心裡很清楚,終端機雖然不再耗費能量和他交流,但依然在看著他——他甚至能察覺到那種屬於機器的、毫無感情的冰冷監視,無處不在,永遠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中介人和管理員都一樣,他們都早已經後悔了當初的選擇,可沒有任何人再有機會更改和退出。
沒有人能違背和終端機籤訂的契約。
審核者艱難地張了張口,念了個名字,他幾乎像是沒發出任何聲音,一道影子卻悄然在他面前浮現。
和封青同樣長相的影子出現在他面前,目光依然一片空洞,身形卻已經比之前又凝實了一分。
“有人不聽話。”
審核者啞聲說:“小封,去吞噬掉他們。”
影子一動不動地站在他面前,像是根本沒聽見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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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孤兒院,你不記得了嗎?”
審核者無聲攥了攥拳,繼續低聲誘哄:“是你的家,你最喜歡的那座孤兒院……你想把他們都留下的,可他們現在不聽話,要逃跑了。”
“你吞噬掉他們,他們就會留下來陪你了。”審核者說,“不這麼做的話,他們都會走。”
“他們都會走,隻剩下你一個。”
審核者艱難地吞咽了下,他不想用最後的辦法,繼續說下去:“你——”
“……一個?”影子問。
審核者的身體激烈震顫了下。
“隻剩下,他一個。”
影子的語速很慢,他像是在一點點學習人類的語言,吐字從含混到清晰:“你為什麼不陪他?”
審核者的呼吸徹底停滯,他愕然盯著面前封青的影像,臉上驟然消失了全部的血色。
這個影子是他正在制作的“封青”。
封青原本的身體已經崩潰了,他一直在搜索封青剩餘的粒子,隻要這些粒子被遊戲世界的領域徹底吸收,他的封青也會回來。
可這個封青應當是新生的、沒有經過任何信息輸入的,等粒子收集完成,他會把儲存下來的十七歲封青的數據全部輸入進去。
封青自己的少量意識的確偶爾會殘留在粒子裡,發出他聽不懂的聲音,可那種情形卻顯然和眼前的完全不同。
“你是遊戲世界?”審核者恐懼地後退,“你怎麼學會說話的?!”
“有人教我。”
影子停頓了下,他說的話正在越來越標準清晰:“是朋友。”
審核者的瞳光驟然凝滯。
……封青曾經給孤兒院的弟弟妹妹們買過識字的讀本。
他幾乎不認識字,被領養後吃盡了苦頭,他不想讓自己的弟弟妹妹也受這種苦,偷著打工攢錢,買了不少書,託鍾散以捐贈的名義送回了孤兒院。
這裡面有一大半送進去就沒被拆封過,還裹著密封的塑料皮。
可還有另外的一部分,是繪本、啟蒙課本和字典。
審核者忽然察覺到不對,他撲到終端機前,輸入了自己的ID,打開早已無人觀看的遊戲直播間。
他難以置信地盯著直播畫面。
……那些被關在孤兒院裡的玩家,正翻著啟蒙繪本,一字一句地教遊戲世界說話!
電子風暴會產生自我意識,人造的電子風暴也一樣——在他沒有留意的時候,遊戲世界已經生出了完全獨立的自我意識,甚至利用封青殘留的碎片記憶學會了說話!
終端機無疑也已經發現了這件事,機械音在他腦海裡嚴厲地響起來:“立刻格式化001號!完成這次任務後,回收它的全部粒子!”
審核者還在遲疑,終端機卻顯然早已失卻了全部耐心,充滿威脅意味的強悍力量已經填滿了他的腦域。
審核者急促喘息著,冷汗淌落下來。
他的確制作了格式化001號的按鈕——隻要按下去,遊戲世界就會被徹底重置,變得隻知道完全服從命令。
但同時,這樣也會抹殺掉屬於封青的粒子最後的痕跡。
他想盡了辦法救封青,他把按鈕做成了很漂亮的戒指,隻要封青肯回來,回到他身邊,他就會把這枚用於自保的按鈕永遠交給封青保管。
……
審核者絕望地閉了閉眼睛。
他像是做了場很長的夢,長到他已經徹底在裡面耗盡了全部的感情和偏執,長到已經不再記得為什麼會進入這場逃不脫的噩夢裡。
他已經沒有力氣再走下去,隻想要醒過來。
審核者靠著牆站穩。
……他的[GAMEOVER]卡牌被電子風暴奪走了,但格式化的按鈕還在,隻要按下按鈕,這場夢就能醒過來。
他艱難地動了動右手,覆上左手的無名指,想要啟動藏在那枚戒指裡的開關,神色卻忽然徹底凝滯在臉上。
他驚恐瞪圓了眼睛。
“不可能……之前明明還在。”
審核者用力捻著自己的每一根手指,他臉色煞白,錯愕地盯著遊戲世界的影子:“你拿了我的戒指?!為什麼,你怎麼會——”
遊戲世界不可能知道那是格式化的按鈕……可遊戲世界為什麼會拿走他的戒指?!
“你教過我,喜歡的東西就可以是我的。”
影子說:“我喜歡它。”
“給我!”審核者厲聲喊了一句,他察覺到自己的態度失控,盡力緩和下語氣,“把它給我,你要這東西沒用,聽話,它對我很重要……”
“我不。”影子向後退了退,“我要把它送人。”
審核者的身體狠狠戰慄起來。
他引誘遊戲世界吞噬玩家,引誘遊戲世界把玩家制作成卡牌,他教給遊戲世界掠奪一切自己喜歡的資源,可沒想到有一天居然被奪走了自己保命的按鈕。
他看著遊戲世界,像是看著一個自己親手制造出來的怪物,眼裡滿是恐懼,拼命向後退:“不是這樣——不該是這樣……”
終端機厲聲命令:“把按鈕搶回來!”
審核者無法違抗終端機的命令,他身不由己地撲過去,想要奪回那枚按鈕,卻撲了個空。
“它好看,我要送給朋友。”
影子握著那枚亮閃閃的戒指,輕巧避開了他的動作,伸手拉開了扇“門”。
玩家們贏得了捉迷藏的遊戲,孤兒院被從回收站完整剝離出來,孤兒院院長的數據代替它填進了回收站,成為了回收站的負責人,永遠被關在了隻有灰色的世界裡。
這是遊戲世界最後的核心部分,它的領域已經徹底進化完成,可以任意讓人進入和離開領域。
就像它能給審核者開後門,讓審核者暗中出來找終端機一樣,客人隻要想,也可以隨時從門裡出來。
俞堂從門裡走出來,和終端機打了個招呼。
展琛的身影分毫不差地出現在俞堂身畔,他朝遊戲世界和氣地彎了下眼睛,掌心裡變出一碟熱騰騰的小蛋糕,伸手遞過去。
遊戲世界一口吞了小蛋糕。
它剛學會了要回禮,把戒指取出來,放在空碟子上。
“禮物,送朋友。”
遊戲世界很聰明,什麼都學得很快:“他們好甜,我覺得他們要結婚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遊戲世界:沉穩x2
第一百三十八章
俞堂:“……”
俞堂掐滅了掌心浮掠的極光,打開意識海裡的麻袋:“誰教他的?”
小藍卡和小紅卡聯手藏起課外書,扯著系統飛快收回了偷看的攝像頭。
俞堂打算好好立一立規矩,清了下喉嚨,正要開口,展琛已經拿過了那枚戒指:“多謝。”
俞堂措手不及地亮了亮:“……”
“我們很喜歡這個禮物,我也很喜歡你的前輩。”
展琛迎上遊戲世界探究的視線,認認真真地溫聲道謝:“它是很好的賀禮,我們會盡快……”
俞堂倉促扯住了展琛的袖口,咳了兩聲,熱意騰地由耳根蔓進衣領。
遊戲世界剛學會說話,很想說話:“前輩,你又發光了。”
“是正常的能量溢出。”俞堂沉穩地打斷了人造電子風暴的觀察,揮了下手,隨意分解了戒指上隱藏的啟動開關,“等你以後長大了,遇到——”
他的話還沒說完,瞟見目眦欲裂撲過來的審核者,盤旋在掌心的微型粒子旋風已經凝聚成銀色尖錐。
錐尖泛著雪亮的寒芒,穩穩懸在審核者喉前不到一寸,再一次把審核者強行逼退回了牆角。
“……遇到真正值得你喜歡的人。”
俞堂收回視線,繞過遊戲世界,目光落在形容狼狽的審核者身上:“也會和我一樣。”
審核者一動不動地睜著眼睛,瞳底微微凝滯。
……他從來都沒想過,原來遊戲世界還可以被放出來。
終端機讓他們互相鉗制,遊戲世界不肯放棄孤兒院,所以孤兒院才會被設置成了回收站。
中介人是院長,擁有孤兒院的全部所有權,可他費盡心機給自己編造出的“兒子”,卻早被管理員植入了不可違逆的系統。
他一直被困在那個主控室裡——他從沒想過,或者從不敢讓自己細想,原來逃不出去的隻是他自己。
終端機是捉不住電子風暴的。
隻有人類,才能讓電子風暴心甘情願地留下來。
審核者臉上的血色寸寸褪盡,他的聲帶已經被徹底麻痺,發不出半點聲音,腦海裡一片空白,隻剩終端機下達的嚴厲指令。
……終端機要求他釋放那些被剝奪了顏色和全部維度的線條。
這是情況最不可為時的預案,這些線條就藏在孤兒院的地下室裡,它們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剩下的唯一本能就是掠奪顏色。
它們會吞幹淨留在孤兒院那些玩家的顏色,然後描著邊盤踞在輪廓上,取代那些玩家的身份。
等它們從孤兒院裡出去,隻要碰到人,線條就會自行復制增加,然後開始新一輪的顏色掠奪。
畫一條線,永遠是不必費什麼力氣的。
……
終端機已經決定放棄所有計劃,它不準備再做什麼書中世界,也不再費力氣操控蟲族入侵、維度分化。
即使豁出去嚴重違規,終端機也要徹底毀掉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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