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4-11-08 17:33:134215

代替姐姐嫁進王府的第一夜,王爺醉酒將我晾了一晚。


第二日那個眉眼和我姐姐有五分相似的妾室前來敬茶,言語充滿挑釁。


我看著自稱懷著嫡長子的妾室,隻是笑著接過茶。


因為我知道,王爺一直為他的白月光,也就是我姐姐守身如玉。


你腹中孩子的父親隻是個暗衛,王爺怎麼會讓一個暗衛的孩子做他的嫡長子呢?


還傻樂呢,妹妹。


真可憐。


1


我是柯相失散多年的嫡女,據說是因為多年前柯夫人在山野之中生產時身側恰好有個寡居的窮苦農婦。


農婦見柯夫人滿身珠光寶氣於是起了壞心思用自己的女兒換下了千金小姐——也就是我。


一直等到十六年後柯夫人的貼身婆子在街上看見我,發現我長得和她家小姐未出閣時幾乎如出一轍,這樁醜事才被揭露出來。


而那個農婦早在多年前便死了,隻留下我一個弱質纖纖的女子討生活。


柯相不能容忍自己的血脈流落在外,柯夫人也捨不得自己的假千金,於是夫妻倆便做主讓我和我那個「姐姐」一併生活在相府。


隻不過我是嫡長女柯素。


她是義女柯憐玉。


和柯憐玉姐妹相認的第一天,我看著她弱柳扶風的身姿以及不盈一握的腰肢沉默了,眼見著柯憐玉淚眼漣漣說對不起自己,我咽了咽口水乾笑著:「姐姐,我並不覺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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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換相府千金哪有那麼容易。


柯憐玉和我生產的時間相差不過幾個時辰,一個剛生完孩子的農婦哪裡能夠交換孩子?


從頭到尾根本沒有什麼農婦,隻不過是柯夫人生下我那日恰好路過的師傅見我骨骼驚奇又出生不凡,特用一個青樓裏父不詳準備溺斃的女嬰將我和她換了下來。


這十六年,柯憐玉在玩撥浪鼓時,我在練刀;柯憐玉在學繡花時,我在練刀;柯憐玉和肖王暗生情愫時,我終於出師能夠下山。


隻是不巧剛走上大街就被發現原本身份提溜回了相府。


柯憐玉覺得愧對我,於是即便對肖王愛慕難舍,卻還是聽從父母的意見將這門好婚事讓給了我。


隻不過——


「素素,你能告訴我,我娘她是個什麼樣的人麼?」


柯憐玉被教導得很好,雖然有些病弱,卻是個很懂感恩的好姑娘,倘若不是我答應讓她留下加上她的「農婦娘親」死了,她是萬萬不願意留在相府的。


然而我哪裡知道那個師傅捏造出來的農婦是什麼樣子?


隻能絞盡腦汁,告訴她農婦雖然窮但是對我很好——


「隻是終究還是娘親心生貪婪為了我害了素素,」柯憐玉說著,目光落在我的腳上,「你如今腳這樣大,在京中會被那些閨秀……疏遠的。」


也是因為我這雙大腳,柯憐玉義無反顧地把婚約讓給了我。


有了肖王這個夫婿,縱然我不纏足也沒人敢笑話我。


畢竟誰不知道當今天子病弱,肖王很有可能是下一任天子呢?


她讓出來的,是未來的鳳位。


真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姑娘啊,我這樣感慨著,於是拉過她的手:「無妨,我姐姐是京城的第一才女,我有姐姐就可以了,那些因為放足就看不起的姐妹我不認的。」


聽見我說出這樣的話,柯憐玉還是眉頭微鎖。


等到她離開之後柯憐玉的貼身丫鬟還嚷嚷著為自家小姐鳴不平,甚至說出:「即便那位小姐是夫人親生又如何?鄉野來的,前日竟然把漱口茶喝了,一點也不曉得禮儀,我瞧著根本比不上——」


「小時!」


柯憐玉素來溫柔寬和,她突然而來的疾言厲色讓丫鬟小時不自覺噤聲。


隨即聽見自家小姐說:「倘若不是我娘貪心,如今將漱口茶喝下肚的人就是我了——不,我甚至沒有進相府喝茶的機會。」


「我和我娘都愧對素素,耽誤了她的前程,這輩子都還不清。」


說罷,她慘白著臉讓這個跟隨了自己多年自小一起長大的丫鬟去院子裏跪著。


而我離得很遠,風卻將這主僕二人的對話送到自己的耳朵當中。


雖然我知道真假千金這場戲裏柯憐玉沒有半點對不起我,而且因為她成了相府憐愛不已的珠玉,我才能暢遊山野之間;卻也沒想到一朝從天跌落在地上的嬌小姐這樣堅韌且清醒。


甚至第二天柯憐玉又送了些自己熬夜繡的手帕子給我賠罪,她眼下都有淡淡的青色,隻是塗了脂粉不太顯眼。


她可不知道我聽到了那個丫鬟的話,這一切不過出自於自己的愧疚而已。


於是我更加喜歡柯憐玉了。


由於我生長山野,又是才被找回,所以相府的諸多規矩對我而言都形如虛設。


當我聽到柯憐玉終日拘束在相府很想要出去瞧瞧民生時,立刻找了方冪籬給她帶上,之後我換了一身男裝假做護衛,高高興興地領著柯憐玉準備出門。


隻不過柯憐玉纏了足,不能走很久,於是我想了想牽出一匹馬讓她坐在上面。


「素素,你怎麼會駕馬?」


我胡扯:「我放過牛。」


柯憐玉欲言又止似乎怕提及我的傷心事,我一開始沒察覺出來,高高興興地買了各色小吃每樣兩份。


一直等把柯憐玉帶去茶樓,我扶著她下馬時還高高興興代入角色:「小姐小心些腳下。」


渾然不知道柯憐玉聽見我叫她小姐心裏是怎樣想的。


落座後柯憐玉摘下冪籬露出一雙微紅的眼時我才察覺出來,接著柯憐玉抓著我的手不住啜泣,說不知道這些年我怎麼過來的受了多少苦。


被她的哭泣擾亂心神後我沒空管外邊的腳步聲,隻是哄說:「都已經過去了,姐姐不用傷心。」


然而柯憐玉還是忍不住落淚,她幾乎要給我跪下。


就在這時茶樓雅間的門猛然被踹開,我將柯憐玉護在懷中冷冷看著來人:「滾出去!」


前來捉奸的肖王看見自己的心上人在一個陌生男子懷中啜泣似乎被強迫一般,怒不可遏地命令他的護衛將我拿下。


柯憐玉原本因為踹門而害怕閉眼,此刻聽見聲音後淚眼婆娑看過去,連忙喚:「王爺住手!」ӱź


肖王眸色猩紅:「你叫我王爺?柯憐玉你真是好樣的!」yȥ


隻不過他猩紅了沒兩下,看見我一腳踹飛一個護衛之後就愣住:「你!」


眼見肖王要親自來抓我,柯憐玉不明所以地起身將男裝的我護在身後:「王爺何必與她過不去!」


肖王先寫要被氣死:「你!你就是為了他要和我退婚!」


柯憐玉咬唇:「臣女與王爺何時有過婚約?您是天潢貴胄,您的王妃自然是相府嫡女,而非臣女。」


兩個人雞同鴨講了好久,一個以為柯憐玉變心,一個唯恐肖王暴怒傷人,我遲疑半晌不知道怎麼開口。


恰好瞥見一個昏死又醒過來的護衛又沖我撲過來,我乾脆俐落又是一腳踹飛。


柯憐玉這才如夢初醒看著我:「素素,你有沒有受傷?」


聽見素素這個名字肖王似乎才有些清醒過來,他看著我的脖子,良久問:「她是柯相流落在外的女兒柯素?」


不等柯憐玉說話我點頭:「不錯。」


獨屬於女子清亮的聲音讓肖王捋清了一切不合常理之處,暗自發笑,就說憐玉最是知禮怎麼會和姦夫廝混。


「素素,你怎麼力氣這樣大?」


柯憐玉目光落在我的腳上,我笑笑:「啊——我以前殺過豬。」


殺過豬的我看著肖王似笑非笑:「你又是那個?」


2


肖王素來桀驁,天下的女子除了柯憐玉能夠得他傾心相待之外再沒有能夠入他眼的人,如今見了我這個搶走心上人位子的真千金更是不耐煩。


隻說:「憐玉,你甘願讓我娶這樣一個粗鄙的殺豬女?」


柯憐玉淚漬未幹,聞言卻立刻疾言道:「還請王爺慎言!」


她沖肖王微微俯身:「今日臣女與妹妹出門遊玩打擾了王爺雅興,便不耽誤王爺飲茶了。」


說罷拉著我就要走。


肖王情根深種,也沒有攔她,隻是用一種獵人的目光死死盯著柯憐玉的背影。


柯憐玉被這樣具有侵略性的目光盯著緊緊抿唇,卻不曾回頭。


她怕我惹了未來夫君的厭惡,更是為了維護我的閨譽,怕我男裝出門的事傳得沸沸揚揚。


回府後她的衣衫都汗濕了些許,卻還是沖我微微笑著:「妹妹莫怕,王爺不是那等會欺辱女子的人。」


說罷察覺自己語氣之中的親昵又十分尷尬不敢看我的眼睛。


而柯夫人恰在此刻趕來。


她一眼瞧見臉色難看似乎哭過的柯憐玉,然後將目光移到男裝打扮玉樹臨風的我身上,神色驟然淩厲起來:「你帶你姐姐去哪裡胡鬧了!」


……


偏心的柯夫人沖柯憐玉道:「憐玉,這個孽障哄你做什麼了?你不要怕,同母親說!」


柯憐玉連忙整理了一下儀容:「母親誤會素素了——」


「好姑娘,母親知道你愛護妹妹,可是玉不琢不成器,你不必替她遮掩!」


「不是,母親,今日是我想要外出這才央求素素與我一道,遇見地痞還是素素保護了我呢!」


可憐一片深情的肖王,在柯憐玉口中成了地痞。


柯夫人臉上閃過一絲欣慰,卻是沖著柯憐玉的:「她一個姑娘家怎麼保護你?憐玉,母親知道你愛護妹妹,可是她哄騙你出府叫你這樣,母親絕不會因為她是我的親生女兒而偏袒她。」


根本不聽解釋的柯夫人冷眼看著我:「素素。」


我鼻子出氣:「嗯。」


她自一開始便不喜歡我這個粗鄙不堪連繡花也不會的女兒,將我當作她的恥辱,如今我這個恥辱竟然敢拉著柯憐玉到泥巴裏打滾更是讓她怒不可遏。


於是盡管柯憐玉再三解釋,柯夫人仍舊一意孤行,將我關了柴房。


……


3


是夜,我聽見柴房外面傳來了窸窸索索的聲音,還當是相府進賊了,正幸災樂禍時候忽然發現腿邊的月光裏有一個腦袋的影子。


定睛一開,原來是柯憐玉。


她力弱,避著人抱來了一床被子踮著腳費力把它從窗戶口往裏面塞,額頭上汗珠細細密密。


月色皎潔之下,像是珍珠。


看見我還很鮮活,柯憐玉眼睛一亮:「素素——」


她壓低聲音:「快來接被子!」


我看她塞完被子又拿著一個食盒用線吊著緩緩往下放,聞到了大肘子的味道。


大概是怕我誤會她用肘子來羞辱我的草莽背景,柯憐玉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補充:「糕點不抵餓。」


我有些樂。


也不知道外人眼裏靠喝露水過活的仙子柯憐玉是怎麼開口點了一根油汪汪的大肘子,又好好藏起來,隔了幾個時辰還能熱乎乎地送到我這裏。


認真地看著鬢發散亂的柯憐玉,我開口:「謝謝姐姐。」


柯憐玉這個姐姐,我認了。


柯憐玉沒有察覺到我的鄭重,隻是左右瞧瞧怕被人看見,而後小聲同我說:「母親說要關你一夜,我明早天亮了就來拿被子,你別凍著。」


她的腦袋從窗戶上沒了下去。


我隔著墻聽見了一聲悶哼,好像是她踩空了。


卻又沒有叫出聲,顫顫巍巍往遠處走。


我在雪域高山之上練了十餘年刀,相府的柴房在柯憐玉看來是能夠讓人得風寒的可怕地方,於我而言其實並不算糟糕。


有了柯憐玉抱過來的被褥和大肘子,更算得上享受了。


畢竟,能夠做出強抱相府嫡女去練武的師傅,壓根不會是什麼良善角色。


她亦正亦邪,不在乎許多事,卻絕不允許天才被世俗所蹉跎,讓明珠淪落成泥丸。


她曾一邊將我幾乎胸骨破碎的身體踩在雪裏,一邊面無表情地說:「雪山上的風霜能夠讓你的魂魄堅韌,俗世風霜卻隻能讓你面目猙獰。」


原本我並不是很懂她的意思,哭著用皸裂出血的手撿起自己的刀。


如今下山看見山下女子的可憐束縛,或多或少明白了。


倘若我沒被帶走,倘若我是相府嬌養纏足學女紅的「憐玉」,我會瘋。


又或者被「孝順」「貞靜」吃了,隻留下一個因為久不見光的欺霜賽雪皮囊,空無精神。


我不由打了個哆嗦。


柯憐玉很好很好,她近乎完美地和這個世道相互磨合,不覺得一點痛苦,我比不上她。


可我怕她有天也被這個世道吃了。


對著大肘子起誓,此後無論刀山火海還是風刀霜劍,她不棄我,我不棄她。


然後將承載著試驗的大肘子連骨頭吞吃下肚,油水香甜,骨頭嘎嘣脆,美美地窩在帶有清香的被子裏睡下去。


有個姐姐真好啊。


而在我不知道的皇宮當中那位九五至尊打開一紙書信,忽然興趣盎然地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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