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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遲垂下眼刪除了季爸的號碼,關掉手機往前走,沒注意到有人在居民樓前拉起鐵絲晾衣服,徑直撞上晾衣服的鐵絲。
白色紗簾掛在鐵絲上,被風輕輕柔柔吹落,層層疊疊的紗簾中,一個穿著潔白裙子的女生慌忙走過來,有雙大而明亮的眼。
女生望見他停住了,無聲地看著他額頭上的紅印,似乎在問要不要緊。
他沒有回答,隻是幫女生把紗簾拾了起來,重新懸掛在鐵絲上。
沈遲掛好後才回到出租屋,他看著空空蕩蕩的房子,情緒不明地在椅子上坐了許久,以至於忘了如常直播,正要打開電腦時,嚴雪宵的電話打了進來。
“發生什麼了?”
少年戴上耳機,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毫無異常:“沒發生什麼,馬上直播。”
對方沒說話,似乎在等待。
他隻能開口:“他們找我了。”
過了一陣,嚴雪宵的嗓音從電話那邊傳來:“不用為不值得的人難過。”
少年捏緊手機嗯了聲,他想他也不是一個人:“沒有特別難過,路上幫一個女生撿東西耽誤了點時間,不過長得還挺清純漂亮的。”
他擔心電話費太貴,剛想掛斷電話時,聽到嚴雪宵語氣平淡地問了句:“喜歡清純漂亮的?”
第五十三章
沈遲不經意嗯了聲, 順勢想說我還不知道你的樣子,正要開口時,耳邊傳來嚴雪宵的嗓音:“小孩子不可以早戀。”
如同做賊心虛般, 他把即將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打開電腦登上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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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沈遲接到一個快遞電話,他不記得自己買過東西,疑惑地走到校門邊取快遞, 取回快遞後將厚厚的快遞箱快遞放在桌旁。
“你買了什麼?”莊州好奇地問。
“我哥寄來的。”沈遲看了眼快遞單。
“高三了肯定是書。”前排的男生有經驗地推斷, “全套五三沒跑了, 家長送東西最喜歡送教輔, 過年我哥送了我整整兩套,說做一套收藏一套。”
對此莊州深有體會,每次他爸媽去省城進貨總要給他捎帶兩本新出的教輔。
沈遲拆開快遞, 發現是最新款遊戲主機,配有手柄和屏幕,可以將屏幕掛在牆上用手柄玩遊戲。
“國外首發國內暫時還買不到。”前排男生:“我酸了。”
“我也酸了。”莊州終於明白沈遲為什麼沒有女朋友了, 有新款主機的哥哥, 時間都被遊戲大作擠得滿滿的,哪有心思早戀。
少年把東西仔細收好:“我哥比較窮。”
他頓了頓說:“不過對我很好。”
少年望著快遞箱嘆了口氣, 遊戲主機價格貴, 美國的物價又高, 他真擔心嚴雪宵能不能養活自己, 他打開微信, 毫不猶豫將這個月的工資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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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文走進咖啡店, 慶幸自己前兩天聽從了Yan的建議,將手上的股票拋售了一半,因為接下來就是一周內三次熔斷。
當股指波幅達到熔斷點時交易所暫時停止交易, 這意味著美聯儲的刺激措施徹底失效,市場進入無序狀態。
他相信Yan一定提前做空了,獲利至少數百萬,他不禁問:“你要投資黃金嗎?”
在市場恐慌情緒蔓延的當下,黃金無疑會成為最佳的避險資產,事實上截止今天金價便創下了六個月新高。
“主要是股市。”嚴雪宵將咖啡遞給瑞文。
“可現在市場下跌完全是非理性的。”瑞文喝了口拿鐵,心有餘悸地開口,“我持有一家新藥公司,季報營收增長175%,股價回到半年前了。”
“正是因為如此。”
瑞文愣了愣,過了陣明白過來,投資者恐慌程度最高時也是優質資產最被低估的時候,道理誰都明白,隻不過入市,需要的不僅僅是判斷,更是決斷。
嚴雪宵的手機忽然響了,他劃開屏幕,對面向他轉來五千塊的生活費,明明自己一個月的生活費也才五百。
他斂下狹長的眼眸,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陰影,神色浮現出一絲少見的困惑。
瑞文第一次見到青年如此模樣,他不由得問:“有什麼發愁的事嗎?或許我可以幫到你。”
嚴雪宵看著屏幕,隻是隻付出耐心就會放下戒備的小狼狗,願意跟著人回家,所以怕被別人哄走。
他的語氣聽不出情緒:“怕家裡小孩兒早戀。”
“早戀很正常。”瑞文笑笑,“可以試下轉移注意力,他有喜歡的東西嗎?”
青年輕輕答:“給他下單了遊戲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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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舉辦西北賽區晉級賽,小組賽出線的一百名選手將會共同角逐二十個參與決賽的名額,沈遲在網吧前的公交車站下了車。
他的腳步頓住了,因為王老師正戴著紅袖章在網吧門邊巡視,他等了一會兒,可離比賽開始隻有十分鍾,王老師依然徘徊在門口。
一向好學生的施梁硬著頭皮走到王老師身邊打招呼,吸引王老師注意,莊州和沈遲迅速從王老師背後走進網吧。
沈遲坐到比賽席上時,離比賽開始隻有五分鍾,他是最後一名到場的選手。
直播間裡的段世介紹著晉級賽情況:“目前得分最高的選手是Late,六場小組賽獲185分,蔣旭124分居於第二……”
「蔣旭還是職業選手,這分差拉得太恐怖了」
「西北電競氛圍不濃吧,一支戰隊都沒有,上周我看了小組賽,水平真不如東部賽區,頂多水友賽的水平」
「就算是水友賽,Late平均一局擊殺二十人,穩定得有點恐怖了」
「決賽才看得出」
直播鏡頭推到比賽現場,現場增設了大屏幕,莊州獨自舉著橫幅為沈遲加油打氣,卻沒發現王老師意識到不對進入網吧,陰惻惻站在他身後。
「戴紅袖章的是不是他們的老師」
「確認過眼神,是班主任的目光,可憐這位小同學還沒發現,目不轉睛盯著大屏幕」
「Late不會打到一半被老師拎走吧」
「那真的喜聞樂見」
而一無所知的沈遲坐到位置上,戴上耳機。
第一局是海島圖,航線偏東北,他選擇地圖邊緣的G港跳下,雖然位於海島邊緣,G港資源並不算少,落地常會伴隨戰鬥,他跳在東北部最角落的集裝箱。
「我還以為Late會跳學校」
「選擇G港比較保守吧」
「穩妥」
“G港位於航線頭部跳點,跳傘的選手也是比較多,我們可以看到落地不到五分鍾G港爆發了兩場戰鬥,Late成功擊殺五名選手。”段世繼續解說。
「落地五分,未免太強了」
「沒人看好蔣旭?他打得很輕松,沒有刻意追求擊殺數,現在也拿三分了」
「他的做法更職業,比賽前二十晉級,換句話說隻要晉級就行,把實力保存在決賽」
沈遲習慣每場比賽都高度專注,喜歡在遊戲中用盡全力擊敗對手的感覺,他從海島邊緣向安全區慢慢轉移,同時清剿敵人,確保自己身後是安全的。
直至決賽圈隻剩下兩個人,雙方都匍匐在麥田圈中,看不見對方的身影,他不再繼續動作。
段世心裡不免為Late可惜,因為另一人是蔣旭,雖然蔣旭參賽來的表現慢慢悠悠的,但反應力驚人,進攻起來完全不會給對手思考的時間。
「職業選手壓迫力還是很重,從沒見過Late臉上的表情這麼凝重」
「這紅毛崽一直都面無表情,不過帝企鵝裡居然有Late的粉絲嗎」
「隊伍被滲透了」
「靠你了蔣旭」
蔣旭沒把這場比賽放在心上,晉級賽於他而言隻是小打小鬧,他從草叢中站起身,靠到掩體後,一眼便看到了西南方的Late。
時間在他眼中變得很慢,開鏡出槍一氣呵成,足以讓他格外從容地瞄準對手,甚至預判對手走向。
「蔣旭的反應力真的快,我都沒注意到地上陰影不對」
「恭喜蔣旭拿下第一場的勝利」
「重點不是拿下勝利,而是打破Late六連勝記錄」
然而蔣旭按下射擊時變故驟然發生,對方向掩體後跑去,他預料到了方向,但沒預料到對方能精準躲避子彈,手部的操作細微得令人發指。
他隻是錯愕了一會兒,便被對方捕捉到失誤,子彈密密麻麻射來,最後一枚手雷直接將他帶走!
「唉」
「唉聲嘆氣,這麼好的機會都沒把握住,蔣旭你失去我這個粉絲了」
「七連勝!」
比賽繼續進行,西北賽區作為奪冠競爭力最低的賽區,直播間的人並不多,但隨著沈遲的不斷連勝,直播間的熱度越來越高,甚至登上了帝企鵝的直播首頁。
最後一秒,沈遲以十二連勝結束比賽,每次擊殺數都保持在二十人以上,作為西北賽區第一名進入全國賽,直播間一片喧哗,段世激動地問:“有什麼想法嗎?”
少年的手腕發顫,他垂著眼說:“意料之中。”
「好氣哦」
「一如既往拉仇恨」
「拿了西北賽區第一就這樣,千萬不能讓他拿總冠軍」
「我覺得還是沒經過東部賽區的毒打」
不僅是直播間,比賽現場也一片喧哗,一名路人走出網吧仍感嘆:“西北也要出一個冠軍了,打職業的好苗子,前途一片光明。”
聽到他的話,從莊州身後悄悄離開的王老師淡定說:“我學生。”
而蔣旭的朋友安慰獎旭:“你今天狀態不是很好,第二名也不錯了,別放在心上,不過現在的小孩兒確實厲害。”
蔣旭搖頭:“他那種打法,手會廢的。”
他今天避開鋒芒隻是因為沒必要,為決賽養精蓄銳,電競選手的生涯何其短暫,他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不值得的比賽上。
沈遲在座位坐了一陣,手肘上傳來的疼痛才消失,莊州擔憂地問:“你手沒問題吧?”
“老毛病了。”
此時的沈遲格外意氣風發,他走出網吧,撥通了一個語音電話:“我晉級了,西北地區第一名,決賽拿冠軍給你看——”
他說到最後一句停了下,如果換做其他人一定會說他不切實際,可嚴雪宵清冷的聲線在他耳邊響起:“我等著。”
溫柔而篤定。
少年的心髒驟然跳動,掛斷電話後仍未能平息,好像跳得更快了,他遏制不住地發過去一條消息。
【沈遲】我能……看看你的照片嗎?
過了一陣,他也沒等到答復。
少年垂下頭,正要關掉手機時,忽然一條消息浮現在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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