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2024-11-08 19:42:493805

  「萬物可狀態」


  「頭一次看到劉曉冬被逼著說套話」


  「恭喜崽崽旗開得勝!」


  「驚了,那小紅毛還有粉絲嗎」


  「世界未解之謎」


  藍恆從座位上站起來,一天八場比賽,他作為年紀最大的隊員首先感受到吃力,打到最後手幾乎是僵住的。


  聽見周圍人誇狀態好,他也不甚在意,因為同在賽場上才知道沈遲的記憶力有多恐怖,前期不斷搜集分析信息,後期對每個戰隊的位置一清二楚,勝利根本毫無懸念。


  他清楚意識到少年採訪時說的奪冠不是開玩笑,而沈遲隻是摘下耳機,輕描淡寫離開賽場,但他望著少年驟然放松的手便知道是很開心了。


  *


  電話裡不斷傳來催債的語音,許信頹然地坐在椅子上,西服上染著酒漬,雙目茫然地望著前方,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為什麼變這樣了。


  在半年以前,他是載遠物流的總經理,深得鄭安器重,有不菲的收入還有幸福的家庭,直到有人帶他去賭馬。


  一開始是賺得很多,他被撺掇著借錢賭,但漸漸地好運沒了,債務利滾利,他借遍身邊所有人的錢,連妻子孩子也遠離了他。


  他本想還清錢收手,但嚴雪宵肯不求回報借他錢,像是魔鬼在低語,他壓制不住心中回本的念頭,賭的數字越來越大,直到債務累積成一個滔天的數字。


  他心裡抱著最後的希望,習慣性撥通了嚴雪宵的電話:“你還能借我錢嗎?”


  嚴雪宵站在窗邊,俯視著渝城遍地山色:“抱歉,沒錢了。”


  一旁的阿裴忽然感覺空氣變冷,嚴雪宵對許信的電話絲毫不意外,提早離開比賽會場等待這通電話,語氣帶著對將死之人的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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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沈遲回到房間時正好聽到嚴雪宵這句話,他並沒有太意外,隻是收起房卡的動作慢了慢,因為他哥花錢向來大方。


  他將房卡裝進口袋裡,想也沒想走到行李箱前,小心翼翼取出夾層中的銀行卡。


  他掙的錢大多還給了沈家,攢下的錢並不多,隻有一萬八千塊,其中一萬塊還是俱樂部發的工資,不過已經是他全部積蓄了。


  剛打完比賽的少年走到嚴雪宵面前,仰頭遞出自己的銀行卡:“我養你。”


  阿裴看見嚴雪宵靜默片刻竟然收了工資卡,暗想資本家果然是黑心的,連小孩子辛苦攢的血汗錢都要拿,看不過眼走出了房間。


  房間門被叩上,感受到嚴雪宵的視線停在自己臉上,少年下意識道:“現在卡裡還沒什麼錢。”


  他補充一句:“不過以後會有的。”


  那道視線依然在他臉上逡巡,少年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咽了咽喉嚨問:“怎、怎麼了?”


  嚴雪宵語氣平靜:“想親你。”


第八十七章


  沈遲立時僵在原地, 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就被握住了,他往回縮可是抵不過嚴雪宵的力氣,一道刺目的疤痕出現在手腕上。


  空氣格外沉默, 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好像怎麼也解釋不了:“不小心劃傷了。”


  少年垂下頭準備迎接劈頭蓋臉的責備, 然而聽見的卻是嚴雪宵無比溫柔的嗓音, 溫柔到他的眼圈隱隱發紅。


  “你的手是要拿冠軍的手。”嚴雪宵一動不動注視著他說, “永遠不要再劃傷可以嗎?”


  他的胸膛湧上難以言明的情緒,鄭重嗯了聲,正要抽回手時, 冰涼的吻驟然落在傷疤上, 被細細舔舐的地方像有電流經過,遍體顫慄,少年結結巴巴說:“別親。”


  “不親了。”面前的人如同順毛般摸了摸他的紅發:“回燕城處理工作。”


  腕間依然殘留著冰涼的觸感, 沈遲望著嚴雪宵離開的背影,頓時緊張問:“那你還會回來嗎?”


  嚴雪宵輕輕答:“盡量。”


  他目送嚴雪宵離開房間,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拿出房卡放在感應器上時, 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外套口袋裡多了把泛著金屬光澤的鑰匙。


  華庭的鑰匙。


  *


  阿裴看著坐在車後翻文件的嚴雪宵, 忍不住問:“您真的收了那張銀行卡嗎?”


  “隻是保管。”


  雖然嚴雪宵的回答光明正大, 但少年也不像亂花錢的人, 阿裴怎麼聽怎麼覺得,分明是不想讓沈遲有錢勾搭小女生, 特別是穿白裙子長得清純漂亮的。


  一周比賽過去, 坐在準備席上的選手們疲憊不少,但在出線壓力下,即便最後一天也沒有哪支隊伍敢放松。


  TTL位居A組第一, 小蜜蜂以六分的微弱差異次之,對於這個結果不少人都頗有微詞。


  雖然PDL初賽隊伍水平普遍不高,打法尤其混亂,導播鏡頭都切不過來,看比賽直播的觀眾的人不多,仍有人在論壇上開貼。


  【烏龍茶】沒人注意TTL這支隊嗎?沒看到什麼高光,莫名其妙就拿了小組第一,還沒第二的小蜜蜂擊殺總數高


  立馬多了好幾個回復。


  【一杯奶綠】狀態好圈運好,每局基本都是天命圈,光排名分就能拿十分


  【大紅袍】不止圈運,運氣也挺好,這麼多天沒正面撞過小蜜蜂,都是兩支隊伍打得兩敗俱傷後出來收人頭


  【金桔檸檬】這……也太苟了,忽然希望小蜜蜂隊能贏


  【奶蓋冰淇淋】希望+1


  劉曉冬坐在解說位上,照常調試了下自己的耳麥:“A組最後一天比賽即將開始,清楚對手跳點後,不知道各隊的戰術會不會有改變。”


  「小蜜蜂的槍可太猛了,昨天最後一場獨狼滅整編,這次沒出線也能圈一波粉,TTL苟就一個字」


  「TTL看著不得勁」


  「縮手縮腳的」


  第一場比賽開始,小蜜蜂隊改變了固定跳點機場,而是跳在漁村西南方的P港。


  “小蜜蜂在TTL後方。”劉曉冬聚精會神看著屏幕,“TTL撞上小蜜蜂勝算不大。”


  「打起來」


  「正義的小蜜蜂快制裁老狗比」


  「不打不是男人」


  小蜜蜂在P港搜完裝備,果然沿著漁村而去,放輕腳步,埋伏在TTL後面。


  “小蜜蜂的槍線已經拉開了,TTL還毫無察覺。”劉曉冬搖頭,“兩隊積分差得並不多,如果TTL開局被滅,局勢立馬逆轉。”


  「TTL大意了」


  「可能沒想到小蜜蜂會改跳點,小蜜蜂這麼做風險也挺大,畢竟從沒跳過P港」


  「打法很小蜜蜂」


  劉曉冬的話音落下,剛從漁村出來向對面山上轉移的TTL便受到了伏擊!


  習慣了開局平穩的藍恆驟然一晃,被打到殘血:“235方向樹後面有人。”


  躲進掩體的許成朝藍恆身前扔了個煙霧彈,當白霧彌漫便伸手救人,然而沒想到手雷接連投來,嘭地在空中急速爆開!


  “漂亮!直接帶走TTL兩人。”劉曉冬時刻注意著戰局,“猛男隊名不虛傳。”


  「扔得也太準了!」


  「TTL隻剩兩人了」


  「以這支隊的性子,多半要跑路」


  「苟是王道,太太樂會打架?不存在的」


  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不知什麼時候葉寧摸到了小蜜蜂三名隊員的背後,直接硬碰硬。


  「上門送快遞?」


  「近戰一打三隻能說勇氣可嘉」


  「葉寧膽子太大了,他在PCL打就不討喜,特別喜歡獨來獨往,不把隊裡指揮當回事兒」


  “第一天比賽我就說了,現在主播打炸魚局太順手,把習慣帶到職業賽來了。”劉曉冬高高在上點評。


  葉寧近戰沒話說,但小蜜蜂隊也不弱,要解決三個敵人太吃力,特別還有一個敵人潛伏在暗處,怎麼看怎麼都是死局。


  可劉曉冬這句話剛剛說出口,戰場上忽然多出一道槍線,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遺忘了一個人,二樓窗後的Late解決完暗處的敵人,抬起槍口精準替葉寧補槍。


  說補槍也不太恰當,因為Late手上是一把98K,一槍帶走瞄向葉寧的敵人。


  目睹小蜜蜂迅速全滅,劉曉冬久久無言,最後說了句:“TTL配合比我想象中默契。”


  「他們成立還不到一個月吧,為什麼能這麼默契?」


  「可能因為Late槍法好,可以放心將後背交給他,之前葉寧在上個隊時就不敢這麼打」


  「哦要槍法的,酸了」


  「也就這次正經打了一架,前面全靠偷靠苟竟然還能穩住第一,痛心疾首看著老狗比戰隊冉冉升起」


  沈遲長達四小時都坐在電競椅上,在比賽結束的那一秒,由於太過專注背脊都僵住了,感受不到任何知覺,隔了一陣才能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站起身時並未放松,直到主持人朝他們望過來:“恭喜A組的TTL戰隊拿到決賽入場券。”


  少年朝觀眾席上看了圈沒望見熟悉的身影,捏緊的手驟然放下,看來嚴雪宵還是沒時間,他垂著頭走向陳經理包的車,其餘隊員隨後上了車。


  “沒想到我們就這麼進決賽了。”藍恆系上安全帶感嘆,“比賽前我還提心吊膽,搞不好還真能拿冠軍。”


  “還早。”葉寧從包裡拿出自己泡的枸杞水,口吻客觀地分析,“初賽隊伍看著多競爭大,但都是沒比賽經驗的新隊伍,實際競爭並不大。”


  葉寧慢悠悠喝了口枸杞水:“決賽最大的對手不是一起出線的十一名隊伍,而是十二支上賽季從PCL降級的戰隊,每支隊伍都擁有豐富的頂級聯賽經驗,那才是真的勁敵,光是分析每支戰隊就頭疼。”


  “回去好好復盤。”


  許成開口。


  坐在前排的陳經理貼心說:“剛打完比賽該好好休息,復盤可以放在明天。”


  不過陳經理的意見被大家習慣性無視,沈遲低著頭在最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接著疲憊地閉上眼休憩,沒發現另一邊坐著的男人。


  他閉上眼的同時仍想著比賽,葉寧說的話沒錯,初賽更像是練手,下周他們面臨的將是在聯盟摸爬滾打多年的對手,每一支隊伍都不可小覷。


  累壞的少年想著想著便睡了過去,頭靠在車窗上不停顛簸,忽然有一隻冰冷的手將他抱進懷裡,他嗅見熟悉的松木氣息,像狗崽崽般找了一個舒服的地方趴。


  當沈遲醒來時,望見男人黑白分明的眼怔住了,他沒想到嚴雪宵真的會來,琥珀色的瞳孔變得亮亮的:“你什麼時候來的?”


  嚴雪宵平淡答:“一直在。”


  少年還要說話時發現自己坐在嚴雪宵腿上,手還揪著對方身上的西服,他的臉登時通紅,迅速低頭坐回座位上,可眼神控制不住往嚴雪宵的方向飄。


  車還未抵達機場,坐在副駕駛上的藍恆忽然開口:“你們有沒有看今天的新聞,載遠總經理許信被要債的殺了,高利貸也敢借,被發現時手機還卡在咽喉響,可惜沒救回來。”


  阿裴不由得望向身後的嚴雪宵,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神情平靜,顯然對許信的死絲毫沒感到意外,如同冷漠的旁觀者。


  可阿裴知道許信與嚴照的死脫不開幹系,如果不是嚴雪宵一次次借錢給許信,許信或許不會再賭,即便賭也沒底氣向高利貸借滔天的數字。


  他遲鈍的腦袋緩緩轉動,突然明白過來嚴雪宵根本沒指望許信還錢,要的分明是許信的命。


  阿裴的心中莫名升起懼意,感覺嚴雪宵更陌生了,半點看不出當初穿白襯衫幹幹淨淨的模樣,即便一步步看嚴雪宵從雪夜中走來,仍忍不住想會不會有天嚴雪宵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一邊的葉寧閉目養神:“少看UC新聞。”


  “你們不覺得很可怕嗎?”藍恆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僅手機被塞進咽喉,全身上下都是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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