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裡開銀行,隻有項明章這一個客戶,存了幾筆,取了幾筆,誰又欠了誰,到頭來爛賬難消。
剝下的巧克力紙落在床邊,香甜味蓋過了迦南香,楚識琛伏在枕上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後花園盛開了一叢綠薔薇。
楚識琛想到什麼,拜託唐姨幫他訂了一隻花籃。
每逢下過雨,天一冷,公司的茶水間就跟通脹時期的銀行大廳似的,買金券的,貸頭寸的,兌支票的,一早上沒個消停。
楚識琛來了三趟終於泡好一杯咖啡,送到總裁辦公室,項明章剛到,襯衫外面穿著件長風衣,沒系領帶,鼻梁上架著那一副銀邊眼鏡。
咖啡微燙,項明章等不及,一飲而盡。秦總監負責的項目進入方案交付階段,研發中心做了產品藍圖和場景搭建,他要過去看一下最終效果。
楚識琛惦記著計劃書,但隻能等,他把手頭的事情忙完,又找了些文旅部門近期的新聞資料。
一上午過去,項明章午休才回來,進辦公室沒來得及坐下,楚識琛敲開了門。
手裡拿著筆記本,目的明顯,項明章暗道楚少爺真會心疼人,生怕他休息超過五分鍾,說:“進來吧。”
楚識琛把紙筆放在茶幾上,問:“你吃午餐了麼?”
看來良心未泯,項明章說:“沒有,馬上餓死。”
“……”楚識琛過意不去,“先別死,我去餐廳拿回來一起吃。”
項明章怕辦公室留下味道,開了換風系統,他到沙發上坐下,茶幾上的筆記本對著出風口,封皮用久了有些翹,被吹得輕輕彈動。
五次三番後,封皮吹翻,扉頁間滑出了一張紙。
項明章拾起來,是公司發的日程便籤,楚識琛寫的簡體字,為首第一條筆跡異常遒勁,表現出十足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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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倆字——戒酒。
項明章忍俊不禁,不難猜到是哪一天之後寫的。
第二條,小妹暑期實習,留意公司崗位。
第三條,心形巧克力最甜。
就三行字,項明章意猶未盡,翻到背面,臉色驟然冷下來,紙上寫著:周五晚上,錢樺餐廳開業派對。
周五,不就是今天?
這才過去多久,這種狐朋狗友除了造成精神汙染還有什麼用處?就那麼割舍不下?
十分鍾後,楚識琛帶了兩份便當回來,不料項明章坐在辦公桌後一副有事要忙的樣子。
楚識琛問:“項先生,在哪吃?”
項明章頭都不抬,說:“分公司有一場視頻會議,你先出去吧。”
楚識琛說不清哪裡異樣,放下便當,拿起筆記本:“好,你先忙。”
整個下午,秘書室的內線電話沒響過,關助理倒是來來回回進出了幾次,楚識琛不明所以,感覺他被項明章晾在了一邊。
難道計劃書做得太差了?
到了下班時間,楚識琛不再等了,他還有別的事情要辦。
上周在黑窗酒吧臨陣脫逃,錢樺估計是生了氣,這段時間打電話不聽,發消息不回。
昨晚把項明章送到公寓,楚識琛讓司機繞到隔壁街,發現錢樺投資的餐廳試營業結束,今晚舉行開業派對。
楚識琛打車過去,遠遠望見街上的巨屏換成了餐廳的宣傳片。
餐廳門口鋪著長毯,貌似邀請了幾位明星助陣,楚識琛訂的花籃已經送來了,擺在門邊的最佳位置。
門口迎來送往,錢樺穿著一身暗綠色高定西裝,綴著金紐扣,奢華中透出一些不著調的時尚感。
楚識琛避開人潮走來,叫道:“錢樺。”
“你來幹什麼?”錢樺高貴冷豔。
花籃位置的遠近取決於賓客的親疏,楚識琛猜對方沒那麼氣了,他主動求和:“來祝賀你開業大吉。”
錢樺冷哼一聲,扭頭走了,楚識琛不急不躁地跟上去,長腿三兩步便追上,仗著個子高,搭上錢樺的肩膀輕松把人控制住。
這是一截裝飾走廊,直通辦公室,沒有闲雜人等經過,楚識琛問:“你還在生氣?”
錢樺掙脫:“我不該生氣?我怎麼對你,你怎麼對我?我舍身帶你進男人窩,你居然把我一個直男扔在gay吧跑了。”
楚識琛態度良好:“那天是我欠缺考慮。”
“你簡直欠抽!”錢樺說,“你跟誰跑不行?居然跟項明章跑了。那天在姓項的面前,我多給你撐面子,啊?你倒好,你這是赤裸裸的背叛。”
楚識琛認了:“是我不對,抱歉。”
錢樺瞪著他:“抱歉沒用,你說,那晚你跟項明章幹什麼去了?”
楚識琛隻能撒謊:“公司加班。”
錢樺:“你騙鬼啊!”
楚識琛沒想到要交代行程,說:“真的回公司了。”他停了一下,“我跟項明章的關系,還能做什麼?”
錢樺一想也對,再一想差點吐血:“混血帥哥送到你面前,你不要,你跟老板回公司加班,你是不是人啊?”
楚識琛掩飾道:“有份文件急著用。”
“變態,你們大變態!”錢樺情緒爆發,“楚識琛,我早想說了,你炸壞腦子以後就變了!”
楚識琛不禁有些緊張:“你先冷靜一點,好不好?”
“我沒法冷靜!”錢樺嚷道,“你瞧瞧你現在的德行,不泡吧,不攢局,不約炮,吃喝玩樂你哪樣都不幹,你不在國內瀟灑,也不去國外嗨皮,你都幹了些什麼破事?上班!你特麼就上班!我服了,為什麼爆炸能炸得人愛上班啊!我們這樣的人有必要上班嗎!”
楚識琛隻感到兩個字,震撼。
雖然每次見面錢樺都帶給他震撼,但剛才這番話格外衝擊,他不懂,大丈夫立足於世,天天混日子與苟活何異?
講道理大概沒用,楚識琛說:“因為我和項樾籤了勞動合同。”
“給項明章打工你還有臉說?!”錢樺氣道,“項明章給你灌什麼迷魂湯了,你是不是想泡他啊!”
楚識琛沒聽懂,泡他?
錢樺看他不否認,委屈地說:“我覺得和你越來越遠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恢復記憶啊,老子受不了了。”
楚識琛按住錢樺的肩膀,趁勢說出來此的目的。
出事後,楚太太換了“楚識琛”的手機號碼,等於切斷了他過去的社交圈子,他需要找回來。
錢樺跟楚識琛過從甚密,手機號、郵箱、信用卡、國內外各種軟件的賬號他都知道,他們在國外念書的時候四處玩樂,曾經還共享過一個訂房賬戶。
楚識琛對大部分軟件聞所未聞,他一一記下來。
錢樺幫他下載了幾個,哪個他天天登錄,哪個隻點贊,還有哪些朋友是共同認識的,交代清楚,錢樺希冀地問:“你真能想起來嗎?”
楚識琛有些不忍心,移開話題:“我不記得密碼了。”
“你試試找回,有的填身份證號就能改。”錢樺說,“實在不行找你們公司弄計算機的,應該能搞定吧。”
楚識琛點點頭,某種意義上來說,錢樺是他在這裡的第一個朋友。
他們在走廊立了不短時間,開業派對晾著賓客不合適,錢樺說:“去樓上吧,我給你開個包間。”
楚識琛不想添亂:“你忙吧,我不需要你招待,改天我再來找你。”
錢樺說:“那你帶項明章一起來,我要狠狠宰他一頓!”
天色已經黑透了,楚識琛離開餐廳,街上熙熙攘攘熱鬧依舊。
他還沒打到出租車,手機響了,來電顯示“項明章”。
這個時間怎麼會打過來,楚識琛被無緣無故晾了一下午,摸不清這位總裁的心思,他按下接聽:“喂?”
手機裡,項明章說:“我現在有空。”
楚識琛沒反應過來:“什麼?”
項明章命令道:“來波曼嘉找我,講計劃書。”
第39章
電話掛斷,楚識琛沿著人行道往前走,錢樺的一番話振聾發聩,然而“上班”的哲思還未參悟,他又要加班了。
別的事情也就罷了,偏偏是計劃書,關乎亦思,就算項明章是姜太公釣魚,他願者上鉤。
不到十分鍾,楚識琛步行到波曼嘉公寓。
他不止來過一次,熟門熟路,但兩個人不久前才發生過親密行為,大晚上來家裡,多少有點打破距離。
楚識琛進了門,項明章並不驚訝他來得這麼快,直接說:“去書房。”
公寓的書房很大,三面書牆環繞,空白的一面豎著一張白板,上面筆跡湿潤,寫著計劃書的補充內容和修改建議。
項明章問:“你記不記得李藏秋在會上提過,要把握機制的‘粗細’。”
楚識琛說:“記得。”
項明章又道:“你提出退款是為了規範亦思的業務操作,我選擇支持,其實還有更誘惑的一個原因,這項機制一旦設立,亦思的成交量會明顯增加。”
表面來看“退款”機制會壓縮業務部門的話語權,從而增大籤約難度,但跳出這個小範圍,亦思和客戶的交互曲線一定是上升的。
楚識琛腦子一轉:“好比兩家店,一個問題商品保證退還,一個條例空白,消費者大概率會選擇前者。”
“是這個道理。”項明章說,“內部規範,外部增益,達到一定積累後實現良好循環。”
楚識琛立刻道:“那天隻有研發部明確表態,業務部門一聲不吭,如果他們明白‘退款’對自己更有利,應該會支持。”
項明章說:“所以這份計劃書需要達到這個效果,因為一項制度再完美,執行的人不認可,都是白費。”
楚識琛點點頭:“那‘粗細’怎麼界定?”
項明章拿水筆在白板上畫了一道,左邊寫上“粗粒度”,右邊寫上“細粒度”,將計劃書涉及的方方面面進行劃分。
凡是與員工相關的內容必須明確,薪水績效、操作程序、違規後果,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模稜兩可。
至於產品問題的刻畫,更需嚴謹,公司要保障客戶的權益,但要杜絕漏洞防止客戶鑽空子。項明章做了詳細補充,打印出來放在書桌上,說:“你坐那兒看。”
楚識琛拉開椅子坐下,滿滿一頁紙,包含許多計算機方面的專業術語,項明章在創辦項樾的初期應該是偏重技術方面。
計劃書是開一個頭,開得好了才能調動各部門去具體制定,這是楚識琛第一次做,不能留下任何瑕疵。
楚識琛邊聽邊記,他經常在公司向同事請教,暗暗對比,覺得項明章講得尤為精煉,一針見血沒有花裡胡哨的幽默,嚴苛但是耐心。
其實項明章自認沒什麼耐性,公司的大小站會、例會、討論會上,他數不清擺過多少次臉色,不過是楚識琛一點即通,令他無法不滿罷了。
直到講完,項明章在白板上寫寫畫畫填滿了空白,把水筆一丟,說:“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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