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桓用傳心重重地嘆了口氣。
[唉,我太難了,太難了。]
趙月承倒是先厲聲道,“你倒也不用靠的這麼近,梨花木本體也不怕燒起來。”
衛桓驚了,狗子這不是挺會說的嘛。
剛兇完梨木精,趙月承又換了副面孔,“永晝,要是之後總理還讓你過來,你提前告訴我一聲,這裡的大部分權限我都有,我直接帶你過來。”
雲永晝頷首,沒有說話。
說完趙月承又跟梨木精交代,“你別把今天雲少爺過來的事說出去,這都是機密。”
梨木精雖然心裡不樂意,但天狗一族也是她惹不起的大妖怪,平日裡又是出了名的囂張跋扈,於是她也隻能忍氣吞聲,點點頭,“知道了,趙中尉。”
出了檔案處進入電梯,趙月承激動地用手轉著他那頂軍帽,“永晝,咱們這麼久沒有見,一起出去喝一杯?”
衛桓擋在兩人中間,仗著趙月承看不見他就伸開倆胳膊像老母雞護小雞似的把雲永晝給攔住。
[他可是有夫之夫,熱戀期,蜜裡調油,跟你一個狗子喝什麼酒啊!]
雲永晝站在後面,“不了,我還得回去復命。”
“那……那下次呢?”趙月承的臉上露出些許難過的神色。
[沒有下次,你們一個金烏一個天狗沒可能的,生殖隔離您懂嗎?]
趙月承不死心,“或者我哪天去山海看你?我最近正好要去山海辦點事,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們能不能……”
他的話沒有說完,衛桓的戒指忽然響了,他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地取下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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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聲音?”趙月承皺眉,覺得熟悉極了,“這不是……山海學生戒的通訊鈴?”
[放我口袋裡。]
聽見雲永晝的傳心,衛桓立刻反應過來,將戒指放在了雲永晝制服外套的口袋裡。
“對,不好意思。”雲永晝神色自若地將戒指取出來,打開通訊消息看了一眼,然後關上。
[清和發來的,找到楊疏了。]
[這個清和真的是找時機第一小能手。]衛桓剛松口氣,又反應過來,[楊疏?]
找到了,這麼快?
趙月承看著雲永晝手中的戒指,又見他往無名指上套好,想問又不敢問,隻好重復之前的話題,熱情笑道,“那什麼,剛剛我說什麼來著……對我想起來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下次去山海總可以找你喝一杯吧。”
“有人會介意。”
雲永晝忽然打斷了他的話,衛桓都有些沒反應過來,扭頭看他。
“我喜歡的那個家伙會介意。”說完,雲永晝對著他舉起自己的手,像是在展示戒指。
嗯?
趙月承好像想起些什麼似的,“是那個和你結契的人類?不會吧……”
“沒錯。他那個人心眼特別小,愛吃醋很記仇,要是讓他知道我自己在外面喝酒,回去少不了耍小性子,沒準兒還會罵我一頓。”
趙月承驚得皺眉,“他怎麼敢……”
“敢,怎麼不敢。”明明是個冷性子,說起這個雲永晝卻沒個完,“隨便哪個小妖,要是和我多說幾句話,他就能在心裡把他祖宗十八代都詛咒上一遍,一個不落。別說說話了,我要是和別人笑一笑,他就能氣上半天不理我。”
衛桓被他說得都不好意思了,手臂松弛下來,走到雲永晝的後面。
[我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
趙月承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雲永晝這會兒說的話比他剛剛遇到他之後加起來說的還多,他心裡又妒又氣,可又得忍著,“這種不懂規矩的人,根本不配在你身邊。”
“不,他願意留在我身邊,是我求之不得。”
衛桓忽然間感覺自己就站在一株櫻桃樹下,雲永晝一開口,滿樹紅得閃亮的櫻桃噼裡啪啦齊刷刷掉下來,一口氣把他砸懵,懵得香甜。
他不確定雲永晝是真的這樣想,還是因為戒指事件想出來的說辭,他隻覺得每個字都像是一顆飽滿的櫻桃,砸進他軟乎乎的心裡。
“我喜歡他妒忌,也喜歡他為我生氣。因為他生來就什麼都有,所以從來不會對任何東西有獨佔欲。”
“能讓他產生獨佔欲,是我的榮幸。”
第88章 欲言又止
衛桓愣愣地站在雲永晝身後, 心髒酥酥麻麻, 腦子裡回想著雲永晝關於獨佔欲的表達,卻說不出話。
電梯鈴叮的一聲發出聲響, 敲醒心思迥異的三顆心。眼看著電梯門打開, 趙月承尷尬地往外走, “沒事兒,喝酒的事以後再商量, 總有機會。”剛走出去, 大廳的另一端剛巧有人叫他,“趙中尉, 您要的文書已經取來了。”
雲永晝開口, “你去忙吧, 我先走了。”說完回頭看了一眼衛桓。
[跟著我。]
[哦……]
傳心的聲音落雷一樣出現在心裡,引起又一次酥麻。
一出大樓雲永晝就直接開啟了結界圈,兩人一起離開,下一秒的時候出現在山海科研處的實驗室內。一走出結界圈衛桓就看見了清和, 他也正巧好像看到自己, 臉上是嚇一跳的驚恐, “臥槽,你怎麼了?演鬼片啊。”
衛桓诶了一聲,低頭一看也嚇一大跳,自己隻有一雙腳能看得見,然後漸漸的,腿也顯現出來, 可上半身還是透明的,“臥槽,怎麼是從下往上露的?”
“時效快到了。”雲永晝道。
“從上往下露就更嚇人了,”坐在旁邊的方程手裡捧著一杯熱乎乎的紅茶,嘬了一小口,“變成飛頭蠻了。”
想想那個畫面,衛桓打了個寒顫,晃蕩著兩條沒有上半身的腿走到清和跟前,拉開一個椅子坐下,“你找到楊疏了?”
清和盯著衛桓透明的上半身,喝了口方程遞來的紅茶壓壓驚,“對,多虧了方程,替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現在我已經追蹤到他的痕跡了。”他一面說,一面在控制臺操作,懸浮屏出現一個地點,“這裡是暗區電力總控廠,他之前是依靠電磁屏蔽將自己隱藏的,就在這兒肯定沒錯。”
衛桓的身體終於全部恢復,他習慣性放大地圖仔細檢查,“這個地方在地下,通道多,還有很多高危設備。”
“對,”清和點頭,“所以我們不能單槍匹馬,人要多,要制定計劃,不然一個打草驚蛇就讓楊疏跑了。”
方程塞進一口小餅幹,“這個楊疏……照理來說不應該也觸犯了凡洲的律法嗎?我們是不是沒辦法把他拘捕或者行刑?”
雲永晝嗯了一聲,“他有可能成為導火索。”
“他遲早會跑,我不明白的是,他既然已經進行人體實驗這麼久,講道理早就應該被抓進去坐牢了,為什麼凡洲政府會這麼縱容他?”衛桓的從桌上隨手拿了枝筆,在操縱臺上劃了兩下。
清和背靠在椅子上,轉了半圈又轉回來,“我沒跟你說過嗎?凡洲現在是空殼子,早就被控制了,他們能做主的事太少了。”
衛桓皺了皺眉,看向雲永晝。雲永晝隻抬了下眼就明白衛桓的意思,淡漠開口,“現在執政的是陳終,接任宋成康的位子,是雲霆安排的。”
果然,是妖域現在操控著凡洲政府。
“所以妖傀計劃是妖域總理搞的?”清和有些理不清,“不對啊,他圖什麼?自己打自己?”
雲永晝開口,“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是妖傀計劃的核心參與者,他也沒必要。”
這些天得到的線索實在多,不論是他死的時候,還是如今,好像所有蛛絲馬跡都指向同一條線——權力之爭。
他用筆在操作臺上記著,“最開始是清和父親,和平派,被激進派宋成康取代,宋成康死後,變成了傀儡派,傀儡派是雲霆垂簾聽政。”他的剪頭往下畫著,“雲霆不可能一直維持現狀,他那麼有野心,目的性很明顯,爭取到繼任權,然後在這段時間吞並掉凡洲,這可能是他最大的目的。”
“他現在方式是從內部侵蝕。”雲永晝道,“不靠武力,利用權力滲透進去,把凡洲變成實質性的殖民區。”
“沒錯。”衛桓打了個響指,劃出另一條線,“所以他沒必要啟動妖傀計劃,既然妖傀計劃存在,就必然有另一個和雲霆有利益衝突的隊伍。”
清和忽然想到了什麼,“一定是還沒有死心的激進黨,他們想推翻傀儡派,靠武力奪權,開啟妖傀計劃非常合理。”
“很有可能。”衛桓點點頭,在宋成康的名字上畫了個紅色的圈,“所以……隱藏在凡洲的激進黨應該是支持楊疏的後盾。可是有一點還是不太對,既然雲霆操控著陳終,為什麼要放任激進黨研究妖傀?他不可能不知道。”
還有最近關於妖傀的奇怪處理方式,政府軍的表現,都不太合理。
衛桓盯著筆下的線,覺得自己大概是遺漏了什麼,既然有邏輯不通的地方,就一定有問題。
他決定不去想這些宏觀的東西,把筆往桌上一擱,“不管怎麼樣,先找到楊疏,說不定到時候會有更多的信息,我們得搞個小隊攢一個瓮中捉鱉的局。”說完他看了一眼雲永晝,雲永晝一副你開心就好的表情。
他是真的變了,以前雲永晝最討厭的就是集體行動。衛桓嘴角不禁上揚,癱在椅子上伸長了腿,用自己的腳尖去夠雲永晝的腳,像小孩子惡作劇。
“哎你們剛剛幹什麼去了?”清和忽然開口。
他這麼一說,衛桓倒是想起來,“對了對了,任務名單。”他一邊說著一邊捂住自己的左眼,右眼眨巴眨巴好幾下,啥也沒有,於是抬起頭一臉懵地雲永晝,像隻耷拉著耳朵的垂耳兔,“它沒記住……”
明明是你沒記住。
方程遞給他一盤小曲奇,“誰?”
雲永晝沒有說話,隻是坐到衛桓的旁邊,光是這個動作,嗅到他身上冷淡的陽光氣味,衛桓的心就為他多跳了好幾下。
隻見他拿過筆,將之前看到的檔案裡的名單都寫上去,一行一行,字跡和他這個人一樣,冷硬有風骨。
“就是這些。”
“這是什麼?”清和也湊過來。
衛桓盯著名單,“這是之前政府軍的剿滅除妖師的任務名單,特別久以前,你那時候還沒生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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