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叫他。
方潮舟隻好連忙爬起來,收拾了下自己,將半個月沒束起來的長發綁起來,去了師父那裡。
到了那裡,方潮舟發現原來師父叫他不僅僅隻有他一個人,杜雲息等幾人也在,杜雲息看到方潮舟,就使了個眼神。
方潮舟接收之後,會意地微微頷首,走到師父跟前的時候,乖巧得不行。
“徒兒見過師父。”
“潮舟。”師父像是心情不太好,眉頭緊鎖,看方潮舟的眼神就看自己家不成器的孩子。的確,有些不成器,如果單從此處方潮舟的排名來看,隻拿到了第四十多名,雖然他敗的原因是因為在擂臺上碰上了自己的小師弟。
“你此行可有什麼收獲?”師父問。
方潮舟想了下,才說:“此行收獲頗豐,我與縹緲莊、靈山島等優秀弟子切磋,學到了不少。”
師父聞言卻是直接冷哼了一聲,“你還當為師什麼都不知道嗎?你在湘連城買了那麼多法寶,是做什麼?這一年來你不勤勉修煉,現在還學會投機取巧,方潮舟,你還記得你當初拜師的時候發的誓言嗎?”
方潮舟:……
不記得了,不對,是不知道,原著裡沒寫啊。
師父看到方潮舟一臉懵,火氣蹭蹭蹭地上漲,手一抬,重重地在旁邊的桌子拍了下去,這一拍,桌子直接碎了。
方潮舟瞥見後,立刻站直了身體,低下了頭。
“我不管你現在在想什麼,但從今天以後,你不準再偷懶,我看你自己閉關,從來就沒有悟出什麼東西,就這樣吧,這次你大師兄和小師弟在大會上取的名次不錯,你自己選,跟誰一起修煉。”
方潮舟幾乎沒有猶豫,“大師兄。”
可他沒想到他回答之後,師父冷哼了一聲,“那你就跟小師弟一起修煉,你選你大師兄選那麼快,想來他平時沒少慣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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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方潮舟才知道,被喊過來的幾個弟子都被師父訓了一頓,也都被責令要跟大師兄或者小師弟一起修煉,師父也都讓他們選,除了方潮舟,其餘人選的全是薛丹融,哪知道師父見他們選誰,就給他們定下相反的。
即使方潮舟臨死掙扎,跟師父說他好歹身為二師兄,怎麼能讓小師弟督促修煉,但被師父直接懟回去了。
“你小師弟大會第五名,你四十幾名,他督促你修煉,有什麼問題嗎?若不是按照進宗門時間定排位,你以為你能當他的師兄?若按修為來算,恐怕他叫你師弟了。”
被噴的一無是處的方鹹魚翻身無望,隻能按照吩咐,翌日清晨就去薛丹融那裡報道。
薛丹融的洞府位於一指峰的最北邊,那裡也是一指峰最寒冷的地方。當初薛丹融拜師,一眼就挑中了那裡,並給那裡重新起了個名字——
知春洲。
知春洲有個洲字,是因為那裡還有一處寒潭,原著裡描述薛丹融很喜歡在寒潭裡打坐。
方潮舟從未到過知春洲,清晨山間寒冷,越接近知春洲便越是寒冷,這種寒冷跟民間的普通寒冷並不同,若是肉體凡胎到了此處,怕是撐不過一刻鍾,至於修士,需用修為抵抗寒氣的同時,厚衣服也要穿上,畢竟他們不是真正的仙人。
方潮舟知道此處寒冷,特意穿的很厚,但他沒想到這裡幾乎這麼冷,寒氣潤湿他的衣服,湿衣服貼在身上,就更冷,即使他用法術烘幹衣服,但衣服很快又湿了,一路上來,衣服鞋襪湿了幹,幹了湿。
天水宗有規定,非重大事情,非師尊等長輩傳喚,不可御劍飛行,隻能靠徒步走。方潮舟這一路走的艱難,終於到了薛丹融洞府前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睫毛都快結霜了。
“小師弟。”他揚聲對洞府裡喊。
沒有人應他,四周皆是靜悄悄的。
又喊了幾聲,亦是這樣。
方潮舟看了下左右,看到旁邊有一塊大石頭,便在上面墊了好幾個軟墊,坐下了。他冷得不想看話本了,便望著遠處發呆。
不知等了多久,他終於聽到了腳步聲,尋聲望去,就看到了一個僅穿單衣的少年從遠處而來,少年手裡還拿著斷水劍。
方潮舟看了下僅穿單衣的小師弟,又看下裹得厚厚的自己,沉默一瞬,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緊了。
他年紀大,經不住凍。
第二十章
少年身材纖細高挑,身著單衣便就越發顯露出身形了,跟之前在外面有所不同,知春洲的薛丹融明顯要隨意許多,長發都隻是用布條簡單綁起來,清爽而幹淨,宛如一株盛開在黑夜裡的雪曇花。
但看到這一幕的方潮舟忍不住想小師弟冷不冷,尤其是看到冷風往薛丹融袖子裡灌,吹得袖子都鼓起來的時候,走保暖路線的他實在忍不住了,從自己的儲物戒裡翻出了另外一件狐裘,起身,遞給對方,“小師弟,你把這個穿上吧。”
兩件狐裘是同款,隻是顏色不同罷了,當時他買的時候,成衣店老板說買一送一。
他自己身上那件是白色,遞給薛丹融的是火紅色的,他嫌火紅色太張揚,所以沒穿。
薛丹融已經走到了方潮舟跟前,他看了眼方潮舟拿著的火紅色狐裘,沒接,隻是淡漠地說:“師父的命令我已知曉,接下來的半年或者更長時間裡,二師兄需要跟我一同修煉,我既奉了師父的命令,自然會好好督促二師兄,還望師兄不要辜負師父的苦心。”
方潮舟頓了頓,“所以?”
薛丹融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身走向洞府,他打開洞府的大門,走到入口時,回頭看了眼還站在原地的方潮舟。
方潮舟見狀,隻能跟上去,而等他進了薛丹融的洞府,才知道自己這位小師弟過的有多糙,睡的是石床不說,洞府很大,可裡面基本是空的,除了一些必備的東西。
薛丹融手微抬,手中斷水劍自動飛上牆上的架子上,不對,不是架子,方潮舟仔細看了一眼,發現那就是凸出來的兩個石頭尖尖,世上僅有一把的斷水劍艱難地壓在石頭尖尖上,維持平衡。
“二師兄接下來的日子需要跟我一起修煉,所以我給師兄添置了一張石床。”薛丹融鳳眼掃了一眼跟他床隔得很遠的另外一張石床。
方潮舟看著那簡陋的石床,笑不出來,“小師弟,要不我還是睡我自己的洞府那裡,每日過來同小師弟修煉吧。”
薛丹融看向方潮舟,平靜地給方潮舟判了死刑,“在師兄進入知春洲後,師父已經封下結界,師父說除非師兄突破元嬰,方可讓師兄離開這裡。”
現在的方潮舟隻是金丹,從金丹步入元嬰,何其難?
很多修士這輩子都無法突破,方潮舟心灰意冷,感覺自己要老死在知春洲了,明明原著裡沒有這一出啊。
不過原著裡的原主這次修真大會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績,不像他,隻拿了四十多名,可師父這樣做,完全是在拔苗助長!
原主從金丹步入元嬰,都是後期了,而且還是得了一個機緣的情況下,現在短短半年,想讓他突破元嬰,不可能!
他不行,真的不行。
師父的結界他是別想破開,現在隻能老老實實待在這裡了,也許他老實修煉一段時間,或者師父後面覺得他妨礙到小師弟修煉,把他再趕出去,也有可能。
方潮舟不願意跟薛丹融睡一個洞府,他倒不是討厭薛丹融,隻是他習慣了獨自睡了,突然多了室友,這誰能接受?
之前在黯魂門,他被欲燭所控,管不住自己的睡眠,所以才能跟薛丹融同睡一榻,而且那時候也是沒辦法,他睡地板太疼。
可知春洲沒有第二個洞府,他試圖睡在洞府外,可出去一小會,那寒風就把他刮進來了。寒風凌冽,如刮骨刀,尤其是入夜後,那風簡直能把人刮走,還是能刮走一個修士的那種程度,若是肉體凡胎,可能直接被這風給撕碎了。
方潮舟終於明白薛丹融為何修煉如此之快,在這種惡劣情況下,他修煉不快,恐怕早就死在這裡了。
薛丹融的洞府是最溫暖的地方了,所以方潮舟別無選擇,但他睡不慣硬邦邦的石床,不過好在儲物戒裡雜七雜八的東西實在很多。
不過一小會,方潮舟的那張石床就鋪上了七八層褥子,被子松軟,透著沁香,讓人看到那張床就會忍不住躺下去。
除此之外,方潮舟還在兩張石床上中間擺了一張十二扇美人屏風,但巧的是這十二扇上畫的美人正是民間美人榜的那十二位,薛丹融在其榜單上,故而當薛丹融看到屏風上的自己時,明顯擰了下眉。
遲鈍的方潮舟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這個屏風是他在法寶鋪子一擲千金的時候,鋪子送給他的,說是如果用指尖觸碰屏風上的美人,美人就會嫣然一笑。
方潮舟壓根沒怎麼看這個屏風,直接收進了儲物戒裡,等今日才拿出來用。
等他發現薛丹融眼神一直死死地盯著屏風,順著對方的視線看過去,才意識到不對,他想了下,拿了一塊絲帕遮住了屏風上的薛丹融畫像的臉。
這一遮,果然薛丹融移開了視線,方潮舟松了一口氣。
今日方潮舟並沒有修煉,薛丹融說修煉明日再開始,今日讓他先適應一下知春洲的氣候。
這一夜,方潮舟久違地失眠了,他上一次失眠還是剛穿書的時候,想念現代的網絡想的。
失眠到後半夜的時候,他終於才有了點睡意,可這個時候,屏風那邊傳來了動靜。
薛丹融好像起床了。
方潮舟有些驚訝,因為這個時候才是寅時整,外面的天都是黑的。
小師弟真的是太刻苦了,這樣想的方潮舟把臉埋進了被子裡,可哪知道他才埋了一小會,就聽到了薛丹融冷冰冰的聲音。
“二師兄。”
被子裡的方潮舟一抖,小師弟該不會來叫他起床的吧?
果然,下一瞬,他就聽到薛丹融的下一句話,“該起來修煉了。”
方潮舟:……
他裝聽不見。
可薛丹融並沒有放過他,“二師兄,我知道你聽見了,師父說,若是二師兄一日不早起,便燒掉師兄全部話本,兩日不起,便燒掉師兄全部零嘴,三日不起,師父會親自過來。”
方潮舟:……
他從被子裡探出頭,裝成剛醒的樣子,“小師弟,已經是第二天了嗎?那我趕緊起修煉吧,時間多寶貴啊。”
嗚嗚嗚,必須護住他的寶貝話本和寶貝零嘴。
天光未亮,黑色如一張大網籠罩著整個知春洲,方潮舟穿衣的時候,手指都忍不住哆嗦,等出了洞府,被寒風一刮,差點重新投胎。
他真的不知道小師弟是怎麼在知春洲住下去的。
因為太冷,方潮舟幾乎把臉埋進了衣服裡,遠遠看他走路,還以為是一頭白色的熊走了過來,而薛丹融雖然不像昨日一樣僅著單衣,但也隻是在外穿了一件天水宗弟子服,跟怕冷的方潮舟形成鮮明對比。
方潮舟跟著薛丹融往前走,他也不知道薛丹融要去哪,總歸是找個好地方修煉罷了,可讓方潮舟萬萬沒想到的是,薛丹融帶他去的是知春洲的寒潭。
寒潭如名,白霧如絲線般纏繞在一起,形成一片霧海,浮在水面上,緩緩浮動著,造成一個蓬萊仙境。
“脫衣,進去。”一旁的薛丹融冷不丁開口。
方潮舟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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