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香看著宋漣衣恬靜的睡容,安靜了一會後,輕聲開口:“九皇叔,昨夜皇嬸嬸來過了嗎?”
“嗯。”方潮舟本不知道怎麼解釋宋漣衣的出現,好在宋漣衣之前給他想好了一個說法。
“皇嬸嬸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扈香問。
方潮舟頓了一下才說:“就很普通。”
“能被皇叔看上的人怎麼會普通?”扈香像是不信,笑著搖了搖頭,“扈香覺得皇嬸嬸肯定是一位才貌雙全的女子。”
話剛落,方才還躺在軟墊上的宋漣衣突然坐了起來,他閉著眼往方潮舟身上爬,待雙手摟住方潮舟的脖子後,他把臉埋在了對方的脖頸間,輕嗅了一下,就咬了下去。
方潮舟倒吸了一口氣,當即就想把宋漣衣扯開,但他突然想起了宋漣衣侍女說的話。
魔偶是需要吸他血的。
他今日一天都沒有給宋漣衣喂血。
扈香看到了這一幕,眼裡先是驚愕,隨後便情緒復雜地盯著方潮舟和宋漣衣看。
但突然,車簾被強風吹開了。
扈香還沒來得及看向外面,一把劍先飛了進來,那把劍直接釘在了方潮舟的頭頂上方,隻要再往下一點點,就是正中方潮舟的頭。
方潮舟渾身僵住,他先瞥了下頭頂上方的劍,再看向馬車外的人。
從劍飛進來的那瞬間,馬車就停住了。
夜色昏暗下,雪衣少年長身玉立,面無表情地看著車裡的三個人。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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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寂靜之下。
方潮舟從看到來人, 就開始心虛,至於心虛什麼,他都搞不清楚。按道理說, 他是沒什麼可心虛的, 可頭上那把劍似乎在告訴他離死亡不遠了, 如果再惹怒馬車外的少年。
他輕輕吐了口氣,想伸手把還在吸他血的宋漣衣扯開, 可那宋漣衣不知道是睡糊塗了, 還是被魔偶徹底控制了心神。方潮舟扯他的時候, 他摟著方潮舟脖子的手抱得更緊, 甚至喉嚨裡發出像小獸一樣的低吼聲, 像是在警告方潮舟不要打斷他的吸血。
方潮舟此時哪有心思去在乎宋漣衣的警告,他強行把人扯開, 放到旁邊的座位上, 再準備起身。
但剛動了一下, 頭頂上方的劍突然動了,下一瞬就釘在了他的兩腿之間。
方潮舟:“……”
他不敢動了, 隻能看著馬車外的少年上了馬車。
扈香看到陌生人上車, 先因為對方的相貌而一愣,隨後便開口:“這位公子,你……”
話還沒說完, 人已經被施了定身術,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了。
雪衣少年看也沒看扈香一眼,他走到了方潮舟的面前, 鳳眸先掃了一眼方潮舟還在滲血的傷口,才瞥了下不安分還要往方潮舟身上爬的宋漣衣。
鳳眸裡的情緒更冷,他伸手握住了劍柄。
還未扯出劍,有隻手先抓住了他的手。
“小師弟,真巧啊,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方潮舟對面前的少年溫和一笑,“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大侄子,扈香。”
薛丹融依舊臉上沒什麼表情,他掙開方潮舟的手,微微用力,就把斷水劍扯了出來。下一瞬,那把劍就橫在了宋漣衣和方潮舟兩人的中間。
方潮舟見狀,連忙站起身去攔住薛丹融,“小師弟,你冷靜一點,他……他……”
“她是誰?為什麼要咬你?”薛丹融說此話的時候,斷水劍發出了“嗡”的一聲,像是極其生氣。
“他的事情我待會跟你說,小師弟,你先別衝動。你乖啊,把劍收起來。”
方潮舟答應了宋漣衣的侍女要把宋漣衣從魔偶裡放出來。現在宋漣衣沒有修為,如果小師弟要殺他,簡直跟砍菜一樣的簡單,所以他必須攔著。
他見薛丹融眼神冷冰冰地盯著宋漣衣看時,顧不得太多,幹脆一把抱住了薛丹融,半拖半抱帶著人先離開這輛馬車,離開之前,他解開了扈香身上的定身術。
“大侄子,你先幫我看著二丫,別下車。”
他強行把薛丹融帶下了馬車,但也沒走多遠,就離馬車幾丈遠。
此時因為夜深,街上都沒有行人了。
方潮舟看著還冷著一張臉的少年,想了想才說:“小師弟,你不是在北境嗎?怎麼來這裡了?師祖沒有跟你一起吧?”
看到薛丹融已經夠頭疼,千萬別再加上一個鍾離越水。
“我是一個人過來的,大師兄說你在這。”薛丹融的眼神盯著方潮舟的脖子看,“她為什麼要咬你?”
方潮舟沒想到薛丹融還抓著這個問題不放,他在說真話和說假話之間猶豫了一下,最後選擇轉移話題。
“小師弟,你忘了師祖說我們半年之間不能見面嗎?現在見面幾乎等於功虧一簣,所以你還是趕緊回天水宗吧。”
但方潮舟沒想到,薛丹融聽到這句話,眼神一下子沉了下來。
“師兄是嫌我打擾到你了嗎?”
“當然不……嘶——”
這下好了,脖子另外一邊也有傷口了。
方潮舟欲哭無淚,甚至還不敢掙扎,隻能等埋在他脖頸間的少年消氣,不過對方為什麼要生氣?
好一會,薛丹融才抬起頭。月色下,他那張臉完全是迷惑的漂亮,而他唇瓣沾的鮮紅血跡更為這張臉增添了幾分妖氣。
而方潮舟看到他這樣子,立刻掏出手帕幫薛丹融擦唇上的血,上次在鍾離越水的馬車裡,他沒給對方擦。薛丹融用舌頭舔掉的,就那一個小動作,當時看得方潮舟面紅耳赤的,後面的事情就完全不受他控制了。
現在為了防止那招大殺器再出現,方潮舟急急忙忙地把對方唇上的血擦掉了。
好在少年咬了他一口,此時倒是乖巧了,由著他把唇上的血擦掉。
方潮舟擦完血,頓了頓,才說:“小師弟,你先回天水宗,等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我會回去的。”
“我留下來陪師兄一起處理。”薛丹融拿過方潮舟的手帕,用力地擦了擦方潮舟脖子上被宋漣衣咬過的地方,“什麼時候師兄處理完了,我再跟師兄一起回宗門。”
方潮舟見他這樣,也不敢再說什麼,隻能點頭。
他把薛丹融帶回了馬車上。馬車裡,宋漣衣此時已經清醒了,他坐著位置上,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上來的薛丹融。
而薛丹融注意到了,眼神明顯一冷。方潮舟上馬車的時候,一直小心地觀察薛丹融的神情舉止,見人眼神變冷,立刻主動拉住了對方的手。
“小師弟,你跟我坐。”
薛丹融低頭看向方潮舟拉著他的手,長睫抖了抖,隨後什麼都沒說,聽話地乖乖跟著方潮舟坐在一起。
方潮舟把人安撫好,才解開外面馬夫的定身術,然後轉頭看向還一臉後怕的扈香,試圖讓氣氛沒有那麼尷尬。
“大侄子,這是我小師弟薛丹融。”
扈香看了眼薛丹融,又看向方潮舟,“那扈香該如何稱呼他?”
“呃……你就叫他名字好了。”方潮舟說完,轉頭看向薛丹融,“小師弟,他是我大侄子扈香,你也直接叫他名字就可以了。”
薛丹融還低頭看著方潮舟拉著他的手,聽到這句話,隻嗯了一聲,眼神都沒抬一下。
方潮舟見狀,隻能安慰自己,沒槓上就行,不能要求太多。
但這個念頭剛響起,他就聽到了旁邊宋漣衣脆生生的一聲“爹爹”。
薛丹融猛地抬起眼,鳳眸鎖定在宋漣衣的身上,可宋漣衣好像絲毫不懼怕,反而還神情委屈地對著方潮舟伸出手。
“爹爹,抱抱。”
方潮舟抓著薛丹融手腕的手瞬間往下,握住了對方的手,甚至因為害怕對方突然暴起,他握得很緊。
同時,他傳音給對方,“小師弟,我待會跟你解釋。”
薛丹融聽到了這句話後,慢慢把眼神從宋漣衣身上收了回來,但他反握住了方潮舟的手,還把姿勢變成了十指相扣。
手心相貼,指縫相接,這過於肉麻親密的動作讓方潮舟頓了一下,尤其是他看到扈香那詫異的眼神後。
他嘗試著把手抽出來,可才動了一下,手就被握得更緊了。
方潮舟:“……”
沒關系,他臉皮厚,他可以當自己看不見扈香的眼神。
宋漣衣看到方潮舟和薛丹融十指相扣的手,氣得臉頰都鼓起來了,張嘴欲言,就發現自己被下了禁言術了。而他想爬到方潮舟那邊去,才動了一下,一把劍先刺進了他旁邊的車壁上。
是薛丹融的斷水劍。
宋漣衣跟薛丹融對戰過,自然認得出這把劍。
他看向薛丹融,卻發現對方壓根沒看自己,眼神隻低頭看著他和方潮舟握在一起的手。
方潮舟也注意到了斷水劍,不過他見斷水劍隻是警告,並沒傷人,也沒說什麼。
*
馬車停在了葉府外。
扈香看了眼還牽著手的方潮舟和薛丹融,便主動對宋漣衣說:“二丫妹妹,哥哥抱你下去吧。”
宋漣衣此時禁言術沒解,他看了眼扈香,就搖了頭,自己從座位上爬了下來,氣呼呼地往車外走,隻是馬車離地太高,以他的身高肯定下不去。
他站在車簾那裡看了看下面,就轉身走回了馬車裡,不顧薛丹融還在,站在了方潮舟的面前,小臉上盡是委屈和落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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