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聊天對於時章來說宛如火場甘霖,能輕易壓過別的思緒。
在等待紅燈的間隙,宋拂之轉頭,笑著問:“我爸媽問我們最近有沒有時間回家裡吃個飯?他們說太久沒見到我們了,都快要忘了。”
“啊。”時章愣了下,很快點頭,“好呀。我周日應該都是空的。”
“不急著定時間。”
紅燈轉綠,宋拂之慢悠悠地踩油門,“提前一天跟他們說就行了,他們好買菜。我爸說他最近研究了幾個驚豔的新菜,但我媽說可難吃了,非要我倆回去給他們評評理。”
時章笑出聲:“這樣啊,那一定保持客觀。”
從玻璃反光中看到宋拂之認真開車的側臉,時章臉上一直掛著淡笑,心中卻泛起隱秘的涼。
還記得最開始的那場同學聚會上,王老師講了她和宋爸爸的戀愛經歷。
一位醫生一位老師,每天隔著柵欄給對方送飯,一起騎自行車回家,自由戀愛,攜手至今。
宋拂之擁有一對恩愛的父母,一個完美的家庭,是時章難以觸及的童話世界。
從一開始時章就隱瞞了自己真實的過往,他知道這樣做不對,但他做不出別的選擇。
時章從小到大什麼沒被罵過,他以為自己早就麻木了,但當他真的面對宋拂之的時候,時章才發現自己是根本無法將這一切大方袒露在對方面前的。
他是個卑鄙的人,偷穿了不合腳的水晶鞋,企圖混入擁有南瓜馬車的晚宴。
時章的想法很直接,放棄遺產繼承,徹底和時家劃清關系。
一切平靜幸福就都能繼續。
至於他和親生父母之間,從一開始,就是一筆算不清的爛賬。
Advertisement
晚上,兩人照例相擁著入眠,懷裡的人擁有偏低的體溫,卻仍然讓人感到無盡的溫暖。
時章照例親吻宋拂之的額頭,說“晚安”,然後很快陷入平穩的安眠。
宋拂之在凌晨三點睜開眼睛,一動不動地側臥在被窩裡,眼前隻有窗外透進來的一絲月色。
身邊的半邊床是空的,還帶著體溫,時章剛離開不久。
其實在時章剛坐起身的時候,宋拂之就醒了。
他閉著眼,感受到時章輕手輕腳地下床,然後繞到自己這邊,輕輕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面取走了煙和打火機。
腳步輕緩地離開臥室,延伸到陽臺附近停下。
一段寂靜後,宋拂之聽見了打火機發出的輕響。
宋拂之無聲地閉上眼,手指抓緊了被角。
其實他今天下午模糊地覺出了一些不對勁。
時章家突然有不知道是誰的人登門造訪,然後他一直在家待到了宋拂之下班。
以往時章是會提前回家的。
宋拂之本來覺得自己想多了,因為晚上的時章一切正常,直到他從睡夢中醒來,聽到一向自律的時教授,居然在陽臺抽煙。
宋拂之微微皺眉,時章應該是遇上什麼事兒了,而且他並不想說。
這天晚上宋拂之沒怎麼睡好,一直保持著睡姿沒動。
時章抽完煙回來之後,也睡得很安靜,但仔細聽,他的呼吸並不像深眠那麼悠長。
果然,第二天早上起床,一切都如往常相同。
時章賴了會兒床,打著哈欠跟宋拂之說早安,刷牙的時候還在哼歌,非要和宋拂之搶廁所。、
好像昨天深夜的一切都像宋拂之的幻覺,像他做的夢。
宋拂之有點擔心,隱秘地、旁敲側擊地問過幾次時章,但一無所獲。
如往常一樣安穩地過了幾天,時章一直沒什麼異常,宋拂之也忙,漸漸地放下心來,覺得自己可能還是想多了。
這也正常,成年人嘛,總會有些隻有自己才能消化的情緒,哪怕是最親密的戀人也難以排解。
更何況宋拂之和時章,兩人滿打滿算也才認識不過幾個月,要說和時章的親密程度,宋拂之恐怕還比不上鍾子顏和歐陽希。
而反觀自己,宋拂之也還沒完全敞開自己。
從興趣愛好到床上偏好,他還沒說過,短時間內恐怕也說不出口。
閃婚就有這麼點兒風險,凡事都要慢慢磨合,相信最後總能找到解決辦法。
宋拂之覺得他們總有一天能做到彼此信任,至少時章不必再在半夜起來抽悶煙,而是可以向自己傾訴他的苦惱。
深夜的情緒容易在白晝下消散,尤其是當宋拂之被小鳥們的叫聲環繞時,心情會變得更加開闊。
好吧,雖然有一些些的吵,但更多的是欣慰,是看到生命一點點生長起來的喜悅。
小崽子們一點點褪去柔軟的絨毛,變得像少年小隼了,感覺脖子上很適合戴一條紅領巾。
宋拂之站在窗臺遠處看著它們,隻覺得萬物可愛。
宋拂之和時章已經漸漸減少了投喂的數量,等小鳥們再長大些,父母就該帶著他們飛走了。
莫名的有點不舍。
最近FuFu那個賬號毫無更新,視頻熱度果然降了下來,但累計瀏覽量也到了快百萬。
在這個視頻平臺上或許算不上爆火出圈,可也足以讓宋拂之在cosplay圈裡小小地出名了。
這些天宋拂之什麼更新都沒發,連個人簡介都還是空的,評論也是一條都沒回復,讓圍觀群眾們離開了大半,隻有一小部分人還在地下锲而不舍地追評。
-嗚嗚嗚,Fu老師發完一個視頻就跑了嗎!怎麼管殺不管埋啊!
-我知道你沉默這麼久是在憋新大招cos對吧?一定是一定是。
-希望下次漫展可以偶遇身材這麼好的男菩薩。
-啊啊啊啊,本來以為好不容易找到了章魚老師退圈後的新福音,結果怎麼您也不更新了啊啊!
-Fu老師您說句話唄,告訴我們您還準備繼續出作品QAQ
這些天宋拂之默默地把所有評論都看完了,大部分人都在誇他,也有小部分人說什麼,臉看不清,是P的,純靠特效,不好看,等等之類。
宋拂之倒是沒太把這些掛在心上。
讓他比較驚訝的是,相當一部分評論都提到了章魚老師。
他們覺得宋拂之是繼章魚老師之後,身材最好的硬漢型coser了。
怎麼說呢,這麼多人把宋拂之和他曾經喜歡的coser放在一起相提並論,讓宋拂之有種神奇的感覺。
不是追星成功,也不是頂峰相見,反正就是……宋拂之感覺自己和章魚好像多了點前後輩之類的奇妙聯系。
盡管章魚老師已經退圈了。
宋拂之把這個發現跟洛琉璃說了,洛琉璃哈哈大笑,說你肯定可以超越章魚,開創屬於自己的風格,而不是成為他的平替。
完了之後洛琉璃又覺得有些惋惜,她說:“要是這會兒章魚老師還沒退圈就好了,沒準你再火點兒,大家呼聲一高,你就能和章魚老師一起合作了呢。”
宋拂之笑笑:“那也太不可能了。”
宋拂之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看著窗外的鳥子們搶肉吃。
猝不及防的,點點滴滴的聲音越來越大,天色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陰沉。
等宋拂之意識到的時候,窗外的雨已經下得很大,紅隼父母張開翅膀又收攏,好像試圖把孩子們攏到自己的羽翼下,小團子們可憐地擠在一起,也不叫了。
宋拂之“嘶”了一聲,中斷了和洛琉璃的聊天。
這段時間都沒下雨,所以他們沒注意到天氣問題。
宋拂之看到時章的窗臺上方,其實有一個尚未完全打開的遮雨棚,直線往下的話能遮住小鳥們,但窗外風雨傾斜,這麼點雨棚根本不夠。
雖說大自然裡落雨是常事,但這一大家子就在家門口,能遮點雨就遮點吧。
雨越下越大,宋拂之緊急給時章發消息:外面雨很大,你家窗臺的遮雨棚怎麼打開?有按鈕嗎?
時章估計是不方便打電話,用文字回復他道:本來可以遙控,但是壞了很久了,要用長竿子手動撐開。
宋拂之:你家有長竿子嗎?晾衣杆之類的?
時章:有,在儲物間。客廳左邊有扇門,打開就能看到。
窗外又是一陣響動,有的小隼撲扇著翅膀,好像想飛,不知道是不是想逃開雨水,或者想盡情享受。
宋拂之心裡一緊,他看過類似的報道,還沒完全學會飛的小鳥在雨中會因為翅膀被打湿而飛不起來,最後會掉到地上。
看它們這撲騰的勁兒,宋拂之真怕這群叛逆少年把自己給折騰得離家出走了。
尋找竿子刻不容緩,宋拂之按照時章說的,客廳裡有扇門,打開就能看到——
眼前就是一扇緊閉的門,宋拂之想也沒想就握住把手一扭,推開了。
那一瞬間他的大腦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啊啊,時章說的好像是客廳左邊的門啊,但這裡是不是客廳右邊?
罪過罪過,宋拂之心裡默念,他真不是故意擅闖私人領地,他這就離開。
但門已經被打開了,房間裡的陳設也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宋拂之呆楞兩秒,瞬間“嘭”地把門關上了。
他默不作聲地狂奔去客廳左邊,從正確的儲物間裡拿出了一根晾衣杆,走到窗臺邊,遠遠地伸出去,把遮雨棚慢慢往外推展。
雨點狂落,小鳥狂叫,宋拂之的心髒也在哐哐狂跳。
不僅心髒跳,眼皮子也在跳,一下一下的,哐,哐,哐。
宋拂之面無表情地把遮雨棚弄好了,腦子裡卻用誇張的重復放大特效播放著方才那一秒鍾看到的景象。
他看到的仿佛不是時章的房間,而是一整個被濃縮的大型漫展。
時章,家裡,怎麼會,有這麼多,cosplay的,衣服。
宋拂之拄著晾衣杆站在空寂的客廳裡,像一位佝偻的老父親,目光空洞地和窗外的小鳥崽豆豆眼對視著。
宋拂之想,宋老師啊宋老師,你肯定是腦袋不清楚鳥。
作者有話說:
鳥:嘰嘰
第51章 晉江獨家51
宋拂之覺得他這輩子還沒遇到過如此邪門兒的事情。
但是他千真萬確地在時章的房間裡看到了數量壯觀的cosplay服裝,有兩件掛得很醒目,是宋拂之熟悉的角色,在漫展上見到不止一個人cos。
即使隻看了一兩秒鍾,這也很難認錯。
宋拂之坐在沙發上,大腦一陣放空。
雖然客觀上眼見為實,但理智上還是很難接受。
時章,大教授,會在家裡收藏這麼多cos服?
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宋拂之下意識地望向剛剛被自己關緊的門,隻覺得那裡充滿吸引力。
此刻,這扇門散發出遠高於地心的引力,讓宋拂之很想很想靠近,想再次看看裡面。
宋老師是有分寸感的人,他尊重他人的領域,討厭被別人冒犯,也不願冒犯別人。
但此刻,他心痒難耐,有點想破例了。
時章沒給那扇門上鎖,也從沒說過那裡不能去,是不是就是可以進去?
至少時章不會介意被看到,因為他知道自己會經常來喂鳥,如果需要什麼東西,哪個房間都有可能進。
宋拂之在心裡默念叨擾了,對不住,就再看一眼,就一眼。
頂著內心的掙扎,宋拂之再次推開了這扇門。
熱門推薦
就在剛才,他突然很煩躁地衝我吼:「你能不能別再折騰它了?」 楚河說的是我們養的貓,它得了貓癣,我要給它洗藥浴,拜託他幫我,但他覺得麻煩,說等下要和兄弟打籃球,還埋怨我總是想一出是一出折騰貓。 我突然想起來,昨晚朋友發給我的一張截圖。新生群裡當時有個女生問,誰能陪她去做兼職話務員,楚河秒回:「我!」 真可笑!他寧可去陪別人打一天推銷電話,也不肯幫女朋友舉一下淋浴頭。這段感情,算是到頭了。
富豪老公死了,一分錢沒給我留。我氣得半死,卻又不得不 抱緊兩個繼子的大腿。小兒子祁聿乖巧粘人,絲毫沒有高中 男生的叛逆。可大兒子祁深對我冷漠排斥,甚至不允許我
好消息,和網戀對象奔現了。壞消息,網戀對象是我那個悶 騷繼兄。更壞的消息,當場被他發現了我包裡特地準備的情 趣胸鏈。 「你這個死變態!學年輕人網戀不要臉!」
拒絕校草表白後,我刷到他的朋友圈:「表白失敗了,我打 算下樓買煙。不走電梯,不走樓梯。」嚇得我立馬表示他還 有機會。後來我才知道,他家住一樓!
我進宮第一天就被封了貴妃,以皇後之禮冊封。 可我隻是個漁民的女兒,這貴妃之位我坐不穩。所以冊封禮後,皇帝高城在椒房殿閉門不出月餘,終於讓我有了龍種。 朝野之中的廢殺之聲被這點皇族血脈打沒了氣焰,門閥世家的鴻儒名士們如同撞破了腦袋的喪家之犬,再也吠不出聲。 我在朝臣生吞硬咽的恨怒中寵冠後宮,風光無匹。
當了顧庭洲兩年的金絲雀,他白月光回來了。他兄弟都說, 我愛他愛得要死,肯定要鬧。連顧庭洲都調侃:「鬧夠了, 自然會回來。」可惜,我不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