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聲,陳海平按住了周譽的手臂,目光滿是阻止之意。
隨即他舉步走到謝雲面前,單膝半跪下來,懇求地抱了抱拳:“謝統領。”
謝雲清理傷口,恍若未聞。
“陳某在西湖泛舟時曾有幸得見您一面,彼時出言輕浮、舉止孟浪,即便身死不足以賠罪。然而您不僅不降罪於我,還兩次出手救我於奪魂鉤下,堪稱救命之恩也不為過……”
陳海平深深欠下身去,道:“大恩不言謝,若不是謝統領仁慈,我早已死過兩次了。”
他言辭極其懇切,然而那句含含糊糊的“舉止孟浪”比較微妙,與他江南第一風雅公子的名號聯系起來,令人不由多想,其他幾個人都下意識狐疑地往陳海平身上看了眼。
謝雲還是不理,把已經浸透鮮血的布條反過一面,再次堵在了傷口上。
陳海平吸了口氣,繼續說:“今日事發突然,我等關心山頂的武林同道,因此言語才急切了些。然而,謝統領乃是朝廷重臣,能出手相救已實屬不易;若真因為職責所在而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的話,我等也絕不能強行逼迫……”
“隻是我們無法對各位同袍的生死坐視不管,因此隻能離開這裡,再回山頂武道場去了。”陳海平抬起頭直視著謝雲的眼睛,沉聲道:“多謝統領搭救之恩,若我等還能活過今日,來日必將登門致謝;若不能的話也是命中注定,那便來世結草銜環,再報統領大恩吧!”
謝雲:“……”
謝雲松開手,素白布條已經被鮮血染透了,傷口卻還不斷地滲出血絲來。
所有人都屏聲靜氣盯著他,卻隻見他深邃秀美的側頰一片冷漠,眼睫微微垂落,完全看不清眼底是什麼表情。
半晌沈雲生終於鼓起勇氣,從腰上解下一方繡帕,顫顫遞了過去:“謝統領……請……”
謝雲一抬眼,目光落在那方藕荷色繡帕上。
沈雲生掌心滲出了冰涼的汗,從未覺得自己懸空的手那麼重過——短短數息卻漫長得像是熬過了幾年,才見謝雲一言不發地挪開視線。
眾目睽睽之下,他伸手撕下自己外袍衣擺,握成一團堵在了傷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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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對我有個很大的誤會,”謝雲平淡地開了口,說:“我救你們的時候完全沒指望過報答,隻是因為景靈自小修習邪術,相比他來說你們都太弱,不救的話必然會死。而我懶得告訴你們山頂情況如何也是同樣的理由,並非職責所在,而是你們真的太弱,知道得再多都沒用。”
“至於你說要結草銜環報我大恩……”他對陳海平一挑眉,漫不經心嘲道:“剛費勁巴拉救下你們,你們就上趕著回去送死,這叫報恩?你們武林名門報恩的方式也太磕碜了點吧。”
送死二字一出,在場人人色變,甚至都來不及理會他話裡的譏刺了:“什麼?!”
“為何是送死?!”
“不好,朝廷兵馬真的是去圍剿天下武道場的!”周譽霍然起身,面色一片煞白:“我是首座弟子,師父將同門師弟交與我照管,怎能見死不救?!不行,我要上去看看!”
陳海平回頭阻止:“周兄!”
但周譽一心撲在他青城師弟們的安危上,此刻什麼都聽不進去,拔腿就衝到了山洞口。陳海平伸手沒拉住,還沒來得及起身,就隻覺眼前呼嘯風過,下一刻不遠處傳來——鏘!
周譽猝然停住,面前赫然是太阿長劍釘在地上,再往上便撞見了謝雲修長冰冷的眼睛。
“遲了,”謝雲冰冷道。
就在這時,腳下地面突然輕微搖撼,塵土簌簌而下,山澗中的寒風驟然灌進了洞口。
眾人同時錯愕抬頭,還沒弄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就隻聽頭頂山巔上響起一道低沉、震撼,極富有磁性的男聲,隔著那麼遠的距離,竟然都仿佛活生生地炸響在了所有人的耳邊:“八山正派、四大名門,天下武林聽吾號令——”
“怎麼、怎麼回事?”
“這是誰?!”
“他說什麼?!”
謝雲幾不可聞地出了口氣,從齒縫間輕輕地、一字一頓道:“——尹開陽……”
“吾乃神鬼門主,今日門中弟子殺華山王康裕、崆峒陸通聖,廢武當掌門長清子,擒住各大門派高徒,已贏得了武道大會的勝利,理當獲選天下武林盟主之位——”
眾人同時衝出山洞,隻見外面聲震寰宇,鳥雀驚飛,山巔遙遠不見人影,隻傳來直上九霄的轟響:“凡天下若有不服者,明日社首山聖上封禪之地,吾將設立擂臺,恭迎各位。如有人戰勝鄙門,則盟主之位拱手讓出;若無人應戰,吾便將一統武林,號令群雄,從此率眾歸順吾皇——!”
大群鳥雀轟然而上,餘音久久不絕,震耳欲聾。
“囂張……”沈雲生難以置信,怒道:“太囂張了!”
“神鬼門打的是什麼主意?!”
“不能讓他得逞!”
陳海平亦是怒火直上心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眼角餘光瞥見謝雲猝然捂住肩頭,似乎極為痛苦,重重靠在了身後潮湿的山壁上。
“您怎麼了?”陳海平立刻轉身扶住他,隻見傷口居然被震裂了,再次洇出了殷紅的血絲!
“您……”
謝雲抬手揮退了他,攏上衣襟道:“無事。”
陳海平心思激蕩,胸膛劇烈起伏片刻,感覺喉嚨中仿佛堵上了什麼酸澀的硬塊。良久後他才低下頭,艱澀道:“謝……謝統領,您兩次出手,都是在我遇險的時候,我竟不知自己……”
謝雲目光向他一瞥。
年輕男子率直到近乎愚蠢的正義,以及小心翼翼的、壓抑又熱切的姿態,就如同此刻早已應該遠在天邊的,另一個人。
謝雲閉上眼睛,片刻後睜開望向遠方鐵鏽色的蒼穹。
“你還是不知道的好,”他淡淡道。
——與此同時,泰山下。
一騎飛馬絕塵而來,直至山底驟然勒韁,高高立起了大半馬身!
“咴——”
駿馬重重踏回地面,馬背上,一個黑衣勁裝、精悍俊美的男子扭頭望向山巔,陰霾的眼底映出了天際重重雲霧,以及掌中七星龍淵錚亮的寒光。
半晌他冷冷地眯起眼睛,驟然打馬:“駕!”
第44章 發帶
正月初二。
泰山下,奉高行宮。
巡夜的宮人轉過廊角,突然感覺聽見了什麼,疑惑抬頭:“誰在那……”
不遠處一枚小石子輕輕出手, 穿過花叢, 瞬間打在了那宮人後頸上。
宮人撲通一聲摔倒在地,連聲都沒出就失去了意識。
單超縱身直上屋檐, 無聲無息落在了晶瑩剔透的琉璃瓦片上,隨即緊走幾步, 躍過側殿與後堂之間狹窄的空隙,停在了屋脊某處。
——聖駕行至奉高後,他作為大內禁衛來這裡巡查過好幾次, 對地形路線都十分熟悉了。
尹開陽回朝後大部分時間都與聖駕形影不離, 將皇帝牢牢置於自己的監視之下,因此要找尹開陽,來這裡是唯一的辦法。
單超半跪在屋脊上, 正要伸手使力揭開瓦片,突然動作一頓,抬頭向下望去。
月色如長河般奔湧在長長的曲廊裡,玉欄之側,朱紅石柱,都像被覆上了一層朦朧的霜霧。一道寬衣廣袖的身影正沿長廊走來,除了手中那柄淡青色的琉璃燈,袍袖和衣擺都湮沒在茫茫霧氣中,仿佛從另一個世界擺渡而來的魂靈。
幽暗隱晦的酸妒從單超心底深處悄然升起。
那是謝雲。
——左肩帶著傷。
謝雲領口一段細繩松松纏繞著沒有系緊,左側衣襟略微敞開,可以看見月光下修長的脖頸,和內裡裹著的一層層繃帶。單超不用想就知道他動武了,這世上能令謝雲冒著生命危險動武的隻有一件事——權力。
他插手參加了白天肅然山上的天下武道會。
單超重重閉上眼睛,自虐般深吸了口寒冷刺骨的夜氣。他冷靜下來再次睜開眼睛時,隻見謝雲已經穿過曲廊,順著玉階拾級而上,停在了寢宮後殿前。隨即隻聽“吱呀——”一聲,有人從內裡打開朱紅宮門,謝雲抬腳跨過了門檻。
……是誰?
給謝雲開門的不可能是尹開陽,難道今天伴駕的是武後?
單超抓住屋脊瓦片,另一手捂住,用內力悍然一掀。隻聽輕微裂響被捂在了掌心裡,琉璃瓦片已經硬生生斷成了兩截,從縫隙中可以隱約看見後殿紅裙一閃——真的是武後!
“你受傷了?”武後皺眉問。
謝雲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問:“聖上呢?”
皇帝一身明黃寢衣側臥在床榻上,翻了個身,眉頭微皺,顯然睡夢中不太安穩。謝雲伸手拂過他顱側睡穴,仿佛羽毛掠過頭頂,很快皇帝的呼吸平穩沉重下來,連動也不動了。
“尹開陽為何不在?”謝雲一面把手伸向自己後腦,一邊頭也不回地問武後。
武後遲疑了下:“……尹開陽……好像受傷了。”
“什麼?”
“聖駕從濮陽行宮出發那天,有我心腹宮女來報,她在侍奉聖上時看見尹開陽撫胸咳嗽,聖上問怎麼了,尹開陽答無事;但宮女卻瞥見他胸膛前似乎有血印滲出,似乎是被利器橫著劃過所致。”武後陰沉地皺起眉,說:“我聽過之後,原本想召見賀蘭敏之來旁敲側擊地打聽一二。但誰知這通風報信的心腹宮女第二天就被人發現落水身亡,至今也查不出任何確鑿的證據……”
“此後尹開陽便避開所有人,除了單獨見駕之外,任何有外人的場合他都不再出現了,似乎對自己的傷勢極其避忌——今晚也是因為聖上召見了本宮,所以他才避之不見的。”
這可奇了,什麼人能令尹開陽受傷?
謝雲眼神微動,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但緊接著略顯自嘲地搖了搖頭,說:“我知道了。”
他頭發原本是被一根暗紅緞帶綁在腦後的,此時一手挽起頭發,同時從腦後發間抽出一物,隻見燭光中那赫然是枚三寸長的金針,細微堪比毫毛,若不是純金的材質在昏暗中熠熠生光,即便拿在手裡都很難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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