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先把東西送給你,被你退回去之後才給的太子……謝雲,我不會給你任何人剩下的東西。”
謝雲一時說不出話來。
單超拎起酒壺又給他滿上,唏噓道:“不過拜你所賜,現在全京城都知道我剛回京就奔著來討好你,結果被一耳光狠狠打了在臉上,明兒上朝估計得聽風涼話了——剛才出門前東宮那邊還賜了一車年貨來表示慰問呢。”
謝雲一言不發。
“太子是個好人吶,”單超嘆道。
“原來你站東宮那邊的原因是覺得好人肯定能當個好皇帝?”
單超溫和道:“連好人都當不了,又如何能勝任一個好的皇帝呢?”
謝雲扶了扶額角,似乎有些困倦,不耐煩道:“你今天過來是為了招安的?”
招安。
雖然氣氛迅速變得針鋒相對,但那一刻單超腦海中掠過的,卻是多年前某個陳舊的場景。
——那是他站在石道中,周圍陰湿、昏暗、伸手不見五指;透過虛掩的門縫,他看見佛堂香燭金碧輝煌,雍容華貴的武後低下頭,在單膝跪地的謝雲額上印下了一個吻。
他閉了閉眼睛,燭火在硬朗的眉骨之側投下陰影,臉上卻沒有任何情緒泄露在外。
“不,謝雲,你可以自由選擇站哪邊……”單超低沉道:“將來我會讓你改變立場,但不是現在。”
不知為何謝雲眉心輕輕跳了一下。
但還沒等他那一貫前想三後想四、旁人說的每個字都要反復琢磨的心思把這句話想透,就隻聽單超輕輕放下酒杯,抬眼問:“但我還是想問你,你心目中的好皇帝,該是怎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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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不到一天以前,長樂宮梅池邊,眼前這個男人也是以同樣的神情問:“但你說的從龍之功,是從誰的龍?”
此刻的試探一絲不差,甚至連語氣都沒有改變半分。
謝雲的眼神瞬間變了,隻聽桌椅與地面摩擦聲響起,他霍然起身,掉頭就往外走:“時間不早了,你走吧,告辭不送!”
單超厲聲道:“謝雲!”
下一刻謝雲手腕一緊,已被當空抓住,單超精健又火熱的身體緊貼在了他背後。謝雲反手推出一掌,虛空中竟隱隱響起了龍吟,單超登時不敢硬來,電光石火間用巧勁卸下迎面而來的殺意,連退數步直到屋角,抬手“啪!”地接住了謝雲迎面拍來的手掌。
燭火被他們拂起的袍袖帶得劇顫,火光忽閃間,謝雲長睫下的眼神晦暗不清。
單超五指一握,掌心相貼地扣住了他的手。
周遭一片安靜,單超將另一手上的酒杯遞到謝雲面前,嫣紅美酒正在玉杯中微微晃蕩。
“師父,”單超近距離注視著謝雲的瞳孔,輕聲道:“我隻是臨走前想請你喝了這杯酒,權當送一送我。”
謝雲眯起眼睛,緊繃的肩並終於有了一絲松動,接過酒杯仰頭喝了下去。
繼而他一松手,直接把羊脂玉杯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單超笑了笑,退後半步,緊盯著他欠了欠身,穩步向廳堂緊閉的雕花木門走了過去。
三步,五步,七步。
單超突然站定了腳步,身後傳來低微壓抑的喘息聲,緊接著謝雲嘶啞地發出一聲:“來……人……”
單超猝然轉身,在謝雲頹然倒地的前一瞬間接住了他。
“雖然你對世上大多數毒藥都有提防,但應該想不到這隻是最普通的蒙汗藥而已吧,”他低頭親了親謝雲冷汗涔涔的額角,似乎對自己的小技倆得逞而微微得意,眼底卻又溢滿了不自覺的溫情:“你太累了,偶爾也需要……高枕無憂地睡個好覺。”
·
單超把謝雲打橫抱起來,迷戀地摩挲他的脖頸,目光眼錯不眨落在他昏睡的臉頰上。半晌他終於起身推開門,門廊盡頭楊妙容果然守在那裡,覓聲回過頭,詫異地叫了聲:“單將軍?”緊接著反應過來,立刻招呼小廝:“快去扶著統領!”
“謝統領多喝了兩杯,不勝酒力睡過去了,還錯手打了個杯子。”單超抱歉道:“是我沒有及時提醒……”
楊妙容怎能怪罪到他頭上,立刻令人扶謝雲去休息,又連聲告罪,請單超在府上暫歇一晚。單超自然堅辭,楊妙容一個女子也不好苦留,隻得親自送他出府。
此刻已經閉市了,夜色深沉如水,坊間打更的聲音遙遙傳來,在街頭巷尾回蕩起悠久的餘韻。
單超站在朱紅大門前的青磚臺階上,視線越過楊妙容,投向不遠處謝雲被人扶進內院的背影;片刻後收回目光,欠身告辭:“夜裡冷,楊姑娘快回去吧,莫凍著了。”
他最細微的禮節都堪稱成熟穩重,但楊妙容總覺得哪裡非常古怪——剛才單超看謝雲的眼神,雖然隻是驚鴻一瞥,卻讓她感到非常陌生。
那雙眼底完全沒有笑意,甚至也根本不溫和,取而代之的是復雜深沉又極度精亮的光芒。
但那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將軍一路好走,”楊妙容退到門後,低頭回了一禮:“今日外子失儀了,明天再去府上賠罪。”
單超搖頭示意不用,轉身走進了濃墨般的夜幕裡。
·
楊妙容日常起居在另一處別院裡,但回去時仍然繞到主臥去看了一眼。謝雲已經歇下了,睡容非常平靜安穩,呼吸深長均勻,每逢冬季就毫無血色的臉頰上泛著酒意微微的紅。
其實這一切都沒什麼異狀,但楊妙容腦海中總想起臨別前自己無意間的一瞥,單超的眼神在黑暗中閃爍著難以形容的,堅硬冷靜又仿佛極度炙熱的神採。
她微微感到一絲不安,吩咐侍女:“去二門吩咐小廝,看看忠武將軍走遠了沒。”
侍女應聲去了,許久後快步回稟:“姑娘,小廝說單將軍已經走遠了呢。”
“……剛才應該派人送他回去的,”楊妙容喃喃道。
“姑娘?”
“沒什麼。”楊妙容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中怪異的念頭,失笑道:“是我多心了,咱們也去休息罷。”
·
同一時刻,謝府外。
單超停下腳步,望向黑夜中隱約的外牆,就像捕獵前的猛獸般眯起了瞳孔。
隨即他長身躍起,靈巧地在牆頭一點,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便隱沒在了謝府深邃昏暗的內院中。
在外人看來極度神秘的禁軍統領府並沒有改變格局,一切都和八年前別無二致。單超原本就輕車熟路,在去後院用晚膳的路上又確認了這一點,很快就繞過所有巡邏守衛,落在了書房門前。
除主臥外,這裡是謝府最機密的重地。
——謝雲已經睡著了,不會半夜突然過來,除他之外也沒人敢輕易靠近這裡。
盡管謝雲正在離此處不遠的臥室中毫無防備,安然入夢,這一點讓單超內心微微有些發熱;但他還是深吸了口氣,壓抑住了某種顫慄和衝動,打破窗棂翻進了屋內。
他環顧周圍一圈,月光下所有書架和桌案都泛出模糊的光影。
會在哪裡呢?
單超沒點燈,僅憑銳利的眼神在室內搜尋,將所有櫥櫃和擺設都搜了個遍。他的動作輕微而仔細,卻沒有發現任何暗格的痕跡。
——如果我有一些極度重要、性命攸關的密件,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不會銷毀,那麼我會把它保存在哪裡?
單超再一次仔仔細細地、一寸一寸地掃視周圍,突然靈光閃過,抬頭望向了黑暗中的房梁。他凌空躍起,如夜梟般翻身攀了上去,花一頓飯的時間把每根房梁每塊牆壁都摸過了,終於在牆角發現了一處隱秘的縫隙。
“……!”
單超回憶起謝雲的習慣,手上果斷一按,機括“叮!”地彈出了暗格。
微弱的月色下,暗格裡一隻銀色圓筒在灰塵中,泛著微弱的光澤。
很多年前大漠中,年輕的謝雲站在小院裡,伸手接住俯衝而下的信鷹,從鷹腿上解下了一模一樣的銀色圓筒。
單超以為自己的雙手會因為激動而顫抖,然而這一刻到來時,他的手指卻奇異地冰涼穩定,拿起圓筒擰開了蓋,從中取出一張陳舊的羊皮紙卷。
紙卷歷經歲月依然泛黃,然而朱砂寫就的筆跡卻鮮豔如初,一字字映在單超的眼底——
謝雲接旨:
孤身回京,不得有誤,將超殺之。
麟德元年十二月字
單超粗啞喘息著,緩緩放下了紙卷。
十年歲月紛沓而至,往事形成洶湧的洪流,混合著悲傷、絕望、痛苦和淚水,吞沒了他的所有記憶。
他想起月夜漠北無邊無際的沙海,狼群屍體散落一地,空氣中的血腥還未完全散去;沙丘下,謝雲拉弓達箭,眼底似有微光閃過,說:“如果有下輩子,請再也別讓我遇見你了。”
然後他松開手指,箭镞旋轉著來到單超面前。
電光石火間少年單超不知哪來的力氣,就地跪倒,重力作用下整個人滾下了沙丘,千鈞一發之際鐵箭擦著他的臉飛了過去;然後他狼狽不堪起身,用傷痕累累的手抓起謝雲的衣襟,把他重重按在了沙地上!
——撲通!
黃沙騰起,少年跪坐在謝雲身上,聲嘶力竭怒吼:“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殺我?!我……我愛您,我愛您啊!”
咆哮在荒漠中傳出很遠,如同重傷瀕死的孤狼。
謝雲轉過臉去,顫抖著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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