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聲驟然響起,渾厚的撞擊一聲聲響徹天空。
“殺——”
“殺——!”
巨大宮門緩緩關閉的前一刻,兩支軍隊同時從宮城的南北兩端湧出,嘶吼著向皇宮殺去!
“什麼?”太液池邊,李顯驚愕地抬起頭來:“何人在敲朝鍾?外面是什麼聲音?!”
話音未落,大地震動如千軍萬馬疾馳而過,喊殺和慘叫同時從遠處宮牆外傳了進來。原本就殘存無幾的侍衛軍根本組織不起任何像樣的抵抗,便在北衙精銳和左右屯衛的夾擊中潰不成軍,甫一照面便化作了鐵蹄下的血肉。
李顯簡直無法相信,僵硬地搖頭道:“兵變?!”
他身後數步遠,吳霆及手下袖手而立。
“回、回紫宸殿!”李顯驚慌失措地轉身奔來:“快護駕,閉鎖宮門,傳韋愛卿!快!”
所有人靜靜注視著小皇帝,沒有人發聲也沒有人動,仿佛數十丈外的慘烈廝殺隻是一場荒謬的夢境。李顯終於意識到了什麼,驚恐的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疾喘道:“你們……你們反了,你們大膽……”
“陛下,”吳霆溫言道,“朝鍾響了,您現在該去上朝。”
李顯卻根本不能接受這猝不及防的垮臺:“胡說八道!侍衛何在?韋卿何在?!我是先帝遺詔立下的太子,你們——”
“朝鍾響了,”吳霆幾乎有些憐憫地望著皇帝,向自己的手下緩緩一揮手:“來,請陛下上朝。”
李顯掉頭就跑,然而沒跑兩步,就被禁衛一擁而上,直接架了起來!
“放開朕!你們想幹什麼!”李顯拼命掙扎:“行刺天子株連九族,你們自尋死路!你們一個個,單超、謝雲、天後……”
呼喊聲漸漸遠去,隔著一道朱紅翠瓦的厚重宮牆,警鍾回蕩在宮城的每個角落,一場飓風般的兵變席卷了整座東內禁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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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殺聲從窗棂外傳進昏暗的室內,竹榻上,全身被冷汗浸透的謝雲緩緩張開眼睛,瞳孔仿佛被水洗過一樣湿潤。
“……什麼時辰了?”
單超坐在榻邊,把他上半身都圈在自己堅實有力的臂膀中,低沉道:“酉時了。”
“外面的聲音……是……”
“宮變。”
謝雲閉上眼,半晌才再次勉力睜開,小聲問:“我要死了嗎?”
單超笑了起來,把臉埋在他頸側深吸了口氣:“不,師父。我會讓你好好活下去,安享尊榮、權位彪炳,再也不會擔驚受怕,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這些年來所有的艱難困苦都永遠過去了。”
“你教了個不成器的徒弟。等了這麼多年,徒弟終於能回來養你了。”
謝雲的神志還有些恍惚,掙扎著抬起手,被單超緊握在掌心,親吻他手腕上冰涼微弱的血脈。
兵戈交激的廝殺聲漸漸向南遠去,消失在了含元殿方向。謝雲怔忪地望著單超,又勉強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他英挺的臉:“……你哭了……”
“嗯。”單超含著淚微笑起來:“高興的。”
門被敲了兩下,心腹副將在門外低聲道:“將軍,羽林軍成功圍住含元殿了。文武朝臣已經從丹鳳門入宮,馬鑫等北衙部將正護送天後和冀王上朝,吳霆那邊也傳信說一切都已布置妥當。”
單超視線須臾不離謝雲,隻回了個“嗯”字。
“去吧,”謝雲嘶啞道,按著單超後腦令他俯下身,專注地接了個吻。
唇舌舔舐氣息糾纏,恢弘百裡的大明宮化作了泛黃的背景,無數時光在那瞬間灰飛煙滅。
單超終於站起身,英俊的眉目一眨不眨注視謝雲,倒退著出了門。
·
日後在史書上流傳千年、徹底扭轉了大唐歷史的一天,終於降臨到了長安城硝煙彌漫的天穹下。
含元殿前金鍾敲響,蒼勁雄渾,久久不息。文武百官列隊上朝,忐忑者有之,激憤者有之,心虛復雜與翹首期待者皆有之……中書省幾位宰相列在朝堂最前,帶領身後群臣,向高高在上的龍椅跪地叩拜下去。
——那金椅上並排坐著的,赫然是神情威嚴的天後,和面色蒼白的李旦。
李旦下手又設一案,單超仗劍坐在案後,面前端端正正奉著血玉虎符,冷漠注視著殿下群臣,隨即向鎮守在龍椅後的馬鑫使了個眼色。
馬鑫會意,向下吩咐了幾句。少頃隻見兩道身影進了含元殿,其中一人披頭散發、跌跌撞撞,正是狼狽不堪的李顯!
“陛下!”朝臣中有白發蒼蒼的御史連滾帶爬撲出來:“你們這些逆臣,竟敢如此對待陛下,陛下啊——!”
砰地一聲重響,御史還未觸碰到李顯的衣角,便被吳霆當胸踹了出去:“來人!拉下去!”
禁衛慨然應聲,上去把御史連拖帶拽拉出大殿,嚎啕大哭聲迅速消失在了廣場上。
原本在文武百官中蠢蠢欲動者登時瑟縮,甚至有人已跨出的腳步又悄悄收了回去。李顯倉惶四顧,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隻見偏門中幾名侍衛又推進來一個五花大綁的人,赫然正是他要尋找的韋玄貞!
“陛下!您怎麼了陛下?!”韋玄貞不斷掙扎扭動,又大吼:“陛下乃是先帝遺詔所立之太子,靈前即位名正言順!先帝屍骨未寒,你們這是想要造反嗎?!”
天後尚未開口,單超懶洋洋道:“掌嘴。”
韋玄貞一顫,早已有侍衛上前,劈頭蓋臉便是幾巴掌打下去,當即把他打得翻倒在地!
“你們……先帝……遺詔……”
李旦不忍再看,顫抖著閉上了眼睛,天後冷冷道:“宣旨吧。”
眾位宰相你看我,我看你,顯然都不太想當這出頭的椽子。短短片刻後終於有一人手捧明黃聖旨出列,乃是同鳳閣鸞臺三品、左肅政大夫骞味道,哗啦一聲將紙軸攤開,正對著難以置信的李顯,朗聲道:“奉天後懿旨!”
“周王李顯無才無德、不堪重任,難以勝任天下之主;今廢李顯皇帝為廬陵王,流放韋氏一族於嶺南,奉先帝與天後之嫡子冀王李旦為帝,欽此!”
群臣紛紛動容,有人高呼“不能!”“為何?!”但更多的人跪了下去,面對著金鑾椅,深深叩下了他們紫金玉冠的頭顱,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人都知道那呼喊並非對著全身顫若顛篩的李旦,而是自麟德年間至今,代先帝掌權已逾十年的天後。
吳霆上前一把奪下了李顯頭上的冠冕,掙扎中李顯腿腳一軟摔跪在地,不甘心地膝行數步:“不,我才是遺詔所立的皇帝!朕做錯了什麼?憑什麼廢朕?!”
天後的聲音一字一頓,清晰到了冷酷的程度:“——你要把這天下都讓給韋玄貞,還說自己何罪之有?!”
李顯驟然語塞。
單超的聲音輕而易舉便壓過了殿內的喧雜聲響:“先帝駕崩當晚,隻有你一人守在病榻前,你前腳帶著冊封太子的詔書從紫宸殿出來,後腳宮中就敲響了龍馭賓天的喪鍾。如今想來,焉知不是你窺見先帝有意立幼子,先下手為強做了喪盡天良之事?”
“我沒有!”李顯怒吼:“血口噴人!”
單超面沉如水,抬手略微一擺:“帶下去。”
“我沒有!”李顯聲嘶力竭的掙扎漸漸遠去:“我不做那廬陵王……”
單超長長出了口氣,俯視腳下爭相朝拜的眾臣。
如果他的視線再往遠處望去,便能看見含元殿外刀兵森森,那都是他從揚州不遠千裡殺進京城的人馬;如今這支鐵騎再一次佔領了萬國來朝的大明宮。
他雖然還不是皇帝,實際上卻已經帶兵攝政,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
單超轉回頭瞥向金鑾椅,迎向天後若有所思的注視。這一瞬間母子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碰撞,天後似乎笑了一下,盡管短暫的笑容中隱藏了極度復雜的、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感慨。
“——懷化大將軍、平王單超。”
天後站起身,上前一步,面對含元殿外廣闊天空和萬裡疆土:“戰功赫赫,德才兼備,為國之倚仗。現封長安、洛陽兩地太守,加尊攝政王,欽此——!”
天後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穿過硝煙未盡的大明宮,飄向中原大地,呼嘯在那遙遠的、廣袤的北疆。
毛毡在土屋上啪啪作響,風沙覆蓋院牆,吹著尖利的哨音越過窗洞,小屋漸漸在天地間化作一個微渺的黑點。
·
含元殿前九十九層白玉宮階,單超一層層拾級而下,一道衣袂翻飛的身影正背對著他,鬢發向後響起,面向天際無邊的夕陽。
單超停住腳步,微笑道:“請問……”
那身影動了動,微側過臉。
“在下單超,年少時曾初遇閣下,恍惚面善如前生見過一般。”
“相遇即是有緣,不知閣下可願賞光,與我牽手一敘?”
謝雲終於轉過身,悠然道:“相遇即是有緣?”
“是。”
“良緣孽緣?”
單超走下最後一級宮階,牽起謝雲的手,貼在了自己一下下有力搏動的心髒前:“甫一初見,便生心魔,孽緣就此生生不息。如今執念難了,刻骨銘心,唯請賜我餘生光陰,與爾夙締永世孽緣……”
含元殿前廣場上,單超對著謝雲,緩緩地單膝跪了下去。
謝雲沉默許久,才將單超的衣袖挽起,從他結實的手腕上解下了那條陳舊絲帶。單超的頭發已不像多年前剛出慈恩寺時那般短,如今也留長束起,幾縷頭發從紫玉冠下散落了出來。
謝雲俯身為他理好頭發,動作極其仔細,又用發帶系好,束在紫玉冠下,才直起身微笑起來:“好。”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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