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紀星意外收到幾封匿名舉報郵件,舉報公司幾位員工,所犯問題不足為奇,都是些小毛病。
但互相揭發這行為卻不能不引起紀星重視,畢竟大半年來,星辰內部氛圍相當和諧。
她叫來蘇之舟和人事部主管,意外發現,被舉報的無一例外是獎金評定實施細則中受利最大的員工。由於他們工作能力太突出,得到的獎金能高出最差的員工四五倍。
部長實話實說:“細則出來後,公司氣氛有些不對勁,拿得高的當然開心,拿得低的就不樂意了。都是熟人,還想說要不重新換一套,平均點兒。”
紀星斷然拒絕:“已經發布的細則,朝令夕改是什麼道理?平均平是優秀員工的利益,他們的心情誰去安撫?再說了,渾水摸魚的人憑什麼佔用別人的功勞?”
蘇之舟比較心軟:“話是這麼說,但星辰很小,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同事之間也不是競爭,而是朋友。”
紀星沉默半晌,道:“同事之間,談及切身利益,沒人會是朋友。”
蘇之舟一愣。
紀星說:“你去隨便問一個人,小尚,他跟林子關系很好,他今年獎金有四五萬,林子才一萬。你問小尚願不願意勻出一萬給林子?”
蘇之舟啞口無言。
紀星說:“沒有一套規則能讓所有人滿意。往往被規則卡住的人才覺得不公。如果因為這部分人去損害適應規則的人,得不償失。星辰不是吃大鍋飯的地方,平均主義害處多大,不用我多說吧?”
蘇之舟點頭,懂了。
至於那幾封郵件,紀星不打算去深究發送人是誰。
她漸漸明白了:人心的灰暗地帶,是存在的。
隻是當她望著百葉窗外仍和氣一團的員工們時,心裡難免復雜。
忙到下午,圈子裡意外炸出一條重磅消息:朱氏藥械涉嫌巨額行賄,現接受調查,全線查封。消息分析,朱氏藥械供貨鏈生產鏈因法律因素突遭切斷,資金鏈不日也將斷裂,很可能破產倒閉。幾千名員工面臨下崗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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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藥械不是大企業,放在社會財經新聞上也沒人看,但在藥械圈內還是引起了一波小討論。很多人抱著看笑話的態度冷嘲熱諷:都是競爭對手,誰不樂意對方遭難呢?
但也有人說實話:官商勾結,最髒的就是藥械行業,哪家清清白白沒走過灰色途徑?明顯有人把他往死裡整。在這兒落井下石,不如想想自己,別不知好歹得罪了人。
紀星莫名就想起上個月韓廷在茶桌上寫的字。
不知那個把朱氏往死裡整的人,是不是他。
她打開手機想給他發消息,意外發現他頭像換了,變成當初她在德國給他拍的照片,逆光的巷子,他的背影。
紀星的頭像還是當初他在德國給她拍的笑臉,此刻一看,兩張照片背景裡都有慕尼黑教堂的尖頂。
外人恐怕不會注意,這是他們的情侶頭像。
原本想說的話就沒說,變成了騷擾消息:“韓先生韓先生~~”
沒過幾秒,手機響了,正是韓廷。
紀星接起電話,驚訝:“這麼快?你沒在忙啊?”
“馬上。”他說,“等會兒要開很久的會,先和你說一聲。”
“噢。”
“過會兒……”他話沒說完,那邊有說話聲。
紀星忙道:“有事兒等忙完再說。先這樣吧。”
“行。”
紀星晚上不用加班,下班後看韓廷的手機定位還在東醫,便直接過去找他。
電梯門還沒開,她聽到外頭的說話聲,極為不滿:
“他倒是會做人,陽奉陰違,把我們當猴兒耍。表面說尊重,轉眼就把權力架空。”
“當初說了讓你別站隊。你何苦得罪他。他這人下手狠你又不是不知道。朱氏的結局你也看到了。”
電梯門開,是幾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紀星判斷著應該是董事,她事不關己地從他們身邊走過,迎頭又碰上韓苑。
紀星挺不好意思的,韓苑卻絲毫不介意當初拒絕投資的事,笑笑:“星辰快A輪融資了吧,有機會合作。”
“诶。”紀星客氣答著,發現她這大氣從容的模樣和韓廷有一拼。
她推開厚重的辦公室門,探出腦袋,韓廷和唐宋都在。
“他的把柄……”唐宋說到一半,停了。
韓廷抬眸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垂下去。
他坐在桌旁,一手拿著份文件夾,一手拿筆在上頭畫著類似對勾,橫線,叉叉的標注。
因為她進來,兩人都沒再說話。
紀星坐去他對面,他沒再抬眸,眼神緊盯文件上的人名,圈圈叉叉著。
她見他表情不太好,便悄悄趴在桌邊,也不出聲。
半路,他忽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銳利而明亮,下一秒又落回文件上,拿筆寫了好幾行字批注。
紀星猜測他有事交代唐宋,但她在場,他不方便,所以寫在紙上。公司機密,他個性謹慎,她挺理解的,隻是……她不知道他寫這幾行字,又有多少人遭殃。
她幹脆起身,走去落地窗邊俯瞰CBD景色,莫名之間,有種俯視天下的感覺。忽然就想起韓廷的那句“徵戰江山萬裡”。
隻不過古時的江山,是用鮮血和白骨換回來的。
那頭,韓廷寫完了,扔下筆,合上文件夾遞給唐宋。
唐宋心知肚明,一份董事股東名單,對勾的在我方陣營,橫線的可拉攏並保持警惕,叉叉的想辦法對付。
他這是未雨綢繆,將任何一絲大權旁落的可能性都掐滅在搖籃裡。
唐宋走後,韓廷臉色緩和下去,看向紀星;她站在窗邊,扭頭迎視著他。
對視半刻,韓廷忽問:“你這口紅顏色是換了個新的?”
“對呀。”紀星嘴巴一嘟,“好看吧,要不要親親?”
“……”韓廷嘴角一絲笑容緩緩揚起,朝她伸手,“過來。”
紀星走去他面前,俯身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剛要起身,他輕輕一拉,她跌坐進他懷裡。
鼻翼相擦,呼吸交纏。
他微抬頭,碰上她的唇,沒有輾轉吮咬,隻輕輕觸碰著,摩擦著,柔軟地輕抿一下,竟卻比深吻更撩撥人心。紀星呼吸急促起來,不自禁渾身顫了顫。
他唇角不懷好意地彎了下,說:“出息。”
她報復地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很輕。
“悠著點兒。”他說,“咬壞了你晚上得少了多少樂趣?”
紀星臉微紅,立馬起了身。這人真是,半刻前還正襟危坐呢,轉眼又沒正經了。
韓廷起身收拾東西,紀星說:“我剛在電梯間聽見有人罵你了。”
韓廷翻著文件,隨意問:“都罵了些什麼?”
“說你陽奉陰違,把人當猴耍。”
韓廷嗤笑一聲,並不在意。
紀星抿抿唇,又道:“聽說朱氏藥械出問題了,不知會怎麼調查。”
韓廷這下停了手裡的動作,看她:“有話說?”
紀星問:“是你麼?”
“是。”
“……不會有點兒狠了?”
韓廷說:“它要是被同科收購,會是個大麻煩。”頓了頓,“你同情朱厚宇?”
“還好。”紀星遲疑,“就是……朱氏的員工都得重新找工作了。”
韓廷:“商戰如戰場,個體的苦難與困境是微不足道的。”
紀星沒做聲了。
韓廷瞧她這模樣,問:“怕我了?”
紀星一愣:“沒啊。……東揚是大集團,結構復雜,你坐這位置,多少人想找你麻煩呀。”
她說這話,倒讓韓廷有一會兒沒言語。
“哦對了,剛才說你壞話的是個板寸頭,你要提防點兒。”她打小報告似的說。
韓廷走過去,一句話沒說,握住她後腦勺將她帶到懷裡。她懵懵地一臉撞進他頸窩裡,摟住他的腰。
抱了一會兒,她忽問:“韓廷?”
“嗯?”
“你會這麼對我麼?”
韓廷反問:“你會做對不起我的事?”
“不會啊。”她搖頭。
他揉揉她的腦袋:“別瞎想。”
第57章
紀星拿到員工的獎金明細表後, 思考很久, 做出了一點兒通融:給獎金最低的幾名員工加了三千。一來不影響等級, 不會讓其他人起意見;二來安撫心有不滿的員工:雖然份額不多,但在預期最差的情況下意外得到一絲好轉,往往會有極大的舒緩作用——這是心理學上的一點兒小伎倆。
紀星用這小伎倆平息了風波。
她回想當初創立公司時的氛圍, 也不知現在這種做法是否違背初衷。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這是星辰最好的路。
年後星辰要擴招,親情式管理難以為繼。表現不再得力的員工繼續混職位是不被允許的。當初在廣廈的遭遇歷歷在目,她絕不會讓一鍋燉平均分的情況再度發生。
而這時,試驗中心那邊出了狀況。星辰的“先鋒項目”送上去過了審核審批, 隻差公示,卻突然被刷下去——名額被截胡了。
作定奪的是藥管局,試驗中心也沒辦法。星辰是中心報送的唯一項目,劉主任甚至動用了關系疏通。無奈對手公司瀚海不論實力還是背景都無懈可擊。
官方給出的理由讓人無法反駁:“星辰無論是產品還是公司實力, 跟瀚海差太多,我們批了星辰, 被投訴舉報怎麼辦?”
紀星怄氣得不行, 這回算見識到了商場的你爭我鬥,到嘴的鴨子也能被人撬走。
她氣極之時突然冒出找韓廷幫忙的想法,冷靜後又及時打住, 不願太過求於他,將兩人關系復雜化。
想及此處,她不知星辰與韓廷的聯系是該更緊密些好還是疏離些好。
這邊還沒想清楚,那邊風波又起。
幾天後星辰有人辭職, 是最優秀員工的之一小夏。這是星辰成立以來第一起辭職事件。眾人都吃了一驚,先前全沒看出預兆。
小夏說她馬上要準備結婚生寶寶,無法再適應高強度的工作,想換個輕松的。
紀星不知這是否是她真實目的,但小夏對工資沒異議,無意借此加薪,是真要走。紀星雖不舍惋惜,但還是祝福了她,保證年底獎金照發,待清算了來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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