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很明事理,也很善解人意的人,可是今天我好像覺得我不了解你了。”
孟白說完,就背過了身子去,不再看他。
一時間,整個病房又恢復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寧遠默默地望著孟白,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知道,孟白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可是,他太過衝動了,因為杜雅的死和孟白這一次的車禍給他帶來了太強烈的震撼和打擊,讓他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會口不擇言,絲毫沒有求證就說出這樣的話來。
然而,此時就算後悔卻也晚了。孟白,是真的和他生氣了。
她可以和自己生氣,可以不理他,可是他卻不能夠也瀟灑地一走了之,不再管她。
更何況是,他在來見她之前,都已經做好了要一直守護在她身邊的準備,此時當然也不可能就那麼輕易地改變自己的心意。
“孟白,蕭祁如果真的回不來了呢?他如果真的……”寧遠的話還沒有說完,卻就被孟白猛地打斷。
她激動地從病坐了起來,對著寧遠恨恨地喊著,“不會的!蕭祁他不會有事的!他一定會回來的!他答應過我,要和我一輩子在一起,再也不分開的!”
她一邊說著,眼淚已經奪眶而出,整個人也在說完之後忽然像是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地下去,人也更加地虛弱了。
寧遠的心下一緊,連忙衝了過去,想要將她的身子放平在病,讓她躺好。
可是,孟白卻是地掙開了他的手,“你走開,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你出去吧,最近都不要來見我了。”
她不願意聽到任何關於蕭祁的負面消息,一丁點都不可以!
孟白的心裡其實也隱隱約約地知道,至少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的,可是她就是不允許任何人說出來,誰都不可以提醒她!
就算她之前也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卻也不會表現出來,更不允許任何人把這種念頭吐出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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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不可以這樣說,誰都不可以說蕭祁的負面消息!
寧遠看著已經背過身去的孟白,心裡一陣陣的抽痛,可還是轉過了身去。
他知道,自己不該在孟白這麼虛弱的時候說這樣的話,剛才竟然沒有忍住,惹她這樣激動難過。
明明想好了是要來照顧她的不是嗎?怎麼會忽然說出了這樣傷害她的話呢?
愛情這種東西,實在是折磨人。
他從未想要過傷害任何人,尤其是她。可是,卻偏偏還是說出了這樣傷了她的話。
蕭祁傷到了她,那麼自己,此時又何嘗不是呢?
明明知道她最在乎的人是蕭祁,卻還是要說這樣的話讓她心裡難過,他難道不可惡嗎?
雖然這些話很有可能成為事實真相,但是卻實在不適合對一個初愈醒來的人說。
更何況,他自己還是一個醫生,明明該很了解這種情況的。怎麼就這樣直接對她說了出來呢?
本來以為,他是可以克制自己的情緒,隻去守護她,不去傷害的。可是,竟然失控了。
仿佛有好多年了吧,他都沒有這樣失控過了。
好像,除了杜雅之外,能夠讓他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的女孩,也隻有孟白了。
這一點,就連自己的妹妹甜甜都是無法坐到的。
“孟白……對不起。”寧遠很輕地吐出了這句話,語氣卻沉重不已。
隨後,就踏出了她的病房,輕輕地帶上了門。
他走的匆忙,來不及回頭看孟白此時的淚流滿面。
她很努力地讓自己屏住了呼吸,不願意讓寧遠聽到自己哭泣的聲音。
緊緊地咬著自己的下唇,將所有的眼淚咽下。
此時,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隱忍了許久的情緒,將所有對蕭祁的思念和愧疚都付諸在了眼淚當中。
她不願意相信寧遠說的那些話,可是卻不代表她的心裡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
已經過去半個月了,憑借蕭家的勢力和整個A市的警力,都沒有一點消息的出現。
蕭祁,你到底在哪裡?如果沒有你,我要怎麼繼續活下去?
蕭祁,請你回來,回到我的身邊來……
第一百七十六章傅嘉樂來了
寧遠離開了醫院,一路上心不在焉地開著車。雖然已經是中午,外頭是一片灼熱的陽光,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熱度。
此時的心裡,都是孟白那張哭泣的憔悴的臉。
白色的商旅車駛進了寧家的別墅大宅,在門口停了下來。
他停車在家門口,沒有立即就開進去,而像是時間靜止了一般地就停留在原地發呆,閉上了眼睛。
沒過多久,早在聽到了汽笛聲時候就迎了出來的管家幫著寧遠拉開了車門,原本有些恍惚的男人這才微微地睜開了剛才已經閉上的眼睛,那雙溫和的黑眸還微微氤氲著一絲傷感。
寧遠揉了揉有些腫脹的額頭,扶著車門下了車,連步伐都有些凌亂。
不知道是因為最近都沒有怎麼睡好,還是因為剛才和孟白的事情讓他的心神徹底混亂了。
管家心裡一驚,猜他是因為沒有睡覺的緣故,於是就伸手過去要扶著他走。寧遠卻是擺了擺手,隻是吩咐道:“別告訴我爸媽。”
管家應了一聲,然後就自己坐進了車裡,幫他把車開到了寬敞的地方去倒車。
寧遠走進了自家的別墅,後頭有一個聲音出現,“寧先生,小姐下午搭飛機去了香港,說是要去見高中同學,讓我告訴你一聲。”
他此時已經走到了玄關處,似乎是“嗯”了一聲,後頭的保姆彎身去給他拿了一雙拖鞋放到了腳邊,又開口道:“還有小姐的朋友傅……”
“我累了。”他隻淡淡地說了這三個字,就打斷了保姆阿姨接下來的匯報。
他現在頭痛欲裂,滿腦子都是關於孟白的事情交雜在一起,根本就沒有心思去聽其他的事情。他需要安靜,或許是好好睡一覺。
保姆阿姨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是還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男人卻已經脫下了外套邊往樓上走去。
看著寧遠帶著疲憊的背影,保姆阿姨的臉上都是擔憂。
自從那位孟小姐出事之後,他們家這位公子就一直是這種失魂落魄的樣子,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
明明他自己就是醫生,知道身體這樣下去是會垮掉的,可還是每天都是這副樣子,今天好像比之前還要更加嚴重了。
真是不知道,那個明明就是別人的未婚妻,他這麼執著做什麼。
唉,不過感情的事情,還真的是說不清楚的。
這些年他在寧家,也是看遍了太多事情了。寧遠的深情,應該就傳自他的父親寧易,幾乎是如出一轍。
所以,真的愛上一個人,就也不會輕易改變了。
看來,要寧遠放下那位孟小姐,還要很長的一段時間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思緒太混亂,或者是因為好幾天失眠,導致出現了幻覺。
恍惚之中,寧遠聽到了一個溫婉的女聲:“我在最深的絕望裡,遇見了最美的風景——就是你。”
這聲音那麼的清晰,就仿佛那個女人就站在他的身邊,在他的耳畔低語。
他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樓下,保姆阿姨已經離開了,不在客廳了。可是耳邊的聲音卻沒有斷,隻是女聲變成了男聲,之後還有地鐵聲、嘈雜的喧鬧聲,以及一段音樂,在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幅早上很多人趕地鐵上班的場景。
他再一次地確定了一下,這不是自己的幻聽。
寧遠循聲走向聲音傳出的地方,然後在二樓盡頭靠近大露臺的房間停了下來。這個房間是視聽室,平時最喜歡待在這裡看電影或者聽歌跳舞的人是他的妹妹寧甜甜。
可是,剛才保姆阿姨說過了,甜甜剛剛搭飛機去香港了,而父母今天也都不在家,而家裡的佣人除了打掃衛生,其餘時間是絕對不會進來這裡的。
那麼,是誰在裡面?
他的手在門的把手上扭了一下,門打開的一剎那剛才那個女聲更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中,“我以前從來都不知道,可以遇見你這樣像春天裡的櫻花,夏日裡的冰水這麼美好的人,可是,我真的可以擁有你嗎?”
寧遠望著超大的屏幕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記起了這部電影,是臺灣很有名的一個漫畫家的著作改編的。他還記得當時這部片子的碟片還是在各大影院上映前妹妹就求他託關系弄來的。
他當時被迫拉著陪著她一起看,結果她是哭的一塌糊塗又笑的一臉花痴樣。還又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當然之後他沒有再陪她看。
低低的抽泣聲入耳,他移動了自己的視線望過去,就著昏暗的光鮮在那組北歐的布藝沙發上看到一團蜷縮成一團不時的黑影。
或許是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黑影兀自沉浸在影片當中哭哭笑笑,直到他開了燈,室內燈光忽然大亮,那團黑影才如夢初醒般地坐直了身子,扭頭驚詫地朝著他看來。
寧遠沒有想到,竟然是個女孩。
長長的頭發染成了棕色,一雙眸子清澈透亮,芭比娃娃般精致的五官,看起來像隻有18、19歲的樣子。幾乎是不到一秒鍾,他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寧遠走過去,在女孩的面前停下。
她的臉上淚跡未幹,眼睛哭的紅紅的,眸子裡還蒙著一層薄薄的水汽,仿佛是沾了露珠的黑瑪瑙。
見她還在發愣,寧遠蹙了下沒頭,揉了一下自己額頭,“傅嘉樂?”
顯然,傅嘉樂還沒有從那部電影的劇情中緩過神來,她仰著臉望著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的俊雅男人,美眸眨了眨,片刻後才像是想起了什麼,長長地“哦”了一聲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對他說道:“啊,你就是甜甜的哥哥,寧遠吧?你好。”
她伸手過去,眼睫毛還湿漉漉的站著水汽,嘴角就泛開了一抹淺笑,猶如雨後初霽。
寧遠下意識地擰了一下沒頭,睇了眼伸到面前的那雙白皙纖細的小手,卻是沒有和她回握,而是扶著額在那組沙發上坐下來。
那面巨大的屏幕上女主角還抱著男主角,她說:“我忽然覺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可以有你在我身邊,我再也不舍得讓自己那麼感傷落寞。”
傅嘉樂的注意力一下子又被吸引了過去,眸子眨巴著望著大屏幕,一點也不覺得尷尬睇收回了自己的手,大方地在寧遠身邊坐下。
“如果有這麼一個人像這樣無私的愛我,那我一定會同樣愛他到老。”傅嘉樂幽幽地感嘆著,隨即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前提是我也非常愛他。”
隔了一會兒不見身邊的男人回應,她轉過臉去,才發現他閉著眼睛仰靠在沙發上,仿佛是睡著了。
她望著他,目光滑過他俊朗卻柔和的臉龐。他的五官屬於端正優雅的類型,唇的厚度剛剛好,額頭光潔,風度翩翩,屬於讓人一看就覺得很舒服也很安心的類型。
不過,這卻不代表他不夠驚豔。事實上,在人群當中,他總是可以輕易地奪去別人的注意力,但卻不是那種強烈的震撼,而是如同月華,柔和中帶著一絲清冷的微光。
這個大她約莫8歲的男人是寧甜甜的哥哥,小的時候他們兩家還經常聚在一起的時候,她還和他一起玩耍過一段時間,那時候很要好呢。
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正要轉開自己的目光,冷不丁地卻聽到了男人很淺淡的聲音蹦出了一句,“你不是在巴塞羅那?”
她有些詫異地揚了一下沒頭,問道:“是甜甜告訴你的吧?”
寧遠睜開了眼睛,目光對上了她的,傅嘉樂隻覺得他的眼波浩瀚,眸光中的溫和在燈光下讓她有些目眩神迷,甚至有些不安和緊張。
然而,她卻是沒有注意到男人眼中很明顯的疏離。
她連忙讓自己轉過了頭去不看他的眼睛,視線又落在了屏幕上,說:“我,是來A市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大概要停留一段日子,所以甜甜讓我住到這裡來。可是,沒想到我從馬德裡轉機後晚點,所以中午才到,而她又搭飛機去了香港。”
寧、傅兩家的父母是至交好友,所以兩家的孩子打小就相熟。尤其傅嘉樂和寧甜甜同歲,以前傅嘉樂剛剛和家人移民的時候傅家父母還怕她會不適應,所以還特意讓寧甜甜去巴塞羅那陪伴了她兩個月,讓她可以不對陌生的環境產生恐懼,因此兩個人也一直親如姐妹。
這些年雖然傅嘉樂都在巴塞羅那,但是兩個人卻也常常飛來飛去地見面,幾乎兩三個月就會碰面。
“辦什麼事?”眉宇之間隱隱透著疲憊的男人終於再度開了口問道。
傅嘉樂狡黠地一笑,“我來實習。”
“什麼?”寧遠盯著她,眼神裡有些不可置信。
傅嘉樂家是中西合資的大企業,她根本就隻需要繼承家業就可以了,為什麼還要千裡迢迢地跑來A市實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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