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2024-11-11 13:48:454297

站在聶英鴻住處的門外沈安行整個人就比平常凝重了很多,幾乎是渾身緊繃著,很明顯他已經在讓自己接受最壞的結果——聶英鴻承認是她殺了沈彥平。


那時候他又將怎麼辦呢?


送聶英鴻進監獄,還是假裝從不知道這件事?


開門的是家裡的阿姨,見了他,阿姨開心地說去叫太太和小姐,他們這才知道沈安凝正好在這裡。


沈安凝先出來,看見兩人先是欣喜,隨後就從兩人神色上看出些不對勁來。


很快聶英鴻出來,臉色比以往平靜了很多,瞥一眼蘇逢嫣,然後將目光投向沈安行,問他:“一早過來,有什麼事?”


經過上次在嚴家的簡短交談,她似乎有心和兒子緩和關系,所以說話也和氣了很多。


沈安行以往還隻是冷淡疏離,現在卻是滿身的嚴肅與壓迫感,一雙目光帶著審視牢牢盯著聶英鴻,完全不為所動。


他很快問:“你和陸海雲殺了我爸嗎?”


聶英語在沙發前怔了一下才坐下,神色不豫看著他:“你在說什麼?”


以蘇逢嫣的角度來看聶英鴻,她覺得這是正常人的表現。


如果這件事真是聶英鴻做的,她的反應不會這麼小,又露出這麼不可思議的目光來。


沈安行繼續問:“我是說,你當年有沒有一不做二不休,和陸海雲一起直接殺了你的前夫,或者你一個人,或者是陸海雲一個人,再或者,你們沒親自動手,而是幕後策劃?”


聶英鴻氣得臉發白,從沙發上“騰”地站起來。


“安行,你今天這是什麼意思,我當然沒做過,陸……”


提到陸海雲,她臉上還帶著恨意,繼續道:“陸海雲有沒有做過我不知道,但我覺得應該沒有。你覺得我是什麼人?十惡不赦到了什麼地步,竟然還跑去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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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不可能。”沈安行說。“比如你們發現通過強|□□女的事害不了他,又怕他將你們的事暴露,就直接殺了他。”


“你……”


聶英鴻一時說不出話來。


強|□□女的事的確是她和陸海雲設計的,這件事大概是她人生裡做的最齷齪最惡毒的事,一下被當眾提起,她臉上頓時就失了血色,目光都不再敢看別人。


又羞又怒中她大聲道:“你如果覺得是這樣你就去和警察說,你直接告我好了,我沒什麼好說的!”


說著她就要離開往房裡而去。


一旁的沈安凝拉住了聶英鴻,朝沈安行道:“安行,到底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突然過來說這些?對當年的事,你發現了什麼疑點嗎?”


聽到這句話,聶英鴻也停下腳步,不由自主回過頭來看向沈安行。


沈安行此時也看出來,事實可能並不是他預想的最差的情況。


事情不是聶英鴻做的,也許也不是陸海雲做的,要不然以當時的情況,聶英鴻應該能知道。


“因為我發現我爸爸保釋之後從濱江離開是為了調查那個誣陷他的女孩。”


說著他看向聶英鴻:“媽,你知道嗎?他已經查去九興市了,還去那個大富豪夜總會找了知情人打聽,所以很可能他已經找到了關鍵的證據可以證明那個女孩是拿了錢來誣陷他的,這種情況,他怎麼會去自殺呢?”


說完,他就看見聶英鴻的臉色失去了平靜,之前原本是直視他的,此時卻躲開他的目光,微微低頭,將視線投向了別處。


沈安行繼續說:“這件事我會查明的,如果在這兒問不出結果,我的確會報警。在這過程中,我也許會把所有詳情都說出來,比如你不是在一個人支撐公司時和初戀陸海雲重逢的,而是一直有聯系,一直認識,證據就是姐姐的身世。


“你以安全感為由,從不給我爸股份,我爸也樂於給你安全感,從不計較這些,隻是一心一意發展他以為的,你們兩人的公司。


“以及,他酒量很差,可那天那位好喝酒的生意伙伴過來,是你非要他去作陪……”


“你別說了!”聶英鴻眼中帶淚,大聲打斷了他,控訴道:“你就是想毀了我,毀了你姐姐是不是?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安心?”


沈安行平靜地回答:“不是。這事確實太丟人了,我自己也不想宣揚出去。如果不是你做的,我隻需要你提供線索。比如當年警察判斷為自殺迅速結案,是不是你們操作的;老宅是你打掃的,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和這事有關的線索;你是否知道爸爸那段時間和什麼人有接觸;除了你和陸海雲,還有沒有別人希望他死。”


聶英鴻沉默下來,很久才說:“有一份文件,是在他離開後兩天寄到家裡的,當時我正好在家收拾東西,快遞員將文件給了我。”


“什麼樣的文件?”沈安行立刻問。


聶英鴻低下頭,“一些關於那個曼曼的資料,還有曼曼的阿姨黃麗麗買的兩張遊樂園的預訂票,她買名牌衣服的小票這些……總之就是一些證據,能證明她們從九興市到濱江是突然的,而這之前,黃麗麗突然大方起來。


“這些事當時是陸海雲安排的,我不知道,但我猜他是給了她們錢的,那時候一切都成了定局,你爸爸……也跳樓了,我怕節名生枝,就把東西收了起來,沒交給警察。”


沈安行冷笑一聲:“他不是跳樓,我想他可能是遭遇了什麼意外,而你……替兇手作了隱瞞。”


第96章


聶英鴻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似乎想辯駁,又似乎無話可說,幾次欲開口都沒能說出一個字,沈安凝也沉默著不說話, 蘇逢嫣見這情形, 輕輕拉了沈安行的衣袖, 讓他冷靜些, 然後開口道:“那份資料還在嗎?除了那個, 還有沒有其它什麼線索?”


聶英鴻看了她一眼, 轉身回房去, 隔一會兒出來, 手上拿著一隻快遞用的文件袋。


“在這裡, 我隻看了一眼, 沒動。”


沈安行很快接過去,蘇逢嫣在旁邊看了看, 發現和聶英鴻說的差不多,就是一些能讓人對曼曼產生懷疑的資料, 雖然不能馬上翻案, 但至少能讓警方進行更深入的調查。


可以說,有了這些資料,沈彥平澄清的機會還是很大的,他絕不可能在已有眉目的情況下跑去自殺。


“這是誰寄的?”一旁的沈安凝問。


沈安行回答:“地址是九興,字是爸爸的字,應該是他怕回來的路上出什麼意外,所以在找到資料後用了郵寄的方式。”


這時沈安凝也問聶英鴻:“媽,你當時還找到其它線索嗎?爸有沒有什麼異常?警察當時怎麼說的?”


面對所有人的逼視,聶英鴻十分不舒服, 但又無可奈何,隻能回答:“沒有其它線索,當時我已經不住那裡了,和他也沒有聯系……警察那裡,我的確找過關系讓他們快點走完流程結案,但當時我並沒想到裡面還有內情,當時也……顧不上這些吧。”


沈安行將資料裝進袋子裡,冷厲地問她:“警察當年就沒懷疑什麼嗎?你以我爸曝出醜聞為由要離婚,將他趕出公司,警察就沒有懷疑到你頭上?”


聶英鴻氣白了臉,怒聲辯駁,“你不要總覺得是我做的,我知道我對不起你爸,但我從來沒想過要他死!警察當然查了,那時候事已成定局,我根本就沒那個動機去冒險,而且我有不在場證明,你以為如果我有嫌疑,警察會放過我嗎?”


“那是因為警察不知道你和陸海雲的關系,你說你有不在場證明,那陸海雲呢?他有嗎?”


面對她的震怒,沈安行不為所動,面無表情繼續質問。


聶英鴻氣得說不出話來,沈安凝扶了她,朝弟弟道:“當年警察不知道陸海雲這個人,所以沒查他,這件事我可以去問他,看看他的反應。”


停頓片刻,她又說:“但我想應該不是他,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是那種謀定而後動、喜歡把什麼事都做到萬無一失的人,我覺得他不會在謀劃那麼多之後再去跑去殺人。”


沈安行不喜歡沈安凝替她親生父親說話的樣子,但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話是對的。


陸海雲那個人喜怒不形於色,做事謹慎,面面俱道,他不會讓自己走上殺人這條路,而且以當時那種情形他幾乎都勝了,完全不用冒這個險。


他沒對沈安凝的提議表示贊同,也沒說其他話,而是徑直轉身離開。


蘇逢嫣跟上去,想了想又轉過頭來看向沈安凝:“姐姐,如果你真的可以去問一下的話,就拜託你了,這件事安行一定會查到底的,如果你不去,那他也會過去,到時候隻怕又是一場混亂。”


沈安凝認真道:“逢嫣,你告訴他,在我心裡我一直是姓沈的,那是我的爸爸,如果他是被人害死的,我也會查到底的。”


蘇逢嫣朝她點點頭,轉身追出門去。


在車上,蘇逢嫣將沈安凝的話轉告給沈安行。


他沉著眉眼,緩緩說:“應該不是陸海雲。”


“為什麼?”蘇逢嫣奇怪。


他回道:“查到的資料,我爸是用快遞寄回來的,其實這個方式並不安全,因為快遞也有可能會丟。但很明顯,他覺得帶在自己身上比寄快遞更不安全,這說明他當時已經有很強的防備意識,並不覺得自己在外面非常安全。


“所以這種時候,他應該不會獨身一人、去一個人少的地方見陸海雲。”


蘇逢嫣問:“那個地方具體是……”


“以前的商貿大廈的樓頂,那時候那座樓在翻修,所以停業。又因為那段時間下雨,那天停工了。”


蘇逢嫣慢慢理著頭緒:“所以那天沒有目擊者,查不到可疑人,加上爸爸有官司在身上,被離婚,新聞上又曝有醜聞,以及陸海雲和媽媽找了關系施壓,最後案件就以自殺迅速了結了。”


沈安行沒說話,算是默認。


蘇逢嫣現在知道了這件事的艱難。


濱江的警察向來就是口碑很好的,他們當年斷定為自殺並不是胡亂拍板,一定是因為真的找不到太多可疑線索,而現在事情過去十二年,要找出真兇又談何容易?


“可以提起申訴,要求立案重查嗎?”她問。


沈安行搖頭:“我問過律師,很難,除非有決定性證據。不過我找到了當時主辦案件的警察,他對這案子還有印象,明天和他談談,也許可以有些新的線索。”


第二天蘇逢嫣也和他一起去了,當年的警察隊長現在已經成了另一個區的公安局長,卻還是很熱情地接見了他們。


王局告訴他們,其實當時他也想過會不會是他殺。


“因為……那個大廈你爸從沒過去。我了解到他不是個熱衷於購物的人,逛街這種事也很少,那個商貿大廈找不到你爸的歷史消費記錄。


“一般有自殺欲望的人要麼會選擇一個自己熟悉的場景,比如自己家,自己工作的地方,或者是一個特殊的地方,比如新聞上說的那個什麼十三連跳的金匯廣場,城市裡出名的地標等等,卻很少會選擇一個自己不熟悉的、沒去過的、又沒有特殊代表性的地方。


“但這隻是一個推論,不算證據,所以決定不了什麼。”


沈安行問:“那當時的屍檢有問題嗎?”


王局搖頭:“沒有,確定是從高處墜落而致命的。那邊因為裝修,電梯沒停,監控卻停了,也找不到其它線索。”


沈安行沉默之後問:“那依您推斷,他會因為什麼而去那個地方呢?”


王局回答:“我懷疑過是受人邀約,可是按他手機上通話記錄去查卻並沒有查到可疑的人,倒有一個陌生電話,但那是沒有實名認證的手機號,後面也撥不通,無從查起。”


回去的路上沈安行開車,蘇逢嫣拿了個筆記本,在本子上寫那時候沈彥平周圍的人。


聶英鴻,沈安凝,陸海雲,孔咨文……一邊寫,一邊問沈安行那些自己不認識的,生意上有關聯的人,最後把蘇建修都寫了上去,湊成了沈彥平當時的關系網。


如果考慮有動機的謀殺,似乎一個人都沒有;如果考慮偶發性作案,又似乎怎麼都有可能。


她嘆了口氣,思忖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立刻說:“我上次看到一個法治節目,裡面出現個刑警隊大隊長,傳說是什麼神探,破案非常厲害,要不然我們請人家來查查好不好?”


沈安行笑了起來,“這可不是什麼神探能解決的,你就少擔心一些吧,今天編輯不是催你稿了嗎?”


蘇逢嫣撇撇嘴,心想這一次的稿算是交不了了,下周再說……到那時如果沒什麼進展,她也隻能先將事情放下了。


兩人在外面吃了晚飯回星夜灣,晚上她還記掛查真兇的事,在網上看了半天法律知識,想知道這種情況怎麼才能重新立案偵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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