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2024-11-11 13:49:094196

  “哎呀!”張雨綺驚呼一聲,轉頭看到是梁時,這才松了口氣,撫著胸口說:“嚇死我了,還以為是遇到哪個客人了。”


  梁時:“……”


  張雨綺的清純溫婉在這一刻蕩然無存,整個人又變回了以前的樣子:“你在這地方幹嗎呢?”


  “是我要問你吧,在這裡幹嗎?朵朵呢?”梁時緊緊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朵朵在家寫jsg作業,我不方便帶她出來。”張雨綺扶了扶歪掉的帽子,又伸手去掐梁時的臉,“有陣子沒見,你倒是越來越水靈了!”


  梁時一把揮掉她的鹹豬手:“比不上你水靈,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呢。”


  張雨綺心虛地嘟了嘟嘴:“你看到他了?”


  說著,從挎包裡掏出一盒粉餅,對著鏡子補起了妝:“看著怎麼樣?”


  “挺帥的,就是看著年紀不大?”梁時如實回答。


  “是不大,才23,體校剛畢業。”


  張雨綺“吧嗒”一聲扣上粉餅的盒子,轉頭對梁時說:“老男人可要不得,渾身的心眼。想我當年如花似玉的年紀,就被劉小柱騙走了,自食惡果啊!還是年輕好,單純的小狼狗。”


  “怎麼認識的?”


  張雨綺開始塗口紅:“網上認識的。”她又囑咐梁時道:“我跟他說我是普通上班族,單親媽媽,老公車禍死了。你可別說漏嘴。”


  梁時徹底服氣了:“放心,我馬上就走,不當電燈泡,沒機會多嘴。”


  張雨綺很滿意,這才想起來問:“你一個住城東的,跑來西邊幹嗎?”


  梁時就把替節目組做顧問的事簡單說了。張雨綺皺眉道:“夜市有什麼好拍的?你還沒在夜市待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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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副煩得不行的樣子:“反復就那些食材,變著花樣做而已,沒什麼新鮮的。要不是羅瀚覺得這裡熱鬧,非要來約會,我才懶得來,還是大商場逛著舒服。”


  終於補完了妝,張雨綺對著鏡子左看右看,覺得很滿意,對梁時扔下一句“有空來看朵朵”,人就忙不迭出了洗手間,奔赴小狼狗的約會了。


  梁時也從洗手間出來,望著張雨綺和男子手牽著手走遠,心底好像有淡淡的酸楚混著濃鬱的甜蜜湧上鼻頭,痒痒的,跟吃了芥末似的。


  她揉了揉鼻子,冷不丁的,忽然想起剛才張雨綺對她說的話,一瞬間,某種靈感躍上心頭。


  梁時連忙掏出手機,給朱小雅打電話:“你在哪兒?我想到切入點了!”


  *


  梁時坐在奶茶店裡,和朱小雅分享自己靈光一閃而來的點子。


  “剛剛有人對我說,夜市沒什麼新鮮的,反復就是那些食材。可是你看,人們並沒有厭倦,還是願意光顧這裡,甚至去一批又一批新冒頭的網紅店湊熱鬧。食材沒有變,變的是人的方法,將它們加工成了更新穎的食物。”


  朱小雅叼著吸管,漫不經心地點著頭。


  “我們可以沿著這個思路,去探究同一種食材在夜市上的變遷。南城的幾大夜市都有些年頭了,有傳統口味的老店,也有花樣繁多的新店。記錄這種新舊對比,既能勾起人們對老味道的回憶,也能挖掘出對新吃法的興趣。”


  梁時的語速很快,眼睛裡閃耀著雀躍的神採。


  “而且,吃法的改變未必隻是時間造成的,也和人有關。南城這座城市歷史悠久,同時也很現代化,既有世代居住在這裡的本地人,也有各個地方遷入的新南城人。人口的融合也會帶來食物口味的變化和升級,一種新的食物,背後必然有人與人的故事。”


  她興奮地說:“如果我們把這些拍出來,你說會不會好看?”


  梁時講完了自己的全部想法,期待地看向對面的朱小雅。


  朱小雅已經聽愣了,嘴裡的吸管都快咬爛了。


  她忽然抓起梁時的手,幾乎眼含熱淚:“糧食姐姐,你真是我的救星!”


  *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早早在辦公室匯合,借用隔壁簡陋的會議室,搞了個小型頭腦風暴。她們先把策劃案的整體思路寫了個大綱,又羅列了一些普及度廣的可選食材。


  下午的時間,兩人又回到夜市,趁著各家商鋪忙著進貨和準備的空檔,粗粗採訪了一輪。


  等到夜色升起,兩個姑娘又回到電視臺,將採訪內容歸納整合,給策劃案加入了更多細節。


  幾乎熬了一個通宵,梁時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當清晨的曙光照進辦公室的時候,她把一份嶄新的文案放在了瞿導的辦公桌上。


  實在是太困了,她和朱小雅一人灌了一杯超濃黑咖啡,依然抵擋不住洶湧而來的睡意。


  當瞿沨走進辦公室,看到的就是兩個姑娘彼此緊挨著,趴在辦公桌上睡得人事不知。周圍嘈雜鼎沸,同事來來往往,也完全不影響深度睡眠的二人。


  他拿起桌上那份嶄新的文案翻了起來。


  有點意思。


  瞿沨盯著文案上的字句,腦子裡有很多畫面魚貫而出,本能的創作欲已經開始在周身的血管裡遊走。


  他掀起眼皮,目光落在遠處梁時的後腦勺上。隻見一個草草扎起的馬尾正無精打採地耷拉著,蓋住了一截白皙的脖頸。


第40章


  彭制片來上班的時候, 自己的導演、編導、甚至攝影助理,都不見了人影。


  他覺得有點奇怪。


  看不到瞿沨很正常,但朱小雅通常都會在, 要麼對著鏡子化妝, 要麼對著電腦刷八卦;而杜盛傑則一定會窩在他的座位上剪片子。


  他把茶杯裡的剩茶倒了,去洗手間涮杯子,路過隔壁的小會議室, 隱約聽見裡面有熟悉的人聲。


  彭制片推開門,果不其然, 全組除了攝影師, 竟然都在。梁時在說話, 其他人在認真聽,看到他進來,朱小雅連忙起身,給他拉開椅子。


  彭制片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看見牆上的白板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一切看起來就像一個正兒八經的項目組會議。


  緊接著,手裡就被塞進一份策劃案。彭制片帶著疑惑,低頭研讀起來。越讀越覺得, 這真是一個很不錯的提案, 有新意,有內容, 有情懷……當然還可以擴充更多細節, 但就一份初稿來說, 已經相當不錯了。


  彭制片多年的經驗告訴他, 如果資金充裕,這個項目一定可以拍出不俗的成品。


  隻可惜……


  他抬頭看了看還在激情討論的幾個人, 心中一聲嘆息。昨天,部門主任找到他,說最近人力不足,瞿沨點名的攝影師來不了,讓他們要麼推遲計劃,要麼找新手,臺裡有不少學攝影的實習生可以分給他們用。


  彭制片並沒有立刻答應,這事得回來和瞿沨商量才行。不過按小瞿的調性,肯定就撂挑子不幹了。


  他還沒想出個一二來,就聽到對面那個向來眼高於頂的瞿導演說:“就按剛才的修改意見再改改,湊合拍吧。”


  梁時笑著答應了,還不忘爭取道:“沒問題的瞿導,隻是按照之前的計劃,我們的準備期就剩一周了,顯然是不夠用的。我提議,修改項目時間線,給我們更充足的準備時間。”


  瞿沨不置可否,他轉頭看向彭制片:“你那邊呢?”


  彭制片巴不得推遲開機,讓他有更多時間找到靠譜的攝影師,立馬笑容可掬地道:“本來臺裡也沒給我們說死播出的時間,咱們的緩衝帶還是很充分的。”


  “那好,準備期擴展為一個月。全組開會,一起定下每期選題。之後,梁時負責採訪傳統制作,朱小雅負責考察新興店鋪,杜盛傑去把南城幾個夜市的歷史和周邊的人口數據扒拉清楚,我負責實地堪景。”


  瞿導最後看向彭制片的方向:“您就操心攝影師的事吧。”


  一個會開得和諧又高效,和第一天那場可謂天壤之別。


  朱小雅的內心洋溢著澎湃的熱情,她回到工位上,舒展了下因為趴著睡覺而過於酸痛的腰背,覺得自己這次肯定可以逆風翻盤,不必再出去投簡歷了。


  梁時的心情也很好,她覺得,瞿導雖然看上去不好惹,但真的敬業又認真。他仔細看過了她的策劃案,提出了不少中肯的建議。而且他博聞強識,能說出很多不常聽聞的南城歷史和風俗,對美食文化也頗有研究和思考。


  梁時甚至猜測,瞿沨的廚藝應該也不差。


  有機會的話,想和導演切磋一下。


  她琢磨著會上提出的問題,一路回到朱小雅的工位,看到旁邊多了一張空桌子。杜盛傑正拿著一塊抹布忙乎著,邊擦邊說:“瞿導讓我去倉庫搬的,辦公室的空間有點擠,你先將就著坐坐。”


  梁時驚喜地道了謝。


  她不再麻煩小杜,自己拿過抹布擦起來。天知道她有多開心,這可是她人生的第一張辦公桌!雖然看起來有點簡陋,隻有一張桌面配著四條腿,連個抽屜都沒有,但梁時還是覺得很滿足。


  擦幹jsg淨桌子,梁時把陳琛的筆記本電腦打開,繼續按照會上收到的建議修改文案。


  她還按照新的項目時間和分工做了一份計劃表,將每個人負責的任務、具體的時間安排、未來可能需要開會的時間點等等,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梁時把表格發到了項目組的微信群裡,大家確認沒意見後,就按照這個實施了。


  *


  朗風徐徐,屏山傍海。一隻隻肥胖的白色海鷗盤旋在筆直的山崖上,歡快地打著彎兒啼鳴。


  初升的朝霞照射著灰白色的懸崖峭壁,將蔓延而去好幾公裡的狹長海岸線變成了一條奪目的光帶。


  這峭壁卻在盡頭拐了個彎,伸入海中。壁體在長年累月的風鑿雨蝕下,被鬼斧神工的大自然捅穿了一個洞,猶如開了一扇拱形的門。遠遠望去,像一隻大象的鼻子插入水中。


  梁昀站在沒有護欄的山崖邊,海風將她的頭發吹亂,紅彤彤的旭日映在她漆黑的墨鏡上,像醒透了的紅酒。


  “原來這就是有名的象鼻海岸。”


  她攏了攏飛揚的長發,悠悠地開口道:“很多人說這山崖像一頭大象,可有個叫波德萊爾的家伙卻形容這裡是一棵大樹。”


  她指著前方的分叉點說:“你看,像不像一棵樹從懸崖上一分為二,其中一枝安然地待在岸上,另一枝卻不安分地試圖往海底扎根。”


  身後的助理還打著哈欠,天不亮就陪著老板出門看日出,腦子有點懵。她捧著梁昀的風衣,被海風吹得迷迷糊糊,聽不太懂這位大小姐的話。


  “多少名人來這裡寫詩作畫,歌詠這自然盛景。可是你猜,這景又能維持幾年?”她回過頭,對著助理微微一笑,“不安分的早晚會被海風吹蝕,被海水吞噬。萬事萬物,還是要待在自己本來的位置上才好。”


  助理隻能附和著點頭,裝作聽懂了的樣子。


  梁昀意興闌珊的,轉頭看向廣袤的海面,心情卻未見平靜。


  半個月前,她再次參加朋友曼迪攢的酒局,意外得知,財經頻道有個叫楊曉梅的主持人最近懷孕了,孩子的爸爸大家都認識,是陳嘉涵。


  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梁昀面上一點波動都沒有,隨便打趣了一番,繼續和朋友們推杯換盞,還開心地把局一直撐到後半夜。


  後來實在是喝得太多,意識渙散得厲害,她摸索著去洗手間吐了一場,回來之後天旋地轉,心就像吐空了的胃,忽然酸疼得不能自已。


  當晚,她叫朋友開車送自己回了梁家。


  這陣子忙著巡展的各種事項,千頭萬緒的,吃住都在工作室,已經快一個月沒回來了。


  吳薇已經睡了,崔管家披衣開的門,聞見梁昀一身酒氣,趕緊安排人給她煮了一碗醒酒湯。


  醒酒湯送到房間門口,梁昀卻死活不開門。佣人敲了半天,以為小姐睡著了,就將湯又端了回去。


  梁昀沒睡,就這麼大睜著眼,和衣躺在臥室的大床上,靜靜地盯著天花板。身旁的手機亮著,屏幕上,和陳嘉涵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上周——時間上看,陳嘉涵已經有十幾天沒有聯系過她了。


  她最近太忙了,沒什麼精力去顧及他。今天陡然聽說這個八卦,才意識到陳嘉涵怕是正分身乏術呢吧,難怪不見了人。


  梁昀發現,自己竟然有點難受,這種難受稱不上憤怒,更像是委屈。剛剛在朋友的車上,她竟然還拿出手機,搜了搜楊曉梅是誰,然後就看到了二人之前在南城被拍的八卦新聞。


  看那新聞的時間,竟然比她和陳嘉涵廝混在一起的時間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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