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客人在旁邊紛紛點頭贊許,“是啊是啊。”
“薄妄送我的,這小子比我這些個兒孫可有孝心多了,肯定是費好一番周折才弄到手。”
四叔公感動到哽咽。
薄清林和丁玉君坐在不遠處看著,丁玉君聽得很是欣慰。
這一年,薄妄變化太多了,從一開始孤獨到想尋死,到如今已經懂得好好孝敬長輩。
真好。
“玉君,我怎麼覺得老四手裡的砚臺有點眼熟啊……”
薄清林眯著眼看四叔公炫耀個不停的端砚。
丁玉君一怔,還沒來得及說話,手機就震起來,她拿起來一看,就見是佣人發來的信息——
【老太太!我在老爺子古董收藏室打理的時候發現了這個!】
附照片一張。
古董架上,一張隨意撕扯的紙條擺在那裡,上面寫著幾個大字——
欠條。
欠砚臺一個,有錢再還。
薄妄。
龍飛鳳舞、肆無忌憚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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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清林盯著盯著突然眼前一亮,嚷嚷起來,“啊!我想起來了!這不是我那……唔唔唔……”
丁玉君忙不迭地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讓他說話。
四叔公和旁人轉過頭來,有些莫名地看向他們,丁玉君笑笑,“薄妄這孩子是很孝順的。”
“生了個好長孫啊,老太太好福氣。”
“老爺子老太太都是有福之人。”
“薄妄將來必能承擔起薄家的門楣。”
大家頓時你一言我一語地恭維起來,丁玉君笑著全盤接受,徒留薄清林在那裡不停地唔唔抗議。
他的!
古端砚是他的!
……
薄妄的名聲很快在四叔公的壽宴上傳開來。
二叔公、三叔公、五叔公坐在一起,彼此闲聊著喝茶,眼神卻一個比一個深沉。
五叔公暗想,老四這是早早就把隊伍站好了,老二和老三本來是偏薄棠那一邊的,但這一年下來,兩人明顯開始有點松動,不敢賭注全押。
現在就他還是兩邊都不靠。
也不知道薄崢嶸到底是個什麼成算。
鬱芸飛站在女賓中,觀察著周圍的形勢。
僅僅一年,薄妄就仗著長子長孫的身份立得這麼高,難道真沒有扭轉的辦法了?
正想著,就見薄崢嶸正在季懷宗聊著什麼,忽然就把薄妄叫了過來,三人談著新地皮的事情,沒有叫上薄棠。
“……”
鬱芸飛的臉都白了。
她看向薄棠,卻見他還坐在鹿之綾旁邊的一張沙發上,神色淡淡溫和,似乎毫不在意這曾經的風光現在都變成薄妄的。
鹿之綾安靜地坐著,喝著薄妄給她的常溫果汁。
“爺爺不讓我進梧桐院,一直也沒機會和姐姐好好聊聊。”
薄棠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很是和煦,“姐姐在神山還住得慣嗎?”
鹿之綾點點頭,“嗯,爺爺奶奶都對我很好。”
“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原來你這些年吃了很多苦,抱歉,當年我就該不顧一切地讓你陪我一起出國學習。”
薄棠歉疚地說道。
聞言,鹿之綾的目光微斂,她微垂長睫,笑得極淡,“我沒吃過苦,薄妄這幾年一直在照顧我,我也沒想過出國學習,也沒那個錢。”
“錢當然是我出,你陪我去就好。”
薄棠道。
鹿之綾笑得很是疏離,“非親非故,我怎麼好意思讓你出錢。”
非、親、非、故。
她對他竟然隻有這四個字。
薄棠放在腿上的手握緊,眼底掠過一抹幽暗,那就不迂回了。
“姐姐交男朋友了嗎?”他直接問道。
“……”
鹿之綾捧著杯子的手一頓,眉頭輕蹙,“薄棠,我覺得你的問題冒昧了。”
“如果姐姐沒有男朋友的話,那我從今天起要開始追求姐姐了。 ”
第763章 薄妄你幹什麼?你要打死你弟弟啊!
薄棠的聲音和緩,姿態卻是步步緊逼,根本不給鹿之綾劃分界線的機會。
他在周圍的熱鬧聲中微笑著,似非常真誠。
鹿之綾握緊手中的杯子,忽然明白過來,薄妄之前同她欲言又止的是什麼。
原來當年薄棠去鹿家墓祭拜,是這樣一種意思。
“不好意思,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她直截了當地道。
“聽說你開了茶樓和奶茶店,平時一周總要抽時間去兩次,下次去我送你好不好?”
薄棠像是完全聽不到她的話一樣,溫和地自說自話,“我在國內也認識不少朋友,到時幫你打打廣告,讓姐姐變成小富翁。”
“薄妄會送我去茶樓的,真的不麻煩你了。”
鹿之綾淡淡地說道,握著杯子站起來準備離開。
她的手腕忽然被握住,身子微微傾斜,杯子裡的果汁差點灑出來。
薄棠拉住她緩緩站起來,一雙幽深的眼看向她沒有神採的眼睛,貼近她壓低聲音道,“姐姐是沒有談戀愛的打算,還是想戀愛的人不是我?”
“……”
“是不是換成我大哥,你就有打算了?”他仍是笑著問道。
鹿之綾心口狠狠一震,一絲慌亂掠過眼底,被她強行壓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和薄妄的關系還不適合曝光。
薄崢嶸對她一直頗有微詞,一旦捅穿,她會變成薄妄的一道汙點。
“你們把車開出去,停在樹下接吻。”
薄棠靠在她耳邊慢條斯理地說著,“我看到了,姐姐。”
“……”
“還拍照片了哦。”他甚至還有些邀功的意味。
他回來的時間比所有人以為的都早一些。
他想先在暗中看看她,沒想到會看到那樣的一幕。
鹿之綾的身體一寸一寸冷下去,薄妄果然說得沒錯,薄棠根本沒有她以為的那麼善意溫和……
“你想怎樣?”
她的聲音冷下來。
“我想和姐姐談戀愛呀。”
薄棠用頗為輕快陽光的語調說著話,連嫉妒都帶著幾分無辜狀,“我從很久以前就喜歡姐姐了。”
“……”
“怎麼樣,以後你和大哥談暗的,我們談更暗的,好不好?”
薄棠問道。
“……”
鹿之綾的長睫顫了顫,一雙眼冷得似冰一般。
好久,她道,“薄棠,在我的印象裡,你一直是個有點膽小、內向卻善良可愛的人,看來,我錯了。”
薄棠的臉上掠過一抹受傷,“姐姐,我也想做你記憶裡的人,可你把我忘了。”
居然把他忘了。
他生氣了。
明明年少時說好的要和他結婚,現在卻和另一個男人接吻。
“你覺得,你拿了兩張照片,就能為所欲為嗎?”
鹿之綾清冷地問道。
薄棠自認拿著王牌,滿不在乎,“那姐姐是希望我把照片捅到父親面前去?那樣,怕是大哥會遭點辛苦。”
“你害不到他的。”
鹿之綾已經完全鎮定下來。
薄棠笑,“姐姐是不是太天真了?”
薄妄是長子長孫,這個身份注定了他一言一行都要受到絕對的關注,和她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盲女談戀愛,薄崢嶸和薄家有幾個能答應。
“是你太天真了。”
鹿之綾冷冷一笑,毫無畏懼,即便眼盲,也足以與他針鋒相對。
看著她胸有成竹的樣子,薄棠怔了下。
“崢嶸,你就安心了,薄妄回來後這麼幫得上你,不像我那幾個兒女,真就沒一個爭氣的,我那點家業都不知道傳給誰啊,哎……”
季懷宗端著酒杯站在薄崢嶸的身邊,欣賞的目光就沒從薄妄身上離開過,恨不得讓薄妄當自己兒子。
“就是幫點小忙,等正式進了核心,還不知道行不行。”
薄崢嶸很是驕傲,嘴上還是謙遜幾下。
兩人碰杯。
薄妄站在旁邊聽他們兩個互相吹牛,視線漫不經心地往年輕的賓客區那邊投去,尋找鹿之綾的身影。
他的眼倏地冷下來。
隻見薄棠不知道什麼時候握上鹿之綾的手,在她耳邊說著什麼,形狀親昵,似熱戀中的小情侶。
薄妄幾乎咬碎牙關。
“啊——”
忽然,鹿之綾尖叫一聲,人重重地從薄棠身邊摔下去,手墜下去的一剎,腰間的系帶松散開來,側邊的拉鏈也拉開半截,狼狽地露出白皙的肌膚。
果汁全傾灑在她的裙邊上。
窘狀盡出。
周圍一靜,所有人都被吸引地轉過頭來看向他們這邊。
薄棠站在那裡,震驚地看向她。
“砰!”
薄妄一臉厲色地砸了手中的酒杯,朝那邊大步走過去。
薄棠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時,薄妄一腳踩上茶幾,至上而下一拳頭將人揍摔在沙發上。
薄棠摔倒在沙發上,當場滿嘴血腥……
“啊!薄棠!”鬱芸飛驚叫著衝過去,大聲喊道,“薄妄你幹什麼?你要打死你弟弟啊!”
這一下,不止是周圍,整個廳裡的人都看過來。
薄崢嶸臉冷下來。
四叔公急忙帶人小跑過來,“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薄妄站在茶幾上居高臨下地瞪著薄棠,眼神陰狠得跟要殺了他一樣。
薄棠抹了下嘴,一手的血。
見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薄妄徑自跳下茶幾,脫下外套就蓋到鹿之綾的身上。
鹿之綾卻跟受了驚似的,害怕地直打他,不要他碰,無助地哽咽喊人,“奶奶,奶奶……”
“奶奶在這裡,怎麼了乖乖……”
丁玉君聞聲匆匆過來,擔憂地把一臉惶恐的鹿之綾扶起來。
“奶奶,我……”
鹿之綾想說什麼,最後卻隻是低下頭,貼著她躲到她的身後,“對不起,奶奶,我不該來的,我把四叔公的壽宴弄不開心了。”
丁玉君一向知道她的懂事,聽她這麼說更加奇怪,不禁看向滿嘴血的薄棠。
這到底是怎麼了?
“跟你無關。”
薄妄站在那裡,嗓音陰沉到極點。
他陰戾地瞪著薄棠,抬起手松開袖扣,拉起袖子,邊摘下腕上的佛珠手串邊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喉嚨裡擠出,“四叔公,來年,我給你辦場全國最盛大的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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