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棲坐在那裡,將遙控器放到一旁,聲音略沉一些,“有時候需要別人,對那個人來說是一種拖累,小的時候,不懂這些。”
他的話,在當時的戚雪聽起來,是添了慌亂、擔憂、忐忑。
所以後來,他才要拼了命地補救這一切。
“可是雪阿姨很愛你呀,你不是她的拖累。”鹿之綾更不解了。
“她沒有我,過得更好,不是麼?”
薄棲低眸看她。
“哪有……”
鹿之綾很想說不是,但仔細想了想,戚雪阿姨這次回來確實整個人都在發光,比以前動不動蹙眉苦笑的樣子好看很多。
她咬咬嘴唇,道,“可我還是不覺得薄棲哥哥說的話奇怪。”
她不知道怎麼說,她就這麼覺得。
薄棲被她的話逗笑,唇角微勾,想了想道,“我隻是從那以後懂了一個道理,如果一個人對我的需求是摻了雜質的,我就不該要,所以我覺得那時候的自己說了很奇怪的話。”
戚雪是愛他,可光靠愛他不能讓她獲得全部的快樂,所以她總是強打精神,他也替她累。
他放了手,她解脫,他也不用再強行攥著搖搖欲墜的風箏。
“……”
這樣的話對鹿之綾來說很深奧。
她不太明白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再一次感受到兩人之間的壁壘,“那什麼樣的需求才是沒有雜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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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一無二,哪怕周圍人無數,還是不可被代替的。”
薄棲看著她的眼睛道,“就是我一出現,她隻會感受到我出現的快樂,而沒有其它想法,不會委屈求全,更不會嫌我不好。”
“啊?”
這題好難。
鹿之綾完全不明白。
她以前覺得大人挺復雜的,現在覺得薄棲哥哥也挺復雜。
少年的手掌忽然搭到她的頭上,眸子漆黑,“之之對我是這樣嗎?”
“啊?”
怎麼突然又問到她頭上了。
鹿之綾一頭霧水,用力想用力想,漸漸有點頭緒,有些激動地道,“我當然不會嫌薄棲哥哥不好!”
她永遠都不會嫌棄他的。
薄棲眼中的笑意更深,但仔細看,那層笑被少年刻意地封在看不清晰的黑霧中,小朋友是看不懂的。
他幹淨的嗓音溫柔惑人,“那在之之眼裡,薄棲哥哥和六個哥哥一樣嗎?”
鹿之綾下意識地想點頭,想想又搖頭,“不是,六個哥哥是六個哥哥,薄棲哥哥是薄棲哥哥。”
薄棲滿意這個答案,“所以,我的存在,和他們都不一樣,對麼?”
“嗯。”
鹿之綾點頭。
少年瞳眸裡的黑霧漸散,他揉揉她松軟的頭發,“那之之希不希望,以後的生活裡都有我的存在?”
這下,鹿之綾不用思考,眼睛都亮起來,直直看向他漂亮的臉孔,一臉希冀,“可以嗎?可以嗎?”
薄棲哥哥以後都可以呆在江南陪她玩嗎?
薄棲盯著她許久,朝她伸出自己的尾指,“可以,但前提是,之之對薄棲哥哥的需求不準變。”
小朋友聽得都快不認識“需求”兩個字了,於是她誠心問道,“什麼需求呀?”
“就是你現在和以前從我身上得到的,以後不準從別人身上找。”
薄棲循循善誘。
從他身上得到的……
鹿之綾仔細想了想,試探地問道,“薄棲哥哥送過的禮物,別人再送我就不收?”
“嗯,之之真聰明。”薄棲點頭。
“那好吧,可以!”
鹿之綾覺得自己是做得到的,十分開心地伸出尾指和他拉勾,“那說好了哦,以後薄棲哥哥要多來看我,多來陪我!”
“好。”
薄棲點頭,“我給你打印試卷。”
“嗯。”
……
入夜,鹿宅的某個小院裡。
戚雪坐在房間裡,收拾著撫養權官司的相關材料,忽地抬頭看向站在窗口的兒子,眼底露出驚詫,“你要留下來?”
薄棲在薄家過得太累了,身為長子長孫,他肩上的重擔從出生就挑了起來。
她曾以為,她和薄崢嶸可以做一對好父母,可以在兒子成長的路途上給予高質量的陪伴,化掉重擔帶來的壓力……
但世事多變,她和薄崢嶸走到這一步,薄棲活得越來越不輕松。
所以當她有能力回國打這場官司後,她就迫不及待地在網上問過薄棲的想法,問他願不願意和她去E國生活。
不做什麼薄家繼承人。
隻做薄棲,隻活他自己。
薄棲說要想一想。
這一想,就想到她應邀來了國內,遞出爭奪撫養權官司資料後,他還沒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
沒想到,今天,薄棲給答案了。
“嗯。”
少年半倚著木窗,回頭平靜地看向他。
“是舍不得爸爸和爺爺奶奶嗎?”戚雪沒有激動,很溫和地問道。
人是感情動物,這麼多年在薄家呆著,自然是舍不得。
“不是全部原因。”薄棲並不準備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之之希望我留下來。”
這個理由是戚雪沒想到的。
她錯愕地看向他,“因為……之之?”
她知道兩個孩子感情打小就好,但沒想到能好到這個程度,能讓薄棲為了鹿之綾的話決定留下來。
難道說,他之前一直沒想好,是因為還沒問到小七的想法?
“嗯。”
薄棲淡淡颌首,“她需要我,我想繼承薄家,將來給她一個倚靠。”
“……”
戚雪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她才道,“你是把娃娃親的事當了真嗎?”
十三歲的少年就有情竇初開的苗頭了嗎?就算有,可小七才八歲啊……小孩子一個,怎麼可能……
薄棲看她一眼,語氣淡然地道,“不是你想的這樣,就是想給她留個後盾。”
娃娃親從來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之之想讓他留下來。
第852章 能告訴我,你對小七到底是怎樣一種感情嗎?
留個後盾?
戚雪把資料放到一旁,神色凝重起來,“阿棲,過來坐。”
薄棲反手將窗簾拉上,在戚雪對面的椅子坐下來。
少年的面容冷靜沉穩,仿佛做任何事情都是深思熟慮,讓人指責不出一句衝動。
戚雪在床尾坐下,深深地看向自己的兒子,想說些什麼,嘴張了張,又說不出來。
薄棲沉默地看著她。
許久,戚雪才道,“能告訴我,你對小七到底是怎樣一種感情嗎?我想,肯定和薄家、戚家的那些妹妹不一樣。”
和戚家走得遠,妹妹們不常碰到面也就算了。
但薄家大小宴會很多,那些小妹妹薄棲經常能碰到,可她從來沒在他的嘴裡聽到哪個妹妹的名字,提的最多的就是小七。
可兩個孩子年齡相差五年,說真的,這樣的差距興趣愛好都截然不同,很難玩到一起。
但現在,薄棲卻在為小七考慮接手薄家。
不是他向往,是為了小七。
這樣的想法驚到了她。
“之之就是之之,和誰都不一樣。”少年的嗓音低而清,細細辨認,很是動聽。
“……”
戚雪靜靜地注視著他的表情,還是不太明白。
薄棲目光平靜地看向她,薄唇微抿,“之之出生的時候,是我第一個抱她,是我陪著去洗澡、採血、拿材料,她在我手上學會走路,我在的時候,她隻要我喂飯,我不陪她,她會不高興,她需要我。”
聽到這番話,戚雪漂亮的長睫顫了顫。
她一下子想到程桐當年說的話,程桐說,薄棲很在乎情感上的被需要,比起大人向他釋放的感情,他更相信小七這樣天真、直接又充滿真誠的情感……
原來,他一直都是這樣。
戚雪想通了其中的原因,鼻尖一酸,喉嚨像被什麼堵了一般,“是爸爸媽媽對不起你。”
她才發現,她的兒子這麼多年就像個在沙漠裡尋找水源的旅者,身上掛著兩瓶不滿的水,就這麼一步一步走,走得雙腳滿是傷痕,嘴唇褪皮幹裂也不敢喝,怕一喝就沒了。
直到找到那一方綠洲,他才敢大口大口去飲用,甚至也不再試圖走出沙漠,隻想長留綠洲。
她和薄崢嶸,就是那兩瓶晃晃蕩蕩、所剩無幾的水。
小七,才是綠洲。
這一瞬,戚雪是後悔的,“如果我沒走……”
“你當年鬥不過他,你沒走,留在神山,從我身上獲得的開心能抵御所有的不堪麼?”薄棲看著發紅的眼睛問道。
“……”
戚雪悲傷地看著他,答不上這道無解的題。
他們都清楚,抵御不了。
“你們有你們自己的人生,我不需要別人勉強圍著我轉。”少年注視著她,眼中沒有任何的怨恨。
他從來不恨她,甚至不恨薄崢嶸。
他們過得好,他就夠了。
戚雪的聲音哽咽,“那小七……”
“在之之那裡,薄棲隻是薄棲,薄棲不是任何人的附屬,不會給她帶來任何壓力,她藏的寶貝隻想給我,也隻會吃我給的糖。”
薄棲一字一字說道。
他需要的,就是這樣一份獨一無二,他也要把這份獨一無二守到底。
“所以,你想留下來繼承薄家,等她將來有需要的時候,你隨時能給她一個後盾依靠?”
戚雪徹底明白了兒子的想法。
兩個孩子之間的感情,無關什麼過早成熟的情愫,也談不上親情,甚至都不是什麼志同道合、興趣相投的友情,但它就是一堵堅不可摧的高聳城牆,誰都攻不進去。
“嗯。”
薄棲點頭。
“可你有沒有想過,小七和你不一樣,她家庭幸福,哥哥們、長輩們都愛護她,鹿家能給她的太多太多了,包括你嘴裡的後盾。”
這話戚雪說得很輕,生怕傷著自己的兒子。
可不說,她又怕薄棲將來傷心。
等小七長大後,最大的後盾一定是鹿家,而不是他,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聞言,端坐在那裡的少年眼神瞬間凌厲起來,“他們給的是他們給的,我給的,是我給的。”
“……”
“隻要之之覺得我這份獨一無二就夠了。”薄棲道,“如果她不覺得,那我就把我給的後盾建到最大,直到超過鹿家。”
“……”
他字字冷靜,顯然是早就想好了。
戚雪甚至在他眼裡看到和薄崢嶸如出一轍的偏執,可她知道,薄棲再像薄崢嶸,都不會去傷害身邊的人,他隻會不停不停地要求自己,不惜把自己逼到喘不過氣來。
戚雪心疼地看著他,驀地起身走到薄棲面前,伸手環住他,掌心貼在他的發上。
來自母親久違的擁抱。
少年的身體微微僵了僵,下一秒,他還是放任自己將頭靠向她的懷中。
戚雪的心都在顫慄,強忍著哽咽道,“好,媽媽都聽你的,我一會就打電話給律師,不爭撫養權,隻爭取讓你每年和我共住一段時間,行嗎?”
“謝謝。”他靠在她的懷中道。
“傻瓜。”
戚雪閉上眼,眼淚淌了下來。
真的是個傻瓜,明明被父母傷得滿身淤青,卻還要和他們說謝謝,謝他們能給予的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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