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丹芝長於北方的丹塔格峰。
丹塔格峰在當地向來有神山之稱,雪終年不化,而且天氣變化多端,上山極為危險。
基本上十個進九個死。
但山中藥材不少,還是會有很多人前僕後繼。
這丹芝便長於丹塔格峰。
毒藥中添加,毒便更毒。
治病救人的藥中添加,藥效提至千倍萬倍。
故而最近上京城多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都為此藥而來。
更有上京城的世家權貴,甚至皇家子弟在一旁虎視眈眈。
最後拍出的價,怕不是個小數目啊。
秦老點頭:“紀三姑娘是你未婚妻子,你……”
吳惟安打斷他:“她不會同意。”
秦老:“一整個自然不會同意,但我隻需要一小角便好。拿一點點下來,拍賣時眾人也發現不了,而且對那丹芝也毫無影響。”
吳惟安斂目,沉默半晌,吐出一個字:“哦。”
算了,臉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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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告一段落後,紀雲汐便開始忙碌了起來。
一年下來,大大小小的拍賣隔段時間便有。
但年底的這次,是一年中最為隆重的,也是奇珍異寶最多的。
紀雲汐大半心思都花在了這上頭。
這日,她正在開泰莊大廳布置。
一旁寶福走了過來:“小姐,吳家大公子在外頭,說要找小姐。”
忙碌中的紀雲汐頭都不抬:“讓他進來。”
很快,吳惟安便低著頭,小步進來,一副不太敢見生人的模樣。
但當他一看見紀雲汐,眼睛一亮,便快步走了過去,黏在她身邊:“雲娘,我、我好想你。”
“……”
“???”
“!!!”
旁邊正忙的掌櫃伙計們手一停,腳一頓。
甚至有路過的伙計太過驚訝,不小心被一旁的椅子絆倒了。
伙計紅著臉拍拍屁股站起來,見紀雲汐一幫人都朝自己看來,忙道:“三姑娘,小的莽撞,請姑娘責罰。”
“沒事,小心點。”紀雲汐收回視線,並沒有被吳惟安惡心到,一臉平靜地問他,“安郎有事嗎?”
“沒,我就想來看看你。”吳惟安又黏得近了些。
紀雲汐正站在雕著盤常紋飾的木櫃旁,木櫃上剛好放著幾個精巧的箱子。
其中一個被打開一角,露出堪稱完美的丹芝。
丹芝聞之無味,傘面極圓,整體白如雪玉,但最邊緣的那一圈,泛著冰藍色。
紀家各地都僱有不少人收集各種奇珍異寶,不惜一切代價。
這丹芝便是僱的人採到的。
而且運氣好,採了兩個。
一個通過長兄獻給了皇帝,一個用來拍賣。
這是紀家的慣常做法,極好的奇珍異寶,一定會從中勻出一部分進獻給皇家。
這便是紀家富得如油依舊安穩存在,並且朝中上下不敢得罪的原因之一。
“這是什麼?”吳惟安一臉好奇地探望。
紀雲汐看他一眼,直接把蓋子蓋上:“丹芝。”
吳惟安面上一臉驚奇的哦了一聲,更靠近了紀雲汐一些。
他用隻容二人聽見的音問:“換個地方說話?”
紀雲汐便帶著吳惟安去了一旁的廂房。
開泰莊用來拍賣的地方極為豪華,用的都是最好的。
更何況是用來接待貴客的廂房。
擺著的裝飾品是外頭難見的古玩,沏好的茶是上好的湄潭翠芽,擺著的瓜果是反季節水果,糕點更是樣樣精致。
紀雲汐當頭邁進,吳惟安頓了頓,才關上門跟了進去。
紀雲汐在主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開門見山:“什麼事?”
她忙著,沒空和他周旋。
吳惟安似乎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男主人,姿態闲適的坐在她旁邊,毫不見外的給自己沏茶吃瓜:“你那丹芝”
聽到四個字,紀雲汐就猜到了他的來意,直接否決:“不能。”
吳惟安用手撐著下巴看她:“一點即可。”
“一點也不行。”紀雲汐很堅決。
吳惟安:“為何?”
丹芝基本隻長於冰川之間,並不好採摘。
就算採到了,可能也會缺個角。
紀雲汐抿了口茶:“開泰莊已經放言,此次丹芝堪稱完美,基本沒有損傷。”
吳惟安:“隻需一點,並不影響,旁人也看不出來。”
紀雲汐頷首:“確實如此,但依舊不能。”
這種珍貴的藥材,有就已經很好了。
就算拍到手發現有一點點損傷,也沒有人會計較。
但是,紀雲汐有她做生意的原則:“做生意,要守規矩。不動當品,是拍賣行的規矩。”
其他小拍賣行也許不守,經常會有這種沒多大關系的缺斤短兩。
但紀雲汐不會。
做生意手段很多,也挺髒,但誠信,是地基。
吳惟安明白了:“雲娘是通透人,在下佩服。”
事情談完了,紀雲汐起身:“沒事的話,我就先忙了。”
吳惟安放下糕點,輕輕拍去指尖沾上的碎屑,雙眸極冷,但語氣卻十分輕柔:“若當品已不在開泰莊手上呢?”
紀雲汐聽懂了他的意思,回道:“當品隻要出了我開泰莊,便與我無關。”
吳惟安勾唇一笑:“多謝雲娘。”
“安郎客氣。”紀雲汐已經走到門口,她站在那,示意他可以走了。
吳惟安仰頭,朝她露出一張乖巧聽話的小白臉:“那雲娘你忙,我在這陪你。你不要太辛苦了,我會心疼。”
紀雲汐:“???”
紀雲汐出了房間,邁步下樓。
下樓梯的間隙,她對一旁的寶福道:“大公子說房裡有點熱,他喜涼,你去把廂房的火爐撤了。”
寶福道:“好,我馬上就去!”
再走了幾步,紀雲汐抬眼便看見遠處的角落裡,一個青衣小廝正拿著掃把哼哧哼哧掃地擦桌,幹得熱火朝天。
“等等。”紀雲汐喊住寶福,“大公子不喜甜,你把廂房的糕點也撤了,給大公子帶過來的小廝吧。”
第15章 跟屁蟲小吳
楊衛添的事情依舊沒下文。
紀家和太子交情很深,事發之後,太子便親自問過此事。
刑部和大理寺都說還在調查,楊衛添也不曾松口,一直說自己是被冤枉的。
第21節
紀家在府中的兩位兄長,明顯都能從此事中嗅出一些不同尋常之處。
但紀明喜向來比較看得開,他就讓人盯著,平常該幹嘛幹嘛,日子依舊過得輕松愜意。
倒是紀明雙很上心。
他每日都必定親自跑一趟大理寺和刑部,甚至會旁觀審訊。
但楊衛添倒也是個硬氣的,無論如何都咬緊了牙關。
這一日,又無功而返的紀明雙大步流星回了紀府。
剛踏進書房,便見家中兄妹各自斜靠在榻上。
紀明喜正一邊翻《易經》,一邊喝茶,眉間思索,在想來年春闱的試題。
紀雲汐則是翻著賬本,喝著茶,那一張豔麗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但能看出來她心情不錯。
這次茶葉換了嶽山雲霧,茶香嫋嫋,將屋裡氤氲出一片歲月靜好。
紀明雙在門口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他看一眼長兄,再看一眼妹妹,然後又看一眼長兄。
但任憑他怎麼看,這兩位頭都沒抬,各自沉浸。
紀明雙深吸了口氣,重重咳了一聲。
紀明喜回過神:“明雙回來了啊,怎麼樣,有什麼結果嗎?”
紀明雙搖頭:“無。”
紀明喜對此沒有發表任何想法,反而招呼道:“辛苦了,來,明雙,一起喝茶。”
紀明雙用力搓了搓額角:“兄長,今天是事發第十日了。再拖下去,我怕情況有變。”
“可現下我們有能做的嗎?”紀明喜反問,神情慈祥,語氣不疾不徐。
紀明雙跟著平靜下來,他仔細想了想:“能做的我們都做了。”
“是,既然如此,我們能做的,便是耐心等待。”紀明喜緩緩道,“所以,喝口茶吧。”
紀明雙應了一聲,走過去,直接將紀雲汐的賬本抽走了。
紀雲汐雙手保持著拿賬本的姿勢,無奈:“七哥。”
紀明雙將賬本往旁邊一丟,冷哼一聲,理都不理她。
自從那日,紀雲汐和紀明喜趁著他去大理寺,答應吳家的親事以來,他對她就再也沒好臉色。
紀雲汐索性收了手,想了想,問大哥:“六哥到底何時回?”
“說是就這幾日。”紀明喜放下《易經》,“等明焱回來,楊家這事,估計就能有個交代。”
紀明雙翹著二郎腿:“老六的手段,沒人能扛過。再硬氣的人,都得開口。”
說是這麼說。
但想起紀明焱要回的事,紀明雙和紀雲汐兄妹倆,還是默契地嘆了口氣。
“對了。”紀明雙斜睨著看過去,“你那拍賣會不是明日?”
意思就是問她今日怎麼有空在府裡,不去開泰莊忙活。
“差不多都安排好了,我晚些過去看看便行。”紀雲汐垂眸,拿起杯盞,輕輕吹了口氣。
她其實隻是在家等消息。
很快,消息便傳到了。
一直跟著紀明喜的小廝忽而快步進了書房,在紀明喜耳側低語了幾句。
向來穩得住的紀明喜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一臉不可置信:“什麼?”
聞言,翹著腿的紀明雙忙坐直:“兄長,發生了何事?”
紀雲汐也意思著抬眼看過去。
這個消息,她一個月前已得知。
那便是,來年選秀照舊。
一時之間,書房陷入了沉寂。
過了好一會兒,紀明雙拍桌而起:“這一切都是個局!兄長,有人想害紀三,想讓她入宮為妃。”
否則這一切為何如此巧?
一個月前,楊衛添來退婚。而就在十日前,楊衛添還設局想吳家老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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