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點頭,伸開手,示意她自己來解。陸珩一副任她作為的模樣,王言卿心想反正又不是脫她的衣服,放手去解陸珩肩膀上的扣子。
陸珩今日穿的是圓領袍,解開暗扣、褪下單邊袖子後,陸珩上身幾乎完全坦露在空中。王言卿正要解開繃帶上的結,後腰忽然被一股力道攬了一下,她始料未及,跌坐在陸珩腿上。
王言卿慌忙要站起來,腰又被人扣住。陸珩收緊左手,將她的腰肢貼在自己身上,不以為意說:“繼續。”
王言卿僵硬了好一會,才木著手指繼續解紗布。有些人的強勢和流氓大概刻在骨子裡,哪怕現在衣衫半解的人是他,看起來也像是他佔別人便宜。
王言卿坐在陸珩腿上,不敢亂動,默不作聲換藥。陸珩單手攬著王言卿纖腰,手指有節奏地敲擊她緊致勾魂的腰線。陸珩心想,這種紗料又涼又滑,貼在身上委實舒服,下次可以多買點,隻不過要換成透明的。
雖然,他更喜歡沒有布料。
王言卿包扎傷口很熟練,很快就塗好藥膏,換上了新的透氣紗布。她將紗布打理好,等了一會,陸珩並沒有反應。王言卿隻能出言提醒:“二哥,好了。”
陸珩幽幽嘆氣,第一次被女人解衣服,結果什麼都沒幹,又穿回去了,傳出去簡直笑掉別人大牙。陸珩再一次罵自己腦子發抽,但還是配合地抬起胳膊,任由王言卿將他的衣服扣回脖頸。
王言卿本來還擔心陸珩趁機使壞,但陸珩意外的老實,任由她從他膝上離開。陸珩說:“明日就要出發了,你早點睡。”
王言卿詫異地看了陸珩一眼,趕緊朝自己屋裡走去,出門前她停下,躊躇了一會,回頭說:“哥哥你也早些歇息。”
陸珩目光一直跟著她,看到她停下後,眸中笑意更深了。他輕輕點頭,眼中映著燈光,宛如星河蕩漾:“好。”
在衛輝府發生了一連串的意外後,皇帝南巡隊伍繼續前行。陸珩接手錦衣衛大權,一路上特別注意安全,幸而後續路程沒有再遇到風浪,順順暢暢到了安陸。
安陸是皇帝故鄉,皇帝對此十分有感情。嘉靖十年他升安陸州為承天府,府衙所在之縣以鍾聚祥瑞之意,賜名鍾祥。安陸承天府與南京應天府、北京順天府並稱三大名府,名噪天下,盛極一時。
陸珩的家鄉,同樣在此。
皇帝進入承天府後,興致顯而易見高了起來。承天府官員出城迎接聖駕,陸珩扈行在側。皇帝十分念舊,讓人不必修建行宮,他住入興王舊邸即可。在北京那道被稱為大禮議之始的聖旨送來之前,皇帝就在這裡,做了兩年的興王。
皇帝在曾經的府邸裡接見群臣,王府裡同樣迎來一位舊人。一頂小轎停在興王府二門前,一位端秀白淨的中年婦人掀開轎簾,從裡面走出來。她熟門熟路往裡面走,才行了兩步,迎面撞上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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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珩看到母親來了,三步並作兩步迎上來:“母親,我不是說派人去接您嗎,您怎麼自己來了?”
範氏說道:“聖上好不容易回一趟安陸,我得趕快去請安。你不在皇上跟前守著,出來做什麼?”
陸珩連忙扶著母親,說道:“我來迎接您。”
“我哪用你接。家裡離這裡沒幾步路,興王府我來慣了,不用人接送。”範氏是在宮廷王府出入慣了的人,她很快就看出陸珩身上的衣服不對,“你怎麼穿著蟒服?”
蟒服是最高級別的賜服,在禮儀意義上僅次於皇帝的龍袍,向來隻有掌印太監才能得賜。陸珩是錦衣衛,早早得了飛魚服,四季衣服穿飛魚紋路沒問題,但蟒服是逾制的。
陸珩說:“前些日子衛輝府失火,我的衣服被火燒著了,皇上賜下蟒服,並且擢了我的官職,如今已是都指揮同知了。”
衛輝失火的消息早已傳到安陸,但陸珩升官範氏還不知道。範氏對錦衣衛的體系再清楚不過,正是因為了解,範氏聽著才覺得驚心。
範氏驚訝地看向已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兒子,問:“怎麼會這麼快?”
範氏印象中前不久才接到陸珩的書信,說他已升至正三品指揮使。一轉眼,他又成了都指揮同知。升遷速度之快,都讓範氏覺得他在瞎編。
在母親面前,陸珩盡量表現得正直無害:“確實是真的。皇上念我救駕有功,再加上以前幾樁案子,便提拔了。”
範氏緊緊蹙著眉,哪怕覺得陸珩太過鋒芒畢露、恐非好事,也無法直說。這個兒子打小就聰明,仿佛陸家的靈秀全集中在他身上,猛然爆發,出彩得讓人害怕。
範氏雖頂著母親的名義,但並不敢如何管教這個兒子。尤其是陸珩進入興王府當伴讀後,蔣王妃和世子都很喜歡他,範氏更是束手束腳,什麼事都由陸珩自己決定。
陸松比範氏強些,但也僅是勸陸珩不要闖禍,小心謹慎,更多的指導給不了。相比之下,反倒是天資普通但性情忠實的大兒子陸玟,和範氏更親厚。
這次皇帝回承天府遷墓,範氏作為興王府的舊臣,當然要入府見駕。這一路走來,眼花繚亂的皇帝儀仗看得範氏眼暈,範氏無比深刻地意識到今非昔比,當年安靜好讀的小世子已變成九五之尊。等陸珩站在面前範氏越發驚覺,何止皇帝,連她的兒子也變了。
他們在北京那個富貴王權堆裡打滾,早已變成另一個人。
範氏心裡無比唏噓,陸松死了,蔣王妃今年也去了,他們一日日衰老腐朽,再也跟不上孩子們的腳步。範氏哀嘆了一會,打起精神問:“你在信中說的妹妹,到底是怎麼回事?”
作者有話說:
陸珩:不要緊張,容我細細瞎編。
第74章 祖宅
陸珩微嘆,他最開始隻是靈光一現想騙個妹妹來過過癮,後面越玩越大,他被迫騙蔣太後,現在還要騙母親和家人。陸珩短暫地愧疚了一下,就面色不改地說道:“說來是我不孝,還請您原諒。”
範氏聽到這裡,意識到情況不簡單,臉色微微變化:“怎麼了?”
“我本來想為父親守完三年孝期,但是去年遇到一位女子,甚為合意。父親孝期未過,不宜聲張,所以我暫時以妹妹的名義將她帶在身邊,想著等守孝結束後再完禮。”
說實話是不可能的,範氏臉上藏不住事,最多一個來回就能被王言卿看出端倪來。陸珩隻能再編一套說辭,利用王言卿和範氏的信息差,暗暗引導兩方表現出最合理的舉動。
陸珩知道這樣做非君子之為,但沒關系,他又不是君子。
範氏聽到陸珩的話暗暗松了口氣,她先是嗔怪,隨後大喜:“你這個孩子,我還以為出什麼大事了呢。前段時間你嫂嫂還和我說,你一個人獨來獨往總不是事,隻不過礙於你不願意,家裡也不好催。雖說守制為孝,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父親在世時就一直不放心你,你趕緊完婚,他九泉之下得知才能真正安心。”
範氏完全不覺得陸珩在孝期內思量婚事算什麼大問題。守孝是禮教要求,但是對於長輩們來說,兒女趕緊結婚生孫子,遠比茹素哭墳什麼的實際多了。
陸珩的婚事是範氏多年心病。早在陸珩十七歲的時候,範氏就張羅著給陸珩擇婦,但那時陸珩忙著考武進士,之後又去冷觜關和韃靼人打仗,立下軍功後一門心思在錦衣衛中忙。範氏和陸松幾次提及成家,都被陸珩拒絕了。
那時候範氏和陸松還不知道陸珩未來會有這麼大的成就,小兒子無心成婚,夫妻兩人都有些愁。再然後就碰上守孝,無論範氏願不願意,陸珩又得耽誤三年。
眨眼,陸珩都二十三了,這個年紀還沒有家室,在同齡人中簡直是異類。像他們這類世襲家庭,兒郎一出生,日後的前程基本就定了,最晚十七八就會和差不多家境的小姐定親完婚,等過了二十歲兒子都能上學堂了,但陸珩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
範氏知道陸珩是怕危險,但是,她這個當母親的還是忍不住心驚肉跳,生怕陸珩是因為某些其他原因。
幸好,他是正常的,之前不娶妻隻是不想娶。如今陸珩終於開竅了,範氏哪會有什麼意見,簡直恨不得按著他立刻成禮。就算陸松泉下有知,也會催著陸珩趕緊完婚的。
範氏心裡放下一塊巨石,緊接著,好奇心佔了上風,疑問一個接一個冒出來:“是哪家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方,父兄何人?”
陸珩唇邊含著淺笑,僅把最簡單的信息透露給範氏:“她姓王,叫王言卿,你們叫她卿卿就可。她是大同府人,父親祖父都在戰場上身亡了,我見她有緣,就帶了回來。隻不過去年我疏忽了,害她被政敵圍攻,不慎撞到了頭,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我很是愧疚,懇請母親體諒兒子,以後見了她,不要問過去的事情。”
陸珩這番話說的情深意切,範氏聽了不由酸楚。父兄身亡,家裡即便有產業也傳不到女子身上,看來這個姑娘沒什麼助力了。
範氏對此倒不太在意,陸珩拖到二十三還不肯成婚,如今終於動了心思,別說隻是一個孤女,隻要是個女人範氏就滿意的不得了。
範氏並沒有糾結王言卿的家世,反而問:“她以前的事都忘了嗎?嚴不嚴重,還能治嗎?”
失憶這種病稀奇,範氏如今隻聽過這一例。範氏試著想了一下,要是她一覺醒來半生皆忘,恐怕連自己出門都不敢。一個女孩子無家無族,本來就夠苦了,竟還沒了記憶。
範氏光想想都揪心。
陸珩說:“我給她找過許多名醫,但郎中都說這種病治不了,隻能耐心陪著她,讓她慢慢恢復。母親,兒子在此請求您一件事,勞煩您回去後和長兄、長嫂說一聲,隻把卿卿當我們自家女兒對待就行了,旁的話什麼都不要說,也不要問她的來歷。我帶著她慢慢尋醫問藥,等恢復後,再來給長兄、嫂嫂補見面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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