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挑起一縷墨發,憐惜地說:“卿卿,你要是擔心守寡,不如早點嫁給我。”
這實在是一句毫無邏輯的話,但此情此景,這句話的意味不言而喻。王言卿無比明確地感覺到陸珩這次來真的,她身體控制不住地輕顫,帶著些乞求看向陸珩:“哥哥,不要在這裡……”
王言卿長著一雙很漂亮的丹鳳眼,眼角是尖的,眼尾卻上挑,眼珠黑而圓,這樣含著水看人的時候,美的驚心動魄。陸珩有些受不了地捂住她的眼睛,俯身輕輕啄她的臉頰,貼著她的唇道:“不願意嗎?”
王言卿搖頭,她看不到陸珩的表情,隻能在黑暗中茫然地等待。其實她並不排斥和他做這些事,經過陸珩高強度、長時間的暗示,王言卿已經慢慢接受了她要嫁給他的事實。但是,她預想中這一天應該發生在洞房,等走完繁瑣的迎親、拜堂、合卺後,按部就班地來到這一步。
可能有些無趣,但王言卿從來都不是一個膽大逾禮的人。
其實王言卿也不太抱有希望,男人都急色,普通男人一直被拒絕都會惱,何況是陸珩這種聰明又強勢的男人呢?她默默閉上眼睛,心裡已經做好準備,哪怕這不符合她的想象,但也並非不能忍。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珩似乎低低嘆了一聲,抱著她慢慢坐起來。王言卿驚訝地睜開眼,她眼前依然覆蓋著陸珩的手,她欲要將他的手扒開,卻被陸珩止住:“等等。”
王言卿身體不自然地僵住,以為陸珩又改變主意了。陸珩確實很不情願將到手的肉放走,不過,她和他不一樣,陸珩不在乎孔孟那些鬼話,王言卿卻中規中矩慣了,遵從禮法,像書上宣傳的那樣成家立業結婚生子,她才會覺得安全。
她不願意,有這一點,已無需其他理由。她的第一次應該在一個她喜歡的地方,如果留下陰影,以後麻煩的還是他。
但是,陸珩願意退步,並不代表他改行當善人了。王言卿還被放在桌子上,衣衫凌亂,任人宰割,太適合坐地起價了。陸珩圈著王言卿的肩膀,慢悠悠和她談條件:“我可以答應你,但你要怎麼回報我呢?”
本來就是陸珩欺負人,讓他停手,他竟然要好處?但王言卿被欺壓慣了,遇上這種不要臉的惡霸,實在沒什麼還手之力:“你想怎麼樣?”
陸珩完全一副我是惡人我有理的心態,心想她用這麼乖巧溫順的語氣問“你想怎麼樣”,能怪他把持不住嗎?陸珩說:“我放開你可以,但是作為交換,你要嫁給我。”
提親本該是男方伏低做小、女方好生拿捏架子,現在被陸珩說出來,像是逼供一樣。王言卿隻能點頭:“好。”
“我十一月出孝,十二月就能辦婚禮了,趁著年末放假,不如就在正月把婚禮辦了吧。”
王言卿眉尖挑了挑,不由道:“太趕了吧……”
陸珩十一月才出孝,滿打滿算十二月開始準備,距離完婚不過兩個月,未免太倉促了。民間光走六禮就要走一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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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珩受夠了,要是再按流程等一年婚禮,他非得瘋了。陸珩說:“婚禮的事你不用擔心,東西早就備好了,等我一出孝就能走流程。你隻說你願不願意。”
陸珩說著讓她自由抉擇,但是他的手緊緊扣著王言卿後腰,頗有她說不願意就把她就地正法的意味,王言卿還能怎麼辦?她隻能點頭,細若蚊蠅說:“好。”
“真乖。”陸珩心中滿意,放開手,在她眼睛上輕輕吻了一下。陸珩的腦子已經飛快轉動起來,他原本想著要不要討道賜婚聖旨,以防萬一,不過現在看來她十分配合,正月就能完婚。如果再去請賜婚聖旨,禮部一套流程走下來,反而要耽誤時間。
陸珩很快做出決定,不賜婚了,直接搶最快的速度完婚。等她過門成了陸家人,哪怕恢復記憶,那也是陸家內部事務了。
王言卿長松一口氣,覺得危機終於結束了,要是今日真發生什麼,她就再沒法進書房了。她想要離開這張危險的桌子,然而,陸珩卻堵在前面,並不動彈。
王言卿的腿無助地搭在桌邊,稍微活動就會碰到陸珩的衣擺,她分開也不是並攏也不是,不由十分羞惱:“你還要做什麼?”
陸珩坐地起價,並不肯輕易松開籌碼:“你叫我什麼?”
“二哥。”
王言卿後腰猝不及防被捏了一下,他手指不知道碰到哪個地方,王言卿脊背飛快竄過一陣電流,一路激起噼裡啪啦的火花。王言卿半邊身體都酥麻了,全靠手臂撐著才沒有倒下去。她紅著臉,生怕被陸珩看出異樣,趕緊服軟:“哥哥。”
在陸珩面前,王言卿的演技幾乎為零,他馬上看出來她表情不對,而且她的聲音像揉了水一樣,嬌媚婉轉,隱隱還壓抑著顫音,陸珩就算是根木頭也能聽出來她不對勁。
陸珩回想了一下剛才的位置,心裡有數了。陸珩永遠不會知道什麼叫適可為止,他毫不客氣地乘人之危,繼續逼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應該叫我什麼?”
王言卿臉都憋紅了,貝齒緊緊咬著下唇。陸珩氣定神闲地盯著她的眼睛,王言卿衣衫半開,頭發凌亂,而陸珩除了解下去的繡春刀,身上沒有絲毫繚亂,仿佛隻有王言卿這麼狼狽。王言卿糾結了半晌,最終低低道:“夫君。”
陸珩低頭,問:“你說什麼?”
王言卿咬唇,臉頰都氣得鼓起來。他絕對聽到了,他簡直欺人太甚!
陸珩含笑等著她,完全不擔心兔子逼急了咬人,甚至她毀約更好,反正怎麼著吃虧的都不是他。王言卿氣這個人不守道義,但面對流氓還能怎麼辦呢,她隻能強忍著羞澀,在他耳邊道:“夫君。”
陸珩如願聽到這兩個字,渾身舒暢,連一直堵在某個地方的熱血仿佛也疏通了。衝她這句嬌嬌軟軟的“夫君”,不枉他箭在弦上又強行忍住。
陸珩滿意地直起身體,慢慢往後撤步。他看到她松了口氣的樣子,壞心眼又起,突然停住動作,說:“隻叫一句夫君嗎?未免太沒有誠意了。”
王言卿簡直忍無可忍,都叫他夫君了,讓他提前享受到她夫婿的待遇,他還要怎麼樣?陸珩見她羞憤不已,適時地給予提醒:“想求夫君辦事,不應該主動些嗎?”
陸珩看到王言卿不動,主動湊近了教學:“如果不會的話,我來教你。”
王言卿趕緊扶住他的肩膀,滿面通紅地攔住他。要是真讓他“教”,那今日可能就剎不住了,她剛才的委曲求全都白費了。王言卿想到再過半年他們就是夫妻,夫婿要求這種事,似乎也很正常。他該看的、該摸的都已經做過,再猶豫這種事,好像也沒有必要。
王言卿勸服了自己,強忍住羞澀,啞著聲音道:“我會。”
說著,她抵在他肩膀上的手松開力道,主動環住他的脖頸,傾身吻到陸珩唇上。她不比陸珩臉皮厚,一觸即分,但陸珩卻像受到什麼刺激,忽然用力攥緊她的腰,帶著些兇狠失控吻了過來。
王言卿被壓得又倒回桌面,她悲觀地發現,無論她有沒有按照他的要求主動,最後都沒有差別。
他還不是親回來了。
陸珩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點不得火,隻能報復般掠奪她口內的香氣,稍微解饞就趕緊放開她。經過陸珩這一番折騰,王言卿身上最後一層衣服也亂了,眼尾湿潤發紅,脖頸細膩如雪,簡直在誘人採擷。陸珩痛苦地移開視線,說:“你先回去睡吧,明日換身衣服,下午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第88章 入戲
第二天下午,陸珩早早從南鎮撫司回來,到家裡接了王言卿,然後一起去暗訪。
武定侯府內的眼線親眼看到某個文人將一疊文稿交給郭勳,陸珩手握情報系統,很快就查出來這個文人姓甚名誰、家住何方。這次行動要避人耳目,陸珩不能擺明錦衣衛身份,便帶上自己的秘密武器王言卿。有王言卿在,問話往往有奇效。
他們兩人要假扮成普通人,不能太張揚,陸珩難得沒有騎馬,而是上車陪王言卿。他們打算坐馬車到附近,隔著一條街下車,再步行前往目標。
車上,陸珩問:“昨日那些資料,你都記住了嗎?”
人的第一反應最珍貴,任何一個問題都不能浪費,因此提前做好背景調查就殊為重要。王言卿輕輕哼了一聲,不滿道:“我倒是也想看。”
陸珩想到昨日發生的事情,乖乖認錯,說道:“怪我。你看到哪一頁了,後面的我給你講。”
王言卿憑借記憶說出關鍵詞,陸珩不假思索,順順當當地將後面的信息補全。
這次他們的任務目標叫季渙,青州府人,嘉靖三年舉家搬到京城,嘉靖六年考中秀才,之後一直屢試不第。後來季渙放棄繼續科考,在京城做一些抄寫書信、代筆潤文之類的生計,經人介紹搭上武定侯府,從此專心替武定侯寫文編書。
季渙今年二十五歲,娶妻常汀蘭。常汀蘭乃順天府人士,娘家開著一個小鋪面,做一些刊印話本、倒賣科考資料之類的生意,雖然規模不大,但也算衣食無憂。
早年季渙備考時,經常去常家的書攤買書,常掌櫃看中了這個年輕人,多方資助,後來季渙考中秀才,季渙為報常掌櫃知遇之恩,就娶了常汀蘭。之後季渙能進入武定侯府的視線,也多虧嶽父家牽線搭橋。
常家是個小書商,季渙又有武定侯府的庇佑,家裡日子過的還算殷實。今年年初季渙接濟了一位同鄉,名韓文彥。韓文彥也是青州府人,看起來和季渙交情不錯,季渙又是幫韓文彥介紹生計又是幫韓文彥找房子,就安置在自家隔壁。兩家人比鄰而居,又有同鄉情誼,關系融洽,來往十分頻繁。
王言卿將這些信息一一記下,腦海裡大概浮現出一個讀書人形象。馬車很快到了,再往前就是季渙居住的建安巷。車夫將馬車停到一個隱蔽的地方,陸珩先出來,轉身扶著王言卿下車。之後陸珩交待車夫將馬車藏起來,不要被人注意到,然後,他和王言卿像是一對平民夫妻一般,步行走入街巷。
對了,此行陸珩也給自己安排了假身份,一個沒功名的不得志文人,王言卿是他自小訂婚但尚未過門的表妹。離季渙家還有一段距離,王言卿忍不住說:“哥哥,你當真要用這個身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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