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充當起周謹的角色了啊?」楚言走後,媽媽笑瞇瞇地倚在房門邊,問,「感覺好嗎?」
「讓周謹來這裡試試,他一定後悔以前那樣嘲笑過我。」我收拾著桌子,隨口應道。
「別這樣,世西的氛圍比我想象中好,至少還有上進的人,是不是?」她說著,看了眼時鐘,打起哈欠,「我得睡了,你也抓緊休息,別弄太晚。」
趁她洗澡時,我又繞到電腦前看了一眼。QQ圖標沒有任何閃動,對話框裡依舊隻有兩條孤零零的留言。
日歷上落下一個新的紅叉,我翻開輔導書開始自己刷題,隨手從剛才那疊草稿紙底下抽出一張,落筆時發現,上面居然留了一個用黑色水筆畫的小小肖像。
筆觸很簡單很隨意,一看就是偷摸著畫的,即便如此,從馬尾辮和側臉輪廓也能分辨出,畫中人是誰。
我愣神片刻,隨後換了張紙,繼續提筆。時鐘靜悄悄地走著,夜晚很靜,連絲風聲都沒有。
收起所有試卷,我鉆進被窩,隻留桌上一盞小夜燈繼續亮著。漆黑的房間裡,它像顆孤獨漂浮的小小星球,照映著一旁閱讀架上同樣孤零零的藍色舊書。
暗淡微光下,那本書藍得靜謐又純粹,像從某人的世界裡,偷偷剪裁下的一角天空。
13.
我做夢也想不到,兩天之後,會在校門口遇到周謹。
自從知道爸爸上次來過世西,媽媽在電話裡和他大吵一架,後來,他就識相地再也沒有出現過,連同秦涵也不怎麼上晚自習了,不過這一點恐怕正合她的意,當然,也恰巧合我的意。
所以,當天晚課結束後,我毫無顧忌地和江皎姣追跑打鬧著出校門,抬眼猛然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懶懶靠在墻邊,兩手插進兜裡,嘴角噙笑,一雙長眸映著星星點點……那一瞬間,如遭雷擊!
「你怎麼在這?」我剎住腳,心臟都快要蹦出來了。
「哪條規定說我不能在這?」周謹操著一貫冷淡且拽的調調,慢悠悠走向我,那身附中校服和他的臉一樣受人矚目。
人狠話不多的江皎姣此刻拍拍我的肩膀,轉身就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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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謹在我面前立定,全然不顧身側那些好奇打量的眼神和竊竊私語,久居光環之下的人總是這樣。
「傻站著幹嘛?帶路啊。」
我們並肩走在路上。
夜晚的老城區灰且暗淡,有一種破敗感。世西的校服也是同種色調,周謹走在放學的人群中,如一輪明月穿梭於烏雲間。
說實話,我挺不希望被他看到自己現在的處境。
「好久不見,你瘦了。」他自顧說話,眼朝前方,「這回是真的。」
「哦,謝謝啊……」我笨拙地回應,太久不見,在他面前居然還有些緊張,「所以你今天來是……」
「送禮物,你不是要生日了嘛。」他不自然地把頭轉向另一邊,隻拿短發利落的後腦勺對著我。
我心裡一震,生日?我都快忘記這回事了……
「東西呢?」我盯著他空蕩蕩的兩手追問,
周謹瞥了我一眼,拍拍書包:「在裡面,到家了給你。」
沉默著又走了一段,他再次開口:「在這裡過得還好嗎?」
「很好啊!」我努力讓自己聽上去輕松,「年級第一,獨孤求敗,人人尊我為學霸。」
他咯咯笑起來:「行吧,沒我在的地方,允許你當第一。」
我望向他帶笑的側臉,發現他比以前消瘦了,清晰鋒利的下顎線條固然好看,卻也是附中高壓氛圍留下的痕跡。
從附中到世西,要先坐地鐵再轉公交,路上花費時間很長,我沒問周謹今天為什麼不在學校上晚自習,他也沒有解釋。雖然周謹向來不是那種一板一眼的乖學生,但翹課這類行為,以前從未在他身上發生過。
內心悄然湧起兩股暗流,溫情的,酸澀的,交織在一起,叫人有種想哭的沖動。
「黎禮!」
嘹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直接打斷了我的情緒。
「你這兩天放學走得可真早啊,人影都看不著。」楚言吊兒郎當地笑著,一雙長腿很快追了上來。
「喲,這位是?你以前的同學?」他看著周謹,語氣有點明知故問。
「同學說遠了,發小更合適。」周謹一臉淡漠地糾正他。
楚言長長地「哦」了一聲,目光落在周謹校服胸口「附中」的字樣:「從附中過來啊?路挺遠的,早點回吧。」
周謹眼神裡寫著「要你管」,轉過頭去不再理他。
兩人同路變成了三人同行,搞得被夾在中間的我左右為難。
「學霸,我覺得你講題比老師還要細致,課上聽不懂的,你一講就懂了。」楚言毫不在意,滔滔不絕地吹起了彩虹屁,「今天課上,我們那數學老師寫了滿滿一黑板,看得人都快睡著了,我當時強撐著瞌睡,心想您這水平還不如一班的黎禮呢……」
我一面尷尬地應付著楚言,一面偷偷打量比我們走快兩步的周謹,他的背影幾乎冒著寒氣,當楚言說出「不如以後我就認你作老師吧」
時,我甚至聽見他鼻子裡傳出一聲冷哼。
「黎禮,今天還有幾道題我實在想不明白,要不一會兒等他走了,你再幫我看一下?」楚言對我說時,聲音壓得很低,但畢竟幾步之遙,那些話還是進了周謹的耳朵。
周謹頓時收住腳步,一個轉身差點與楚言撞上。兩個身高勢均力敵的人就這樣對立著,有點較勁的意思。
我默默退到一邊……
「什麼題不會?正好我今天在,有的是時間。」周謹依舊雙手插兜,語氣冷而傲,「反正禮禮以前也是我教的,何必多此一舉。」
楚言上前一步,態度開始不友善:「你挺愛管閑事是不是?」
「你們兩個聊完沒?」我趕緊插話,裝作生氣的樣子,「楚言你先回去吧,作業的事情明天學校裡再說,我今天想早點睡。」
楚言有些不甘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努力咽下一肚子怒火,最終什麼也沒說,大步離開了。
我和周謹在沉默中走完了剩下的路。
到了小區門口,他才從書包裡掏出所謂的「禮物」。
看著手裡那厚厚一疊試卷,每一張的頁眉都標注著「A大附中內部學習資料」,我對他扯出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你可真會送啊。」
「我也覺得。」周謹單肩挎上書包,毫不理會我的挖苦,「目前來說,沒有比這個對你而言更有用的東西了。」
我默然,他是對的。
「以後我QQ會常登,有不懂的直接發我。」他看著我,眼神柔軟起來,「『高中見』沒達成,『大學見』還有機會嗎?」
我低下頭,隻覺今晚的路燈有些刺眼,再抬頭時,使勁擠了個誇張的笑臉,也不知是美是醜。
「你猜。」
說完這句,我揚揚手裡的試卷轉身就跑。
幸好溜得快,不然眼淚被他看到可就太丟人了。
又是一個無風的夜,樓間沉靜,鼻尖聞到空氣中有甜絲絲的味道,小區裡的桂樹悄悄開花了。
我將試卷緊抱在胸口,囫圇擦去臉上的淚珠,匆匆跑進單元樓裡。
身後,路燈下的人已經離去,一地昏黃的光暈,溫暖得像日落時分偷來的陽光。
試卷第一頁的背面,有一行用鉛筆寫下的字跡,每一個挑鉤上,都有我熟悉了十多年的筆鋒。
「十六歲快樂,我知道你無所不能。」
14.
秋去冬來,一年進入尾聲。
墻上的掛歷隻剩下最後一張,我將那些撕下的舊頁整理好,捧在手裡掂了掂,時光的分量既輕又重。
寒風驟起,各條路上的行道樹幾乎一夜禿盡,然而在最凋敝的季節裡,這片舊城反倒展現出了不一樣的生機。
臨近冬至,沉寂的長街小巷忽然熱鬧了起來,每天清晨,路上都擠滿了提瓶拎桶的大爺大媽們,長長的隊伍有時甚至能拐上幾個彎。
「這是在幹嘛?」第一次見到時,那陣仗著實把我嚇了一跳。
「打酒啊,冬釀酒。」江皎姣解釋,「這是習俗,你不知道?」
她一提我才想起,這座城市的確有冬至大如年的傳統,而過冬至必備的冬釀酒,最老字號的店就在這條街上。
如此盛況以前在新聞裡倒也聽說過,親臨現場還是頭一遭。
我和江皎姣繼續向前走,越過人潮,行至隊伍前列時,鼻尖聞到了一股酸甜的酒香。抬起頭,店鋪牌匾上刻著兩個大字——「陳記」。
透過交錯的人影,我看見一名白發老人站在發舊的木門邊,手拿一根長柄酒勺,從看似深不可測的酒缸裡舀出液體,再沿著漏鬥灌進顧客自帶的器皿。酒裡加了桂花,顏色是金燦燦的。
我看得入迷,連身邊何時多了一個人都無所察覺。
「你們在看陳大爺啊。」楚言的聲音乍響,把我和江皎姣都嚇了一跳。
「你能不能先打個招呼再蹦出來!」江皎姣拍著心口抱怨。
「奇怪了,這滿大街都是人,怎麼偏偏就我嚇著你們了?」楚言向來嘴貧,他彎下腰,直到視線和我們保持在同一高度,「如此大場面,黎禮同學肯定沒見識過吧?」
不等我開口,他已經自顧自介紹起來:「這家陳記可是百年老店,往上三代都是本地有名的釀酒師,到陳大爺這一輩,兒子念書考上大學,傳承算是斷了。後來老伴去世,他自己身體也不大好,索性關了店,搬去兒子那裡養老,隻有每年冬至前才會回來,一年也就開張這幾天。」
我好奇問:「他家的冬釀酒和別家的差別很大嗎,為什麼會排那麼長的隊?」
「情懷唄,上了年紀的人就認過去的東西。」楚言道,「要我說,其實和超市裡賣的瓶裝酒沒什麼區別,一個味道。」
他說這話的聲音不小,立刻引來路人的幾枚白眼。
「小孩子懂什麼,什麼都不懂。」
「不懂不要瞎說。」
有幾個排隊的大爺大媽已經開始嘟嘟囔囔地「批判」起來,你一言我一語,聲勢越來越大。
一直站在門內穩穩沽酒的陳大爺也聞聲抬起頭,他頭發花白,滿臉溝壑,眼神卻明亮銳利,充滿大家長的威嚴感。隻一眼,就把我們三個看得撒腿就跑。
待得久了,慢慢發現,這片城區雖不發達,但舊有舊的可愛。
到了晚上的「在線答疑」時間,我告訴周謹,冬至夜那天,世西中學取消晚自習。
我:「其實很多人早不把晚自習當回事兒了,搞不懂這學校怎麼還那麼較真?」
周謹:「挺好,說明你在一所有原則的學校。」
不知道世西的校長、老師們聽到這一句,會不會感動得落下淚來。
小年的氣氛,每天都愈發濃烈。隻可惜,除了這裡,再沒有其他地方如此鄭重地將一個傳統節氣當回事兒。
「禮禮,我今晚有個重要視頻會議,晚飯你自己解決啊。」早上出門前,媽媽邊換鞋邊囑咐我,「對了,要不是鄰居昨天提了一嘴,我都差點忘了,今晚就是冬至夜啊。我給你微信發個紅包,你自己叫點喜歡的吃吧。」
「不用,我有錢!」我叼著牙刷,含糊不清地拒絕,「那什麼,我喜歡的幾家店都是老店,付現金的,想掃碼也掃不了。」
「也行,錢給你留桌子上,我走了啊。」
隨著門「砰」地關上,我麻溜吐掉漱口水,囫圇擦了把臉,走過去將桌上的兩百塊錢收進口袋裡。
哪是因為沒現金付不了賬啊,還不是擔心手機沒收這件事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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