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顧瑤放下碗,手一揮,「老板說了,去得越早越靈!」
我們沿著老板指的路線繼續走,此刻街上的人氣較之剛才旺了一些,顧瑤急不可耐地催促趕路,生怕被路人搶走了功名似的。
轉角處,果然有一家掛滿彩繩的店,顧瑤興奮地就要朝前奔去,卻被周謹一把拉住。
「怎麼了哥?」
「門口等我一下。」周謹說完,轉頭鉆進店裡,再出來時,手裡拿了兩頂紅色的毛線帽,不由分說地往我和顧瑤頭上各扣一頂。
「你幹嘛呀!」顧瑤抗議著要去摘,「也太土了吧。」
周謹卻說:「你不知道嗎,燒香的時候戴紅帽子,許願會更靈。」
「是嗎?」或許是周謹在顧瑤心裡天生就有說服力,她還真信了這番鬼話,剛舉起的手也順從地放下了。
「欸,別看他平時一本正經的,原來也迷信著吶。」顧瑤湊到我耳邊偷笑。
我隨意應和幾句,又伸手摸了摸頭上的帽子,很厚實的毛線,在腦袋上圍起一圈溫暖的屏障。
周謹若無其事地走在前面帶路,從旁經過的遊客,頻頻有人回頭張望。
人群中最耀眼的少年,即便隻是背影,也具有勾人神魂的魔力。
從那座石橋下來,又穿過一片湖邊小樹林,一座黃墻碧瓦的建築終於出現在了層林之中。
站在寺門外,墻面斑駁,野草叢生,門前立著一隻香爐,看上去已是飽受風霜侵蝕。
說實話,如果不是墻瓦的顏色以及懸於頂的匾額上書寫著「龍蓮寺」三個大字,路過門口恐怕隻會以為這是座舊式民宅。
入口處的格局也很奇怪,門裡光線昏暗,連著一條看似幽深的甬道,有模糊的人聲斷斷續續從盡頭傳來,分不清是在說話還是唱歌,配合著周邊破敗的環境,實在有幾分靈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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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真要進去嗎?」我盯著黑洞洞的門,問。
「來都來了,當然。」顧瑤嘴上堅定,腳卻一步也不肯邁。
身後起了陣風,陰惻惻地撓著後背,顧瑤好像還哆嗦了一下。
「你不覺得,這地方實在有點……」我欲言又止,心裡咚咚咚敲起退堂鼓,「一路上連個人影都看不到,是不是太奇怪了?」
「人不是在裡頭麼。」周謹朝門裡揚揚下巴,不嫌事兒大地瞧著我倆。
「可……可是……」
說話間,那縹緲詭異的聲音再次從甬道裡傳來。
顧瑤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就向後退:「算了算了,在門口拜拜也是一樣的,心意到了就好。」
我巴不得聽見這話,就差摁著她的腦袋往地上磕一下然後趕緊撤,可就在這時,周謹卻兩手插兜,大搖大擺地踏了進去。
「哥……」顧瑤想叫住他,卻又不敢大聲叫。
「跟上。」周大少爺淡定從容,腳步聲在甬道裡回蕩。
我和顧瑤對視一眼,咬牙跟了上去。
甬道其實不長,盡頭處拐個彎,斑斑點點的光線就從漏窗裡透了出來。
眼前格局好似一間前廳,梁頂很高,廳門敞開,能看見對面主廳裡擺放的佛像,兩廳之間隔了一處天井,越看越像是民宅改造的寺院。
前廳口擺了張老式木桌,一位大爺閑適地坐在後邊,看打扮既不似僧人也不似道士,好像就是個普通看門的,桌上擺了個便攜收音機,正在咿咿呀呀地播著戲曲。
見有人來,大爺動了動,伸長脖子朝裡頭喊了一聲:「小王,來人了。」
裡間隨即有個身影應聲而出。
「幾位好,是求簽問事,還是祈福祝禱啊?」來者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大姐,穿了件喜慶的花色棉服,笑意吟吟地瞧著我們,仿佛在問「您幾位是堂吃還是打包」。
我和周謹互看一眼,同時向後退了一步。
幾分鐘後,顧瑤手握一張簽文從主殿裡出來,表情嚴肅。
「怎麼了你,抽到下簽啦?」我隨口問。
顧瑤立刻瞪了我一眼,心虛地蓋住簽紙:「你們在邊上逛逛吧,我要拿給師父解簽,你們不能聽。」
「師父?哪個師父?」
顧瑤朝門口一抬下巴:「就是他。」
疑似看門的老大爺此刻感受到了三束目光的打量,於是收起收音機,從口袋裡摸出老花鏡戴上,坐姿也端正起來,一副準備接單的樣子。
顧瑤屁顛屁顛小跑過去,恭恭敬敬遞上簽文,一邊還偷偷擺手示意我和周謹兩個「閑雜人等」趕緊離開.
我實在沒忍住念叨了句:「你妹這癥狀多久了?以前好像沒這麼嚴重。」
「不知道,我這一學期也難得見她幾面。」周謹悶著笑,忽然話鋒一轉,「算起來還沒有跟你待一起的時間長。」
我將頭轉向另一側,臉才敢悄悄地紅,順勢看見一條鵝卵石小路:「那是什麼地方?」
「去看看。」周謹邁開長腿,越過我時,還手欠將絨線帽往下拉了一把。
小路通往一座花園,園裡有一片很大的池塘,與墻外的活水相通,水面上雜亂地立著一些殘荷,幾尾錦鯉在池底緩緩遊弋。
湖心一座涼亭,周謹單手撐在欄邊,懶懶立著,看著水面忽然笑了起來。
「笑什麼?」我問。
他指指水底一條通體全白、唯獨頭頂一塊紅斑的鯉魚:「不覺得跟你很像嗎?」
我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毛衣,故意扯掉頭上那頂紅帽子,沒成想靜電一陣噼裡啪啦,頭發像炸毛般豎了起來。
周謹笑得幾乎直不起腰來,等笑夠了,才湊近,伸手想要替我理順頭發。
我左躲右閃,不給他碰,於是他半惱半笑地皺起眉:「別動。」
他這樣一說,我真就沒出息地一動不動,任憑他擺弄。
日光漸盛,池塘水面閃動著粼粼波光,岸邊每一磚一石,都像在發光。
周謹的臉湊得很近,抬眸轉眼間,我都能看見陽光是如何在他長長的睫毛上跳動滑落。
我將目光移向湖水,不想被他發現藏在眼底的秘密。
「你的頭發幹了。」他淡淡道,手指在我腦後輕輕揉了下。
「嗯……謝謝。」我心底慌亂得很,隨手將帽子遞向他,還朝後退了一步。
周謹先是一愣,隨後接下帽子,繼續退回扶欄邊看魚。
我也學他的樣子趴在邊上往水裡瞧:「誒?魚呢?」
「被你嚇跑了。」他隨口道。
「是被你嚇跑了好吧,你笑那麼大聲。」我立即反駁,轉身在欄邊長椅上坐下,「你妹妹今天特意過來求簽問卜,你卻把錦鯉給嚇跑了,你可真是個好哥哥。」
周謹也回身在我邊上坐下,手裡玩弄著絨線帽,嘴上毫不在意:「不還有兩條麼?」
「哪呢?」
「這呢。」他用眼神在我們之間比劃了一下,「你跟我,不也是『謹禮』?」
我還沒來得及接話,他又道:「別否認,這話是你自己說的。有你小學時那幅『錦鯉大作』為證。」
幼稚……我在心裡嘟囔。
冬日的湖水,平靜得像面鏡子,很快,那些錦鯉又遊了回來,伏在湖石下,不肯再動了。
「顧瑤到底怎麼了,神神叨叨的?」我問,
「考砸了,被她媽狠狠罵了一通,受了很大的刺激。」周謹背靠著扶欄,微微仰頭,下頜線拉伸得更加清晰好看,「說起來你和我都有責任。」
聽到這,我忍不住覺得顧瑤實慘,她老媽是出了名的焦慮家長,又好死不死地攤上周謹這種「別人家的小孩」當表哥,原本還有個我可以惺惺相惜,結果我因為種種原因突然卷了起來……
這麼一想,我和周謹起個大早陪她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燒香拜佛實在是合情合理。
「忘了說,你在附中出名了。」周謹偏過頭,似笑非笑,話語間竟有點驕傲的意味,「統考出成績那天,附中辦公室都在傳,世西今年居然出了一匹黑馬,進了前300名。」
「哦,是麼?」
我故作淡定,「我倒是覺得,還能考得再高一些。」
周謹的嘴角徹底揚了起來,這次他沒有打擊我:「我也覺得。」
有風拂過湖面,不冷,還攜著淡淡的臘梅花香。
「大學想去哪裡?」周謹望著微瀾的水面,問。
我看了他一眼,也將視線投向遠處:「我知道你想考哪所大學,可惜你的目標對我而言太高了。不過它隔壁的政法大學,我倒是可以試一試。」
「那就希望你……」
「誒,你說顧瑤是不是拜錯地方了?」我忽然福至心靈,一拍腿站了起來,「這地方叫龍蓮寺,是因為鯉魚化龍而得名,所謂鯉魚化龍也就是魚躍龍門、考試高中的意思,她是不是應該過來拜拜鯉魚大仙才對?」
周謹聽得發愣,嘴角抽了抽,道:「那……要麼你試試?」
「行!」我對自己這套突發奇想的理論深信不疑,於是毫不猶豫地跑到正對湖中央的位置,閉眼合十,將願望在心裡使勁念了三遍。睜開眼後,覺得還不夠,從口袋裡摸出一枚硬幣,瞄準湖心的那座鯉魚荷葉的石雕塑,一拋。
硬幣落入水中,連石雕塑的邊都沒挨到。
我不甘心,又摸出第二枚硬幣,這次扔得更加專注,但硬幣碰到荷葉邊後,被無情彈開,再次落入水中。
我怔怔看著硬幣消失處漾起的水紋,心頓時也像掉進水裡似的涼了大半截。
有時候,什麼都沒想過倒也無所謂,可一旦接受了某些玄之又玄的傳聞,便會不由自主地將某些情況看作是一種徵兆。
難道……我的願望又要落空了?
胡思亂想間,我再次將手伸進口袋裡,這回卻什麼也沒摸到,硬幣用完了。
有不好的預感,陰雲般籠上心頭。
望著湖心那座石塑,我腦子裡又亂又空,甚至都沒注意到身旁又立了一個人,直到他牽起我的手。
周謹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硬幣,用沒牽住我的那隻手掂了掂,然後奮力向湖心一拋。
硬幣在空中翻轉,升至最高處時,表面折射陽光,亮起一瞬銳利的光鋒,接著,順拋物線軌跡下降,最後發出一聲清脆的叮響。
那枚硬幣,穩穩落在了荷葉中央。
「哥!禮禮!」園外響起顧瑤的聲音。
我終於回過神,面紅耳赤地抽回自己的手,快步朝外面走。
周謹跟在身側,不急不緩。
「誒,你這樣是作弊吧?」我胡亂找話題,想掩飾自己的心猿意馬,「萬一算的是你的願望,不算我的呢?」
周謹沒發出聲音,我低著頭,但總覺得他好像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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