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24-11-11 16:54:114236

正式到公司報到是三天之後。


我本來還有些緊張,擔心新同事第一次見面不知道如何融入。


可沒想到,辦完入職手續被人事領著帶到辦公室之後才發現裏面空無一人。


「人都去哪了?這個點應該在辦公室啊。」


人事一愣,顯然也沒料到這情況。


雷厲風行地撥通了許成的電話。


之後才告訴我,


「許經理去跟主編開會了,其他人都在展會現場,你先在這等一會吧,等許經理回來叫他帶你過去。」


我了然點頭。


線下活動是最麻煩的,尤其是車展這種大型活動,事情又多又雜,整個部門一起盯現場也很正常。


我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一邊整理東西一邊等。


可才等了不到五分鐘,卻忽然闖進來了一個人。


「老大,現場出事了,你快過去救命,要不等會小薛就……」


是個圓臉小姑娘,戴眼鏡,馬尾辮,看到辦公室裏隻有我之後,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直愣愣地剎在了原地。


「請問……你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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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程婉,是新來的。」


「哦,我知道你!你是總部調來的大佬,我叫莊婷,不過大佬你好年輕啊!其實那天應該是我去機場接你的,但我的貓生小貓了,我走不開,對了,你喜歡貓不。」


莊婷自來熟地在我旁邊坐下,月牙眼彎彎的,特別討人喜歡。


但下一秒,又瞬間彈了起來。


「啊,不對,我不能坐下,我得找老大去現場,那邊出事了。


程婉姐,你知道老大去哪了不,老大就是咱們經理,許成。」


「我不知道他在哪,不過人事說他去跟主編開會了。」


「那完了。」莊婷哀嚎一聲,肉眼可見地頭疼了起來,「肯定是胡主編,他最難搞了,話多脾氣差,老大每次跟他開會都得一上午起步,還不許中途被打斷,這可怎麼辦啊。」


我看她這樣,到底於心不忍,問了一句,「現場是出什麼事了麼?」


莊婷解釋,我這才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辦公室裏的一個年輕策劃,跟現場的工人師傅吵了起來。


起因是工人看錯了圖紙,把兩個汽車品牌的廣告牌裝反了,需要撬下來重新安裝。


但工人師傅覺得兩塊展區面積一樣大,沒必要再裝一遍。


可實際上,兩個展區面積雖然相同,可距離入口的位置卻大不一樣,品牌方給出的展位費自然也有差別。


就是在這個溝通過程中似乎出了問題,從一開始的爭論演變成了吵架。


現在那個工人帶頭罷工,可現場的進度卻耽誤不得。


我沉吟片刻,跟莊婷說,「要不我跟你去一趟現場吧,之前遇到過類似的情況,或許能幫上忙。」


「真的麼!」莊婷眼睛亮了亮,連聲道謝。


展廳距離辦公樓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


坐地鐵花了二十分鐘,又步行了幾百米。


等我們趕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工人師傅席地而坐,無人動工的僵持場景。


一個穿著襯衫,舉著風扇的年輕人蹲在門口,滿臉愁容。


猜也知道,這應該就是莊婷口中的另外一位同事,小薛。


會場寬闊,我跟莊婷走進來,自然也引起了裏面人的注意。


但帶頭罷工的那位工人師傅,卻隻是瞥了我們一眼,警告似的說道,「你們今天就是來再多人都沒用,咱們不受這個氣了,趕緊把前幾天工錢結了,咱們這就走人。」


小薛聽到這話,騰地就站了起來,滿面怒容地又要開吵。


我趕緊給莊婷使了個眼色,叫她把人攔住。


之後走上前,在帶頭的那位工人師傅面前站定。


「二叔,你什麼時候到深城來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那師傅一愣,似乎沒料到我會這樣說。


「姑娘,你別亂叫啊,我可不認識你。」


「您不認識我?我是程婉啊,表哥前年結婚的時候,咱不剛在老家見過面麼。」


師傅還是皺眉,但語氣卻少了原本的冷硬。


「你認錯人了吧姑娘,我真不認識你。」


「是麼,那不好意思啊叔叔,我可能真是認錯了,您長得跟我二叔有點像,加上我一個人在外地,有點想家。」


「沒事,也不用道歉。」師傅表情軟化,擺了擺手。


我這才出聲,「那什麼,叔叔,我是新來的負責人,聽同事說您不想繼續接這個活了,能問問是出了什麼事麼?」


「你還問我出了什麼事?」提起這事,師傅表情不佳,「還不是你們那個同事,說要一周完工,明天是最後一天,可現在裝好的東西又要拆了重裝,事哪可能做得完,大中午的拖著時間,不叫我們休息,我們也是人嘞,不休息哪能行。」


語氣不善,但到底卻沒拒絕溝通。


隱隱猜到癥結之後,我反而松了口氣。


「這樣啊,那這事確實是他們做得不對,不說這活幹不幹,中午不休息好了哪有力氣幹活啊。」


見我認同他的話,師傅表情感激,「就是啊姑娘,我們也不是不願意幹這個活,主要是大家都餓了,幹不動。」


我想了想,說,「那要不這樣吧,中午的盒飯我們來給您訂,您吃完了抽出半個小時把那個牌子換一下成不。」


工人師傅眼睛亮了亮,跟身後的兄弟稍一對視,沒怎麼猶豫地就點了頭。


「這樣……也不是不行。」


事情解決。


莊婷熟門熟路地打電話訂餐,叫人送盒飯。


我倆去門口等外賣的時候,她才一臉興奮地問我,「程婉姐,你好厲害啊,怎麼做到的啊,你來之前我們跟他們溝通了好久,什麼辦法都用過了,可就是講不通,怎麼你一來他們就同意了啊。」


我笑笑,解釋,「溝通不難,互相理解就好了。」


車展的開辦地點在寸土寸金的會展中心,附近高樓林立,商場和娛樂設施到處都是,鮮亮又熱鬧。


可對這些工人師傅來說,這個地方卻很陌生。


過於昂貴的租金,擠走了大部分小攤販。


他們看不懂外賣軟件,忙碌一上午,還得走很遠的路才能找到合適的地方吃飯。


所以他們拒絕耽誤午休的時間工作,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因為如果休息時間縮短,他們在附近找不到吃飯的地方,是真的會挨餓。


莊婷有點疑惑地開口,「不過程婉姐,他們吃飯有困難怎麼不直接說啊,訂份外賣又不是大事。」


「因為太在乎了。」


他們出賣勞力工作,沒讀過什麼書,也不再年輕。


在這個高速發展,一切都朝著更新更好狂奔的時代,像是被落在了原地。


他們沒做錯什麼,可卻無時無刻都得因為無法融入而倍感局促。


人都是這樣的。


越在意,反而越敏感。


那些看似倔強不可理喻的堅持,很多時候的理由並非強勢,而是自卑。


我話音剛落,莊婷還沒出聲。


反而是身後有人說話,「但有時候,讓人覺得自卑的人和事,或許就不該再堅持了。」


我回頭,這才看到許成從展廳裏走了過來。


他走路帶風,顯然也是剛剛才趕過來的。


10


晚上的接風宴,是在公司附近吃的。


許成請客,帶大家去吃重慶火鍋。


因為白天那樁意外,幾個同事倒提前認識了大半。


除了已經見過的莊婷,運營小薛,還有一個姓陳的剪輯,以及姓胡的文案。


因為年齡都差不多。


所以相處起來,倒是比我想像中要來得和諧。


酒過三巡,桌上氛圍也熱烈了不少。


小薛起身敬酒,表情感激,「感謝程助理超人登場,救我狗命,而且要是早知道總部調來的大佬是個漂亮姐姐的話,我怎麼也得去機場接人的。」


莊婷笑著出聲,「程婉姐,別理他,小薛這傢伙是個海王來的,到處撩漂亮小姐姐。」


小薛被揭短也不生氣,笑嘻嘻地反駁,「我這算什麼,老大才過分,他把簡歷藏著掖著不給我們看,然後自己去機場接美女,這才叫見色起意好不好。」


「你放屁,老大是因為我請假找不到人才自己去的,跟你可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都是見色起意,你不能因為老大比我帥就雙標。」


幾人嘻嘻哈哈地互懟,顯然平時關系就不錯。


莊婷戰鬥力不一般,小薛很快就落了下風。


半開玩笑地求助許成,「老大,你快說實話,你到底是不是看到簡歷之後才決定親自去接人的?」


聽他這樣問。


其他人也跟著起哄。


我抬頭看過去,卻沒想到,剛好對上了坐在我對面的許成的視線。


可他卻隻是笑笑,絲毫都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11


因為展會開幕在即。


線上宣發造勢和線下對接品牌,都到了關鍵期。


為了宣傳視頻,許成帶著剪輯小陳整天除了現場拍素材,就是回公司剪輯,兩點一線。


我則帶著剩下的人盯現場。


各種麻煩,從各種想像不到的地方以各種想像不到的方式冒了出來。


大家都忙得腳不沾地。


那天的接風宴,反而成了兩周來大家難得聚齊的日子。


加上月中一過,深城的溫度高得越發猖獗。


摻著濕氣的悶熱像張網熱得人沒了脾氣。


所以哪怕事情進展順利,中午可以出去吃飯,但大家還是都離不開休息室的空調,又點了外賣。


等外賣的時候,莊婷就坐在我旁邊。


拿著手機看了沒一會。


忽然激動的出聲,說,「你們快看微博,我女神訂婚了!」


之後便把手機舉到了我面前。


我這才看清,螢幕上的話題頁面,寫的是#趙子琦與豐正集團少東家低調訂婚。


我一愣,一時間並沒出聲。


莊婷卻以為我不認識這兩人,滿臉欣喜地解釋道,「程婉姐,你不知道這兩人麼,是不是前幾天沒看熱搜啊,這對可好嗑了,男方也是富二代,但是從小就喜歡趙子琦,奈何苦追多年,一直都被當成弟弟,男方一怒之下脫離豪門,不靠家裏勤工儉學,不但拿了 a 大的學歷,還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之後霸氣歸來,出現在活動現場給姐姐撐腰,以前的小弟弟長成了英俊霸總,姐姐終於心動,接受了這段感情,這是什麼,這是甜甜的愛情啊!」


原來,他們的故事,


在其他人眼裏,是這樣的。


我不知該說什麼,隻能尷尬地笑笑,表示自己對這些不感興趣。


反而是剛擰開一瓶水的小薛接話,


「你傻吧你,什麼甜甜的愛情,那都是假的,都是生意,娛樂圈能有什麼真愛,也就你們這些不懂事的小女孩會信。」


「我有個哥們是幹營銷的,說這兩人根本不是看上去那麼回事。之前那熱搜也是炒作,女方為了給自己家公司造勢,找人發通稿帶節奏,男方根本不想訂婚,純是被逼到這分上的,礙於家族勢力沒法撕破臉罷了。」


莊婷瞪眼,「你別胡說八道。」


「切,這都是真的,你不信就完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爭論,卻怎麼都避不開那個人。


我隻覺得休息室裏有些悶。


起身想去外面透透氣。


卻剛好撞上提著咖啡往休息室走的許成。


他看到我之後,遞了一杯咖啡過來,之後笑著問,「吃飯了沒。」


我搖頭,「外賣還沒到。」


「中午休息,怎麼不出去吃?」


「外面太熱了,懶得動。」


「那怎麼不在休息室裏吹空調等?」


「裏面太悶了。」


這理由太拙劣,連我自己都有點心虛。


許成卻沒揭穿,把咖啡放在門口,喊裏面的人來拿。


笑著跟我說,「正好,我也覺得屋裏悶,要不一起待會吧。」


我其實隻是想獨處,不想應付社交。


但畢竟人家是好心,實在不好拒絕。


冰美式有點苦,我胃裏空著,不敢多喝。


便小聲念叨了一句。


許成聽到,竟不知道從哪從掏出了幾顆糖,放在了我手心裏。


彩色的糖紙,是過去那種閃著光的鐳射包裝。


但我手心裏隻有紅色。


而我也確實最喜歡紅色。


但許成怎麼會隨身帶著這些,而且他怎麼知道……


對上我詫異的眼神,許成卻忽然笑了,隻是神色有些無奈,「你這小騙子,真是把我忘得一幹二凈啊,早知道欠了你的糖就不還了。」


12


熟悉的語氣和稱呼,終於喚醒了我的記憶。


「你是那個挨打的大高個!」


我八歲那年,是寄宿在舅舅家裏的。


那年我父母離異,又各自有了新的家庭。


舅舅心疼我沒人照顧,把我接到了自己家。


舅舅跟舅媽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他們把我照顧得很好。


但再好,終究隔著一層紗。


表姐做了錯事會挨打,會離家出走,會因為少穿了一件衣服就被父母同時訓斥。


可與此同時,她的性格卻越發驕縱,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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