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有想法了嗎?”
在這個事關未來的重大抉擇上,季桐覺得應該充分尊重宿主的個人意願。
“嗯。”裴清沅將豆漿遞給他,“回家再說。”
這次夏日畢業旅行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差不多也該回程了,開學前還有許多事要做,比如季桐需要參加的旁聽生考試,比如李雅怡念念不忘的糖豆機器人專訪。
在宿主平靜的語氣裡,季桐越發確定昨晚的不安悸動隻是一場被夜色迷惑的幻覺。
他老實地捧著豆漿杯,小聲確認道:“可以繼續叫宿主嗎?”
裴清沅輕輕頷首。
見他沒有對這個問題做出任何異樣反應,季桐嘗試得寸進尺:“那可以叫弟弟嗎?”
昨天方昊的建議還是有一些道理。
沒準宿主當哥哥當膩了,想當弟弟。
裴清沅的動作頓了頓,很快道:“不行。”
“哦。”季桐失望地嘆了口氣,成為長輩的妄想再次破滅,“那在外人面前應該叫什麼?”
即便他不理解背後的原因,但還是打算盡量滿足宿主的要求,這是一名專業系統應當履行的職責。
他靈機一動,正想問哥哥不行那叔叔行不行的時候,就聽見裴清沅道:“還像以前一樣。”
“但你不能再叫別人哥哥。”
遠方的付成澤莫名其妙地打了一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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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宿主微沉的聲音裡,季桐先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現在好歹是個成年人,不會像小時候那樣見誰都叫哥哥。
可回過神來,他心頭又生出幾分微妙的迷茫,忍不住看向宿主,試圖猜測這個要求背後的意圖。
而裴清沅已經面色如常地打掃完早餐的殘骸,起身去收拾行李了。
仿佛那句話裡沒有任何特殊含義。
吃撐的季桐無所事事地託著腮發呆,決定趁機去宿主的情緒區裡轉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端倪。
最近這一陣在旅行中玩得樂不思蜀的季桐,推開那扇久違的黑色大門。
渾身流動著電子粒的小機器人重新走進這片隱秘的天地。
花園,蝴蝶,遊樂場……一切如常。
唯有一處風景發生了變化。
那株從宿主心底長出來的植物。
小機器人放輕腳步,略顯笨拙地走近這道特殊的濃蔭。
他看見綠意盎然的枝葉間開出了很美的花。
一片又一片純淨的紫色,像輕盈柔軟的雲霧,溫柔地闖進他的眼眸。
那是隻在春天盛開的泡桐花。
第85章
在宿主的高中時代,季桐偷偷在他心裡種下的一百種花中,就有泡桐花。
小機器人的目光在兩種泡桐花之間來回遊移。
同樣是紫色的花海,搖曳的花瓣,總覺得有哪裡不太一樣。
為什麼宿主的樹上開出來的更好看一點?
……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專業的機器人花農感覺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正在收拾行李箱的裴清沅,聽見他的系統幽幽地嘆了口氣:“宿主,現在是夏天。”
“嗯,是夏天。”他應聲。
他又聽見季桐嘀嘀咕咕道:“夏天開花,為什麼不是石榴花呢?”
泡桐是春天的花。
季桐沒法變出食物,所以甚至指望過這棵唯一不由他種植的樹是株果樹,這樣等秋天就可以收獲果實,說不定能實現在虛擬空間裡吃東西的偉大夢想。
裴清沅沒聽懂他在說什麼,不過準確地預判了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你想吃石榴了?”
“不是……”季桐下意識反駁到一半,又控制不住地想象到了酸甜晶瑩的石榴籽,靈活地改口道,“現在有石榴賣嗎?”
“有。”裴清沅道,“很多果樹都到了收獲的季節,你想去山上玩嗎?”
季桐迅速想起了去年裴懷山說過的話,眼睛一亮:“山泉水火鍋!”
爺爺曾讓裴清沅在高考後的暑假去山上玩,最好帶上朋友一起去熱鬧熱鬧。
“爺爺之前聯系過我,現在時間正合適。”
水果成熟了,也不會遇見最好不要遇見的人。
芳香四溢的果實和熱氣騰騰的山泉水火鍋已經出現在腦海裡,季桐立刻起身加入收拾行李的隊伍,迫不及待道:“下一站去爺爺那裡!”
裴清沅最初的確是這樣計劃的。
帶著季桐在全國各地轉一圈,回程時去爺爺清涼靜謐的山上待幾天,最後收心回家。
隻是那時他想的是,像裴懷山說的那樣趁暑假帶朋友去玩,讓季桐一飽口福,也讓爺爺親眼看一看他的新朋友。
但現在,卻不僅僅是朋友。
裴懷山在山腳下接到這兩個滿身夏日氣息的少年時,笑得很是開懷。
“你是清沅的高中同學嗎?叫什麼名字?”
“爺爺好,我叫季桐。”陌生的少年有些忐忑地回答他,“我不是哥哥的同學……我沒有上過高中。”
裴懷山先是怔了怔。
他似乎在很久以前聽過季桐這個名字。
但這些記憶已經消弭在了時光深處,模糊不清。
他很快被季桐的身世故事轉移了注意力。
原來這兩個孩子不是同學,甚至也不是常規意義上的朋友。
季桐是裴清沅在街上意外遇到的,他沒有家,不知道父母是誰,是個孤兒,在一家福利院長大,有許多事都不記得了,但還記得自己名字的來由,是因為那家如今早已消失的福利院裡曾長著一棵很大的泡桐樹。
“其實是我猜的。”季桐笑著跟他說,“那時候年紀小,不想自己跟樹有一樣的名字,覺得很隨便,直到後來有人跟我說,春天的泡桐花很好看,我才開始喜歡這種樹。”
他的語氣一點也不難過,可上了年紀的裴懷山總是聽不得這樣帶著傷心的故事。
拿著一盆剛洗好的新鮮水果回來的裴清沅,疑惑地看著偷偷背過身去抹眼淚的爺爺:“你們在說什麼?”
一老一少便整齊劃一地搖搖頭:“沒什麼。”
山風吹拂樹影,在滿窗綠蔭前,季桐一邊啃桃子,一邊用樸實真摯的句子表揚著果肉的甜美,眼中滿是餍足,老人養的小狗難得不怕生,親昵地在他腳邊轉來轉去。
與不幸的身世截然相反,他看起來像是在無數幸福裡長大的,澄澈又明亮,讓人無端地想要親近。
老人不禁想,是誰對他說了那句話?
日光掩映下,裴懷山看見旁邊的裴清沅剝開一個石榴,將一粒粒紅色的水晶放進白淨瓷碗。
裴懷山沒有聽“失憶”的季桐再講起更多的往事,卻仿佛能清晰地見到那個坐在樹下凝望太陽的孩子。
很久以後,在深夜寂寥的街道上,他等來了另一個需要太陽的人。
所以裴懷山猜,那句話應該是正在專心剝石榴的人說的。
他第一次見到曾經的孫子以這樣的方式對待一個同齡人。
那顯然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可相同的性別,讓人下意識想要繞開那個最順理成章的答案。
不停轉圈的小狗想領著季桐去山裡看看,他順從地起身,和長輩打了一聲招呼,便同小狗一起走進了綠意。
籠在樹木餘蔭裡的潔淨房子剎那間安靜下來。
從裴清沅離開裴家之後,這還是已無血緣關系的爺孫倆第一次這樣毫無負擔地聊天。
“有沒有想好未來要做什麼?”
“我想研究仿生機器人。”
裴清沅這樣回答他。
裴懷山知道裴清沅被人工智能專業錄取了,也看過那則曾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新聞,不過他並不相信那些由網友們自己腦補出來的情節。
“這是值得探索的東西。”
裴懷山面露肯定。
他不懂這些新鮮事物,但知道這是未來的方向,知道眼前早慧的年輕人有足夠的能力。
“你會成功的。”蒼老的聲音裡似乎帶著悵然,“那家庭呢?”
包含了親情與愛情的家庭。
聞言,正為一粒粒石榴籽除去果衣的手指沒有絲毫停頓。
“我現在已經有家了。”
裴懷山看著他的動作,沉聲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這本該是個疑問句,裴懷山卻說得很肯定。
裴清沅點點頭:“我知道。”
片刻沉默後,裴懷山下了某種決心,眼角的皺紋裡漫上一絲帶著嘆息的笑意:“你從小就是這樣一個固執的孩子。”
“我希望你這一次的固執也是對的。”
他伸手攬走桌上那些零落的斑駁果皮,隻剩裴清沅手中尚未剝完的半個石榴。
和半碗紅澄澄的細小寶石。
黃昏沉落時,寶石大多進了季桐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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