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己及人,他隻能抱住許小真。
許小真已經那麼虛弱了,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勁兒,掙脫開他,摸出刀,就要往自己身上割。
原納納嚇得要死,使勁兒抓著他的手:“你瘋了?你不想活了?就算周延真死了你也不能尋死啊!怎麼非得一家子團團圓圓下地獄?”
許小真眼白已經充血發紅,重重地呼吸著,因為心跳失速一抽一抽憋得蒼白的臉發紫:“是因為我,我得罪了陳奕松,才連累他的,他本來不會死……是我,害死他的……”
原納納腮幫子鼓得發緊,他接受過許小真的饋贈,既對他多餘的善良表示感激,又憎恨他的善良,咬牙切齒大罵:“那又怎麼樣,他的命都是你給的,要不是你,他早就死在垃圾堆裡了,現在因為你死了又怎麼樣?你要是不救他,他骨頭早都爛沒了!!他欠你的!”
“這不一樣,我愛他。”
“他對你又不好,你愛他什麼?你腦子讓豬油蒙住了?別說是周延那種長得人模狗樣的了,就是你當初從垃圾堆裡撿出來一頭豬,你都會愛這頭豬!”
原納納瞪著許小真,試圖改變他心裡的想法,至少活下去,語氣緩了緩,帶著幾分勸誘,“你不是愛他,你是寂寞太久了,所以把陪伴當成愛了。”
許小真心如死灰,不管原納納怎麼樣罵他,他都鐵了心地想死。
什麼出人頭地,什麼走出十八區,什麼過上好日子,他通通都不要了,他現在就想看到周延。
激烈地爭搶刀之間,許小真忽地身體劇烈一顫,嘔了出來,這些天吃下的變質飯菜吐了一地,房間裡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他握著刀柄,眼前一花,直接栽了下去。
許小真臉色實在難看,青紫裡透著白,嘴唇發黑,原納納蹲在地上拍了他好幾下,都沒將人拍醒,試了試鼻息,都有點兒微弱了。
原納納糾結了一番,終究看在許小真那麼多次給原索索誊抄筆記的份兒上,忍痛在地圖上找到附近價格最便宜的診所,背著許小真就去了。
診所在巷尾的小門頭裡,牆上掛的營業證都不知道過期多久了。
許小真以為這次他能如願死了,沒想到還活著,眼前是黃突突帶著霉斑的天花板,看樣子是醫院。
Advertisement
他閉了閉眼睛,氣若遊絲交代後事。
原納納把他的頭掰過來,強行用兩根手指撐開他的眼睛。
許小真就對上了原納納復雜的表情。
“你知道麼……”
“不好意思一直沒告訴你……”許小真以為自己是omega的事情暴露了,不過他都快死了,也不在意這件事會不會傳出去了,雖然不知道有什麼好抱歉的,但是說了聲對不起。
“你知道?醫生說你肚子裡好像長東西了,有點大,你不用自殺都活不久了,你要不要做個b超。”原納納想說的是這個。
許小真先是一愣,隨即飛快接受了這件事,點點頭,算是知道吧,他一直懷疑自己肚子裡長了個瘤子,現在確診心落到了實處。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很痛苦,他不想死,舍不得周延,也不知道怎麼交代後事,現在正好。
肚子裡長了東西活不長挺好,他要是用刀把自己捅死,濺得到處都是血,原納納給他收屍也不好收,要把人嚇壞了,病死還好看點,到地下見到周延也不會血淋淋的。
他又搖搖頭:“反正都是要死,花錢就算了。”
許小真從床上爬起來,去結賬。
樓下前臺的小護士在打瞌睡,迷迷糊糊算完賬:“腸胃炎,葡萄糖,生理鹽水,加床位費66,你還是去大醫院看看吧,我們這兒也看不出什麼。”
許小真再次拒絕,轉身和原納納告別。
原納納不知道許小真的命怎麼這麼苦,親人愛人相繼離世,自己現在也得病活不長了,他從兜裡抓了把零碎的錢強硬塞進對方兜裡,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目送他搖搖晃晃離去。
“多喝點熱水,你腸胃炎還沒好,壞了的東西就不要吃了。”原納納囑咐著,也不知道許小真聽沒聽見。
許小真在醫院躺了大半天,回家的時候天都黑透了。
他沒進門,隻是站在外面看,看了好一會兒,小房子黑漆漆的,裡面一盞燈都沒看。
周延這人一向鋪張浪費,說了好多遍都不改,隻要他在家,一定會把房間裡所有的燈都打開,弄得房子亮堂堂暖洋洋的,從外面看,像一顆橘黃色會發光的吐司面包。
他試了好幾次,才把鑰匙對準鎖孔,擰動,推開門,輕聲說:“我回來了。”
桌子那裡是空的,沒人託著下巴懶洋洋坐在哪兒回他:“你回來了……”並嫌棄他又在玩一種很幼稚的把戲。
他也不需要在回家的路上帶幾顆糖,丁點兒水果,一些零食來創造浪漫和驚喜。
這麼多天,許小真一滴眼淚沒掉過,此刻攢在一起的淚水全都刷的一下掉下來了,不需要任何鋪墊,又苦又澀。
他瘋狂地打開所有等,將衣櫃裡所有周延的衣服翻出來,把自己團在這堆衣服中間,閉上眼睛,蜷縮躺著。
衣服上殘留了周延些許的氣味,被衣服包圍著,好像他還在自己身邊一樣。
本來以為這樣能緩解些許,假裝周延還在自己身邊,卻發現不僅毫無作用,甚至他的痛苦和思念反而隨之加重。
衣服裡面有一件紫色的襯衫,是蠶絲材料的,價格最貴,柔軟絲滑,握在手裡冰冰涼涼,即便價格遠遠超過許小真能接受的能力範圍,可是那天周延穿上,好看極了,沒有人比他更配這件衣服,好像它天生就是為他存在的。
許小真看愣了,即便周延還是挑挑揀揀不甚滿意的樣子,他還是痛快付了錢。
現在那件襯衫,因為失去了主人,也失去了所有的神採,雜亂地躺在一堆衣物中間,像一隻菜地裡幹癟的老茄子。
許小真臉頰貼在那件襯衫上,襯衫的顏色被洇的越來越深越來越深。
他後悔那天分別的時候,沒有對周延好一點。
許小真明知道他的愛人任性,自私,不能接受一時一刻的忽略,卻還是忙於學業,沒有把最多的關注給他,反而在他因為憤怒做出一點小小的錯事的時候,想著給他一點教訓。
為什麼不能對他再好一點呢?為什麼要和他置氣?為什麼要想著給他一點懲罰?
許小真的臉埋在衣服堆裡,放聲大哭,他太壞了,他對不起周延。
那天周延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要他藏好,是責怪他不小心喝牛奶過敏,是關心是保護。
他給周延的最後一句話,卻是指責他不該那樣做。
許小真抱著那堆衣服哭得太久,因為缺氧昏了過去,沒多一會兒又醒了,開始小聲抽噎,抽噎著抽噎逐漸轉為嚎啕大哭,重復缺氧昏厥。
他哭昏了就睡,醒了繼續哭,實在餓得胃疼就翻一點營養液喝,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等死。
等著肚子裡的腫瘤長大,安安靜靜帶走他的生命。
三天後,他撐著牆到衛生間找水喝的時候,通過模糊的鏡子看到了自己。
他原本就瘦,短短幾天更是幹癟的厲害,連手指都成了伶仃纖細的雞爪子,伸直了也能看到骨架和筋脈的形狀,握拳的時候透出骨頭的白。
頭發亂糟糟打結,抬起眸子盯著自己的時候,和鬼一樣可怖。
他哪裡都瘦,隻有肚子奇異地鼓了起來,形成一個小小的弧度。
許小真對著鏡子側過身,掀起衣服,嶙峋的排骨架下面,腰粗了一圈,他比了比,剛好比之前寬了一倍,竟然顯得有幾分飽滿。
這個瘤子長得很快,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能讓他死了。
許小真碰了碰肚子凸起的位置,不疼也不痒,更不會讓他難受,好像它就是佔了個位置長大。
他又摸了摸,猜測它大概多大,一個拳頭,還是一個火龍果,又或是一個蜜瓜那麼大?
瘤子突然動了,在他手指觸碰到的地方,肚皮輕輕凸起一個小包,轉瞬又消下去。
第16章
像和他打招呼一樣,這個認知嚇了許小真一跳,他連忙放下手。
什麼時候瘤子也有意識?會和人打招呼了?
許小真心髒砰砰個不停。
未來幾天,這顆瘤子動得越發頻繁了,隻要許小真碰一碰它,它就會回應。
甚至有時候許小真哭著哭著,也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它在動,好像還會安慰人一樣。
不過大多數時候它都是非常乖,不鬧也不作妖。
隻是許小真渾身疼痛的頻率變高了,還不是像那種磕碰了的單純疼痛,是血液發燙,從裡面燙得血肉疼的感覺,有點兒像發情熱,但又不太一樣,更難受,更洶湧,更要將他撕裂。
不過這種疼隻是一陣一陣的,並不持續,許小真把這種疼歸結於瘤子。
一開始疼的時候,他隻要抱著周延的衣服就有所緩解,但逐漸的,這種行為變得沒用,他隻能自己挨過去。
深夜,一次比平常更劇烈的疼痛結束,許小真渾身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蒼白的皮膚泛起不正常的紅,宛若豔鬼。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滴滴作響,紅燈閃爍,宣告著電量即將告罄,它響得讓人心煩,不眠不休。
許小真隻好從衣服堆裡爬出來,渾身湿漉漉地把它按滅。
卻看到屏保上的照片。
許小真的手機還是十幾年前那種翻蓋手機,拍出來的照片好像從元謀人的墳堆裡挖出來的一樣,頗具年代感。
照片上是他和周延的合照。
周延不喜歡拍照,臨死之前隻有他生日那天許小真強迫的這一張。
他端著一個拳頭大的硬奶油小蛋糕,上面插了一根點燃的蠟燭,表情頗為嫌棄,許小真攬著他的脖子,笑得特別開心,眼睛彎成月牙,周延試圖躲閃,眉頭緊鎖。
熱門推薦
我大學室友,家裏特別有錢,他爸是做 房地產的,他是個富二代。
一次意外,我與前男友恢復了聯繫。 我們分開了三年,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圈和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我謹記當年的慘劇,時刻保持著“愛人重逢也能做朋友”“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要在意”的口是心非體面成年人人設。 直到一次醉酒後,成熟穩重的萩原研二忽然抱緊我,在我耳邊發出暴言: “小千裏,和他分開跟我在一起吧。” “……研二也可以做你的情人哦?” 我:“……咦?”
我是娛樂圈高冷影帝。賀錦晟追了我三年才將我追到手。 人人都說賀家太子爺栽在了一個男人手裡。 直到周年紀念日那天我聽見有人問他跟我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賀錦晟手裡掐著煙,漫不經心吐著煙圈:「跟男人接吻,挺惡心的。」
遊戲輸了,被主持人要求給前男友發新年快樂。結果不小心 打錯了字。把「新年快樂」打成「新婚快樂」。下一秒,手 機響了起來。
"我受人所託,進山參加一場壽宴。 可進村後,宴席上全是生肉,而我是來的唯一一個女人。 他們將我視為主菜。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有演技殺人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