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隻是他覺得,沒有必要而已,那種熱鬧的過年氛圍,一家人貼對聯的事,跟他沒有關系。
沈毅就輕笑了聲:“看來我得給簡老師報銷一下了,唯一的好東西用在貓屋了呢。”
簡尚溫點頭說:“沈導英明,不過贈品沒花錢,就用不著報銷了,實在要報銷的話,沈導給貓屋加一點罐頭呢,最近花花有點挑食。”
沈毅道:“行啊,明天去看看,你記得倒是牢固。”
簡尚溫就笑著說:“正好這幾天是闲人,當然就記住了。”
兩個人胡亂的聊著,電梯一點點的往上,等電梯到了樓層的時候,簡尚溫還是慵懶自若的和沈毅聊著,他邁步想要走的時候,隔壁卻被人拉住了,有些意外的回眸,就對上沈毅沉著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簡尚溫還沒說話呢,沈毅的身影就驟然近了一些,狹小的電梯裡,男人高大的身軀將人堵在牆壁上,他身上青竹的香氣充斥著簡尚溫的四周,他疑惑的開口道:“沈導?我要回去了?”
“回去在地上躺著嗎。”沈毅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男人的額頭和他光潔的額頭碰了碰,男人黝黑深邃的眸子與他對視,這才緩緩道:“簡尚溫,你知不知道,你發燒了。”
第135章 新年快樂沈導
簡尚溫疑惑的眨了眨眼,他從剛剛起就覺得有點不太舒服了,隻以為是吹了風,現在被沈毅這麼一說,他才知道的。
從小他就養成了不對人示弱的習慣。
就像是在黑暗叢林生存的人,一旦露出了傷口和弱點,就容易被吞噬,這樣的習慣一直伴隨著他,不論何時都不以真面目和情緒示人。
所以他一直強撐著,不想被沈毅看出來問題。
簡尚溫感受著大腦有些混沌的感覺,看著沈毅,輕笑了笑說:“啊,我發燒了。”
這是他有意識時的最後一句話。
眼前一黑就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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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腦裡混沌一片,出現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境碎片,他看到母親的身影,母親還是和以前一樣坐在小漁村的門口編織著什麼,女人和他記憶中沒有什麼兩樣,總是那麼溫柔,堅強。
簡尚溫緩緩的走過去,站在她的面前,看了她好一會兒。
其實母親去世後,他很少會夢到她,幾乎是沒有的,就算有,也不是很清晰。
他站在那裡站了好一會兒,直到母親發現他,抬頭驚訝的說:“尚溫?”
被發現了。
簡尚溫看著她,輕輕的笑了笑,他說:“媽媽。”
母親就很激動的站起身來,她握住簡尚溫的手,看著他,眼眶紅潤潤的,她說:“好孩子,媽媽給你做了飯,快進來吃!”
簡尚溫被她拉進了院子裡,這個小院子不是海島充滿了破舊雜草的院子了,這裡面完全就是他小時候記憶裡面的模樣,不大,但是很溫馨,被打理的很好。
桌子上有很多熱氣騰騰的飯菜。
母親說:“餓了吧,你看你瘦成這樣,多吃一點,你弟弟還沒回來呢,這孩子總是調皮不著家,你得多看著他點,你爸爸在外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她絮絮叨叨念了很多,都是簡尚溫小時候經常聽到的話。
但小時候,他都是安靜的聽著。
現在,他抬頭,看向母親,開口道:“他不會回來了。”
“他有了新的家庭,背著你。”簡尚溫平靜的說:“他把溫錦也領養走了,因為溫錦身體不好,所以帶他去過好日子去了,他拋妻棄子,把新娶到的妻子父母害死了,至於溫錦。”
簡尚溫淡淡的笑了笑:“他並不認我這個哥哥,傅瑾成和梁深逼我做他的替身,我跪在地上求他幫幫我,但是他把我推開了。”
母親就這麼愣怔的看著簡尚溫。
簡尚溫的聲音很平靜,他坐在哪裡,像是在敘述一件多麼稀疏平常的事情一般,抬眸和母親對上視線後,他說:“媽媽,我不能原諒他們。”
“我做了很多壞事,也許有一天我會拉著他們一起下地獄的。”簡尚溫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面的母親,輕輕的笑了笑說:“但是我一點也不後悔。”
“尚溫!”他看到母親很激動的站起身來,她的臉上帶著些淚,緩緩的走到了簡尚溫面前,慢慢的抱住簡尚溫說:“是媽媽對不起你,這不是你的錯,是媽媽對不起你。”
簡尚溫安靜的被她擁抱著。
母親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她開始招呼簡尚溫吃飯,吃完飯後,她給簡尚溫買了新衣服,帶著他貼窗花,外面的領居家的小孩子在放煙花,熱熱鬧鬧的。
過年了,好熱鬧。
簡尚溫一直在這個小院子裡,看著這一切熱鬧。
直到夜幕降臨的時候,他坐在屋檐的下面,看著不遠處波濤洶湧,若隱若現的海岸線。
母親從後面走過來,提著一盞小夜燈,坐在簡尚溫的身邊道:“尚溫啊,現在已經不怕黑了嗎?”
簡尚溫回過神,他想了想,回答說:“好多了,我有一個手表,有小手電。”
母親就笑了,她說:“真好。”
她溫柔的摸了摸簡尚溫的腦袋說:“該回去了。”
簡尚溫沒說話。
“這裡不是你該一直待著的地方”母親的聲音緩緩落下,她笑著說:“等再過個百年,再來找媽媽吧。”
簡尚溫側目,卻看不到身側的人了。
隻能聽到耳畔傳來那溫和安靜的聲音:“好孩子,不要害怕孤單,未來還有好多好多,很好的事情等著你呢。”
簡尚溫猛地轉身,想要回頭看看,睜開眼,看到的卻是入目的白色天花板。
屋內隻開著一盞小夜燈。
簡尚溫緩緩的才回過神來,隻感覺到頭還是有點重,他伸手,摸到了頭上的冷汗。
原來是發燒做了夢。
接著,他聽到了外面傳來的腳步聲,開門的人身形高大,還圍著圍裙,沈毅的手裡還拿著溫度計,和床上的人目光對視上,他挑眉道:“醒了?”
簡尚溫點了點頭,開口道:“沈導。”
他的聲音很沙啞。
沈毅直接走了過來,把體溫計往簡尚溫的頭上按了一下,看了眼溫度道:“37.8,總算退燒了,你再燒下去,這大過年的,我隻能拉你去醫院吃餃子了。”
簡尚溫笑了笑,他的臉龐白皙,笑起來的時候淺淺淡淡的,沒什麼血色,但眼睛卻溫和的,不是平時那種狡猾的逗趣的調笑,是如水一般的,安靜的笑容。
他想說,多謝你的搭救之恩了沈導,現在他醒了,就不用麻煩了,大過年的,這個恩他可報不了。
沈毅卻說:“醒了就起來吧,我在樓下煮了飯,正好吃。”
簡尚溫有點意外:“沈導你做飯?”
“怎麼了?”沈毅側目看他一眼:“整的好像你是第一次吃一樣。”
簡尚溫就起來了,他身上流了很多汗,所以先去洗了個澡,穿上暖和的睡衣後,才緩緩的走下樓,廚房裡沈毅在煮飯,不遠處的電視聲音很低的在播春晚。
整個家裡都是明亮的。
沈毅說:“想指望多豐富肯定是沒有的,你發燒也吃不了太多油膩的,冰箱裡我隨便炒了點土豆和芹菜炒肉,上次你不是吃面比較多嗎,我就煮了點面,一會兒我們絆著面吃。”
簡尚溫聞到了香氣,他站在樓梯畔看著,笑了笑說:“好香。”
沈毅慢悠悠道:“這是當然的,簡老師且吃且珍惜,一般人可吃不到我的手藝。”
簡尚溫心說再吃不到也吃到很多次了。
說不定以後吃的更多。
沈毅看他在那不說話,就道:“去沙發坐著去,我可不想煮飯的時候還要照顧病號。”
簡尚溫笑了笑說:“那就辛苦沈導了。”
他走到沙發上窩著,發現沙發上有個小毯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的,他剛好順手拿過來蓋,電視裡在表演歌舞,不遠處的廚房傳來鍋碗碰撞的聲音,他還在低燒,看著看著,靠著沙發有些出神。
直到被揪起來吃飯。
病著的人沒什麼胃口,但餓的太久了,竟是真的吃完了一整晚的面。
剛吃完的時候。
外面有人放煙花,A市這幾年不禁煙花,從這裡看過去就很漂亮,簡尚溫杯吸引了注意力,總是忍不住看。
沈毅說:“你喜歡這個?”
“談不上吧。”簡尚溫吃完了飯,拿起沈毅給他倒的水,是溫的,他喝了口看著窗外絢爛的煙花,懶洋洋道:“我小時候,很喜歡的,那個時候家裡條件不好,覺得過年是最幸福的事了,能吃好吃的,能放煙花,每年我都期盼貼春聯的時候,就代表最開心的時間要來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窗外,清澈的眼眸倒映出煙花的倒影。
簡尚溫說:“沈導不期待嗎?”
兩個人走到窗畔,這裡的沙發很大,簡尚溫坐在一邊,沈毅也懶洋洋的坐在另一邊,男人高大的身軀姿態慵懶的躺著,淡淡道:“我們家過年沒什麼氣氛,每年過年,我父親養的幾房夫人都會來,一大家子,各懷鬼胎,聚在一起,還不如貼春聯好玩。”
簡尚溫就笑了,很不遮掩的笑。
沈毅就瞥他一眼。
簡尚溫覺得自己有點復燒了,他靠著沙發,說話也開始亂七八糟起來:“會過去的,等我好了,我給沈導買100副對聯貼著玩,氣死他們……”
一道道煙花在窗外炸響。
不遠處的電視倒計時說過年了,新年好。
沈毅看向沙發那頭的人,正要說話呢,卻發現簡尚溫已經睡著了,清瘦的身子縮在沙發的小角落,像個小刺蝟一樣,但卸下了防備後,又乖順的像個小貓一樣,更像是他在樓下見到的流浪小貓。
或者說。
其實原本就是漂亮的小貓,隻是被逼的,才有刺。
沈毅看了會兒人,將人抱起來,放回臥室,蓋好被子,凝視了人片刻後,才低聲道:“新年快樂。”
臥室的門被打開又關上。
第二日
簡尚溫睡醒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他緩緩的起身,頭終於不重了,外面很安靜,新年的第一天,他下樓,整個屋內收拾的很幹淨了。
沈毅不在這裡,他打開手機,看到沈毅的短信:有事,藥在桌子上。
簡尚溫走過去,看到藥,還寫了食用方法,他看了會兒,又放下,冰箱裡面的食材昨天被用了不少,他休息了一上午,下午就恢復了活力,幹脆就出門買點東西。
超市又做活動了。
售貨員說:“這是贈送您的對聯。”
簡尚溫接過來說:“謝謝。”
他看了會手裡的對聯,又抬頭說:“給我再拿一份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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