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蟄上輩子雖然開了些眼界,但畢竟隻是個普通人,他實在無法看穿這一團和氣的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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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裡之外,另一個城市。
螺旋槳打動的聲響震耳欲聾,這樣惱人的噪音裡,竟還有人費勁地看著報紙。
“我就操了!!!”連續翻閱了好幾張,看報人刷的一下合攏了紙,隨便塞在了什麼地方,摘下耳機大聲朝坐在旁邊正在綁裝備的朋友吐槽,“這他媽是有病吧,捐幾個破古董,鄭存知就差沒把消息賣給紐約日報了!”
聽他抱怨這人眼睛都不抬,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似的,隻心無旁騖地調整自己腰上的繩索。他長得格外好看,高挺的鼻梁垂首時在側臉打出塊相當面積的陰影,一雙眼微微眯起,鋒利的視線從從纖長的睫毛裡穿透出來,他的頭發不短,有些自然卷,看著像專門燙過似的,被風吹得左搖右擺,時而貼在臉上。
“捐個古董就能上那麼多報紙!你說我踏馬要不要去偷幾個老爺子的寶貝捐掉!”他朋友話特別多,而且因為直升機噪音的緣故,聲音還特別大,喋喋不休說了小一刻,系好繩索之後,一直傾聽這人才終於開口。
他的聲音很特殊,像某種相互敲擊的金屬,冷靜有力,穿透力特別強:“你氣什麼,他擋你路了?”
朋友微微一怔,翻了個白眼:“那倒是沒有。”
這人便笑了笑,目光落在被朋友坐在屁股下的那疊報紙上,隨手抽出一張來,看了兩眼。視線在頭版首頁的青銅器黑白照片上停留了數秒鍾,他隨即將報紙整齊疊起,收進了機艙壁上的收納盒裡。
他道:“胡少峰,你那外貿公司,皮子拉緊點,別老跟鄧凱似的,幹那些丟人現眼的破事兒。”
他朋友被話一噎,表情這才不自然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踏馬那不是想幹,還沒幹嘛。鄧凱去年加前年一起,都賺了快一個億了,那錢來的就跟飛似的。”
“跟誰學不好偏跟鄧凱學,能給你弟做個好榜樣嗎?讓你爸知道非把你腿打斷。你想賺快錢,有別的門路,馬上申市交易所要開,再過一個月,我帶你去趟群南。”自然卷男連眉毛也不動,半站起身來,已經有人打開了機艙門,他扶著艙框,又回了次頭,“少跟鄧凱混,他蹦跶不了幾天。”
他說罷,還不等胡少峰露出疑惑的眼神,就縱身一躍,猛然跳了出去!
胡少峰嚇得一跳,臉被卷裹進來的風吹得變了形,他鼓起勇氣,卻死都不敢探出頭看,回憶起對方跳出去之前說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肖馳我艹你大爺!”他閉著眼朝外頭廣闊的天空大罵,“鄧凱他們到底怎麼了啊?!能他媽別老是說話說半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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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口浪尖的群南,不起眼的郦雲市,更加不起眼的第一中學,保送名單公布,江潤落選。
聽到“於志亮”三個字的瞬間,他無異於五雷轟頂。江潤是個愛嘚瑟的性格,自打他媽跟他打完包票後,他就篤定地以為保送名單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消息早早就放得人盡皆知。而此時,與於志亮錯愕過後欣喜若狂的狀態相比,他低落得像是一棵要垂落水面的柳樹,班級裡四下遞來的異樣目光,更加讓他羞恥到無地自容。
他當天連課都沒上完,中午就背著書包哭著找去了母親的公司。
“什麼?!”江曉雲聽到兒子帶回來的消息,無比錯愕,“你們李老師錢都收了,怎麼會出這種事情?!”
“李老師被調走了,校長也調走了。”江潤哭著道,“媽,怎麼辦啊,我的成績肯定考不上群南大學。”
“什麼?!李老師和校長調走了?!”江曉雲最近忙得要命,根本沒時間注意當地新聞,因此還是剛剛得知這個消息,立刻就急得不行,“你這個死孩子,那麼大的事情為什麼早不跟我說?!”
江潤吶吶,他是真的忘了。李玉蓉調走這事兒,就連一班學生也都高興的不行,江潤當然也不例外,因此根本沒當回事。陶校長走人,那就更好啦,食堂的菜色都因為他的離開豐富了許多,每天有魚有肉有湯喝,吃得江潤樂不思蜀,加上江曉雲這段時間早出晚歸神龍見首不見尾,他根本沒想起來要專門跟母親說這件事情。
見江潤臉色煞白,江曉雲嘆了口氣,又有些不忍:“算了,你先別急,媽媽先想想辦法。”
她給學校打了個電話,點名要和一班的新英語老師通話。
對方溫柔有禮,卻讓她碰了個軟釘子,隻說保送生品學兼優,年級第一,又是考察團領導欽點的,自己實在沒有辦法。
掛斷電話後,江曉雲焦頭爛額,背上的痱子都快急出來了。
公司最近不順,兒子學校也不順,這破事兒怎麼一口氣全冒出來了呢?古董沒拿到手,中間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省城那位王科長是徹底聯系不到了,就在這個當口,郦雲的地皮規劃項目突然停了!
打那天開始,公司便一件一件迎來了煩心事:準備好的投標方案沒了用,正在開發的一處樓盤核查也突然密集了起來,江曉雲覺得這些事估計是那位王科長吩咐的,自己這是買賣不成還得罪了人,愁得連覺都睡不安穩,頭發一把一把地掉。她到處找人託關系,想約幾個領導出來溝通溝通吃個飯,可以往無往不利的那些關系鏈要不就是避而不見,要不就是直言拒絕,那位王科長的能量比她想象中大了太多!
偷雞不成蝕把米,江曉雲悔不當初,早知道辦不成事情之後會是這樣的局面,當初她根本就不會琢磨著去搭那條通天梯!
即便如此,她還是溫言把兒子哄回了家,等到江潤離開,她一個人坐回空蕩蕩的辦公室裡,累得連力氣都沒了。
能用的手段統統用了過去,江曉雲已經黔驢技窮,她無力地窩進椅子裡,目光落在桌上的一疊報紙上。
郦雲日報首頁,青銅器的黑白照片醒目而清晰,就像無數根牛毛小針刺進了眼睛裡,江曉雲整個腦袋都在發疼。
真狠,真狠。她怎麼樣也沒想到,為了不讓自己得到,林驚蟄竟然舍得將那批古董捐獻出去。看到報道的這一刻起,一直盤旋在她心中的對於搶奪古董行動無疾而終的疑慮終於得到了解答,看著頭條黑體印刷的“燕市”“國家”字眼,江曉雲意識到自己這輩子都沒可能再打這堆東西的主意了。
她隻好把主意打到了那個最不願意打交道的人身上——
江恰恰。
前段時間,因為搶青銅器失敗這事兒,她倆還大吵了一架,自那之後就沒再聯絡過。江曉雲不想丟人,但為了兒子,她不得不拉下這個臉。
江恰恰接到妹妹的電話,無比煩躁。
“你找我有什麼用!”近段時間她連自己都自顧不暇,哪有時間去替外甥折騰升學這點破事兒,因此她連聽都不想聽,隨便搪塞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後,江恰恰一抬頭,便對上了婆婆的視線。老太太穿一身緞面旗袍,戴珍珠項鏈,燙著精致的卷頭,珠光寶氣端坐,眼睛不鹹不淡地瞥她。
“……媽。”她笑著打了聲招呼。
“又是你那群鄉下親戚?說了多少次了,既然嫁到了我們齊家,就少和娘家人來往,別老讓人託你辦事。”老太太面皮抽了抽,懶洋洋甩著遙控器,很是不滿,“你說你給齊清弄出多少事情,搞得他都好幾天沒時間回家吃晚飯了,你不說幫忙吧,也別在後面搗亂啊!”
江恰恰心中怒不可遏,恨不能抬手掐死這尖酸刻薄的老虔婆,但人在屋檐下,卻不得不低頭。
外面傳來一陣響動,兩人轉頭看去,原來是下班回家的齊清。
齊清抖了抖雨傘,脫下皮鞋,江恰恰趕忙上前迎接:“你回來啦?”
齊清面對她,卻隻是淡淡點了點頭,把包遞給同樣出來的母親,他擦開江恰恰的肩膀徑直進了屋裡。
江恰恰被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玄關處的一攤水跡。
她看的很清楚,齊清心裡怨她。
王科長一夜之間失去了聯系,他們怎麼託關系也找不到人,因此土地招標會上,齊清地產一塊地也沒能弄到。為這事兒,齊清已經愁了個半死,但很快的,其他麻煩也接踵而出。銀行貸款,合作建築商……這些環節一個接一個地掉鏈子,再怎麼倒霉,也不該巧合成這樣。
江恰恰再不願意,也隻能承認,這大概就是沒有成功拿到古董的那位王科長盛怒下的報復了。
齊清原本有多欣喜若狂,現在就有多悔不當初,他無法可想,每日為種種針對疲於奔命,這種負面情緒不可避免地遷怒在了江恰恰身上,導致兩人的關系大不如前。
江恰恰沒吃晚飯,躲進了房間裡,黑暗中,她望著空蕩蕩的雙人床疲憊地想——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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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夕,一中給學生放了三天假。
林驚蟄這幾天住在高勝家,一早起床,胡玉端來了熱騰騰的粥和豆腐乳,搓著手,站在一旁緊張兮兮地盯著他們吃飯。
“媽!”高勝夾著豆腐乳嚷嚷,“鹹鴨蛋呢,我想吃鹹鴨蛋!”
胡玉趕忙跺腳:“呸呸呸!別說瞎話,吃什麼鹹鴨蛋!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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