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場糧油店的老板近段時間招待了一批又一批訴求相似的客人,她們大多是主婦,進店後什麼也不看,隻目的明確地開口:“老板,來一瓶海棠豆醬。”
那老板便和從前許多次那樣將陳列在架子上的豆瓣醬拿一瓶下來裝袋,客人卻不那麼好糊弄了,拿起來掃一眼商標就發現到不對:“老板,我要買的是海棠豆醬,你給我拿這個什麼‘老字號’是什麼意思?”
老字號廠家給出的利潤空間大,那老板還有些不死心地想要诓騙:“一樣的,這個牌子也好吃。”
“你這不是糊弄人嘛!”消費者們卻沒那麼好诓騙,他們都是看著廣告來買的,將屏幕上特寫的海棠商標和品牌名稱記得清清楚楚,同這個什麼‘老字號’雖然非常相似,但並不難區分出來。店老板指鹿為馬是什麼意思?
脾氣軟和些的顧客還好,脾氣倔的直接就開始訓人了,更有被騙賣錯的老太太擠在店裡揮舞著已經開了蓋的醬料要求退款,搞到店裡生意都做不成。數次下來,再奸猾的老板也被治怕了,老老實實將那個什麼“老字號”的醬料擺到了邊角。
而海棠食品廠內,已然趁著這股廣告熱的東風,一鼓作氣青雲直上。
做副食品類的經銷商一窩蜂湧向了工廠,將廠區的會客室擠得水泄不通,他們不光隻是燕市本地的,有的還來自於臨近的幾處城市,最遙遠的經銷範圍甚至含括了位處遙遠南方的特區的市場。
誰也沒想《江湖傳奇》的招商廣告會有如此驚人的效果,一開始就連汪全都被整蒙了,但隨著電視劇越來越熱的放映,海棠豆醬廣告的影響力仍在不斷升溫。這是一部面向全國的電視劇,影響力遠遠不局限於燕市這一畝三分地,可以說伴隨著《江湖傳奇》幾位主演走紅的腳步,海棠豆醬的名字早已經在他們還沒準備好的時候便已經為全國這部劇的觀眾所熟知。
這在汪全和周母的預計裡,至少是十年之後才能觸摸到的成就,因此在當下,海棠食品廠的豆醬產量遠遠沒有發展到可以供應全國的消耗。
短暫的慌亂之後,周媽媽穩住了陣腳,汪全更是當機立斷地拍板——招人、買機械,擴大生產線!
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把握住了,借著《江湖傳奇》熱映的影響力,“海棠”這個商標說不準就能直接一飛衝天!
但有人歡喜有人憂,同在燕市的老字號豆瓣醬制造工廠,便因為上個月市場回饋的月度銷售額報告而悽風苦雨著。
他們原本搶佔的市場份額一夜之間被海棠擠走超過百分之五十,且還有愈演愈烈的陣勢,尚未來得及出廠的醬料立刻囤在了庫裡。
海棠的廣告做得太毒了,他們甚至執拗得連包裝瓶也不更換,隻在宣傳時加重了原本不顯眼的商標的分量。這輕描淡寫的一招,便直接將老字號釘在了棺材板上。
幾乎一模一樣的包裝,想讓消費者們選擇自己,拼的就是各自在顧客心中留下的印象,誰先入為主,誰就贏了。
這一手老字號之前就做的挺好,他們搶先量產,迅速在菜市場鋪開,盡其所能地讓消費者們提前看見,以此營造出了自己才是正版的假象。
Advertisement
但當下這部大熱的《江湖傳奇》,將他們以往幾個月裡拼盡全力的努力全都毀於一旦。
老字號豆瓣廠的負責人看著報告裡鮮明的曲線,手都顫抖了起來,然而還不等他想明白如何做才能讓工廠渡過這一難關,秘書便匆匆敲門入內。
“老板。”秘書拿著一封碩大的投封,面色惶惶,“這是剛剛投遞到咱們門衛那兒的……”
那負責人才看清信封上的黑體字,眼前便頓時一恍,燕市法院來的。
他連信封也不敢拆,直接從老板椅上跳起,指著電話機道:“快給海棠食品廠打電話,告訴他們我們下一季度的豆醬立刻更換生產包裝,大家有什麼事情都坐下來好好談!”
不這麼做也沒有辦法,海棠現在完全佔領了高地,老字號更換新包裝還能有些活路,再用這個相仿的瓶子,恐怕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但此刻回頭,為時晚矣。
以往因為權益問題時常致電老字號工廠,想友好協商但從未被認真對待的海棠食品廠法務辦公室,已經沒有管理層願意與他們對接了。
*********
其實也不是藐視什麼的,實在是海棠食品廠此時在燕市已經沒有可以拍板的負責人,周母和汪全早在決定擴大工廠生產線之後立刻馬不停蹄趕赴往特區和港島。
林驚蟄倒是沒跟著走,但食品廠的日常經營不是他擅長的範圍,因此如無必要他都不會過問,除了佔股比例比較大外,他的日常和普通散股股東並沒什麼不同。
他的工作重心主要還是在二中路那幢正在建設的綜合樓。樓體建設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當中,內部架構已經初步形成了規模,蓋房子的工作在合同裡是劃分在迅馳地產的範圍內的,燕市下完了第一場雪後,始於地產綜合樓項目總監毛冬青正式將招商工作提上了日程。
林驚蟄對此很重視,招商計劃遵循的是他的理念,第一批敲定入駐的品牌必須是國際一線範圍,能否達成這個目標將會直接決定綜合樓第二批招商,和這座商場日後永遠的定位。
毛冬青耳目靈通,得到了確切消息,那就是國際品牌“TOBR”敲定明年年內將會在燕市開設他們第一家分店。九十年代初期,燕市連發展得相對成熟的商場都還未出現,這將會是第一個進駐這一城市的高端品牌,不論從哪一個角度分析,它都十分合乎林驚蟄的心意。
奢侈品牌們相互之間也是有從眾性的,誰拿下了“TOBR”,就等於拿下了其他也在觀望燕市市場的高端品牌,這些老鄰居們不論在哪一個國家都總是成群結隊地開在一起。
綜合樓預估的竣工時間恰好在明年,因此毛冬青很早就出動了自己的團隊找到品牌方開始商談。
這一品牌如今隻在特區開設了中華區的第一家分店,為此幾個月時間毛冬青親自帶人往返兩地,時常早上還在燕市,晚上人就睡在了特區,幾乎將飛機當成了的士打,吊了無數瓶葡萄糖,付出了極大的努力,才終於打動了這一品牌。
他將合約送到林驚蟄辦公室的時候整個人都充斥在濃鬱的喜悅裡:“林總!我做到了!”
他工作向來拼命,連實際職位與他有競爭關系的鄧麥都時常在私下朝林驚蟄誇獎他的能力。林驚蟄審閱過他一並遞交上來的綜合樓一層劃分給“TOBR”區域的外牆設計稿,望著他因為長時間奔波蠟黃的臉色,不由嘆息:“你辛苦了,工作敲定下來,你也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休息。”
他晚間參加地產會議的時候,便不由想起這一茬。毛冬青卓越的能力已經在一段時間的適應期後逐漸地顯露了出來,比起對外應酬遊刃有餘的鄧麥,對方在專業領域裡無疑具備更大的優勢。這樣的人才,不論如何林驚蟄都想牢牢地抓在手裡。始於地產建立已經有段時間了,第一期綜合樓也即將落成,首批元老差不多都奠定下了恰當的基礎,諸如毛冬青這樣的人,他或許可以籌備劃分股權的事宜了。
他初步準備將手中的股份劃分出百分之十,給毛冬青和鄧麥各百分之三,剩下的百分之四,就當做公司懸在老員工眼前的福利,在日後的發展過程中,視情況獎勵給能力卓越的員工。
信仰是一種荒誕而又脆弱的東西,包括他和鄧麥的友情,在日後的人生中,都有可能因為各種各樣的矛盾而崩裂。隻有實打實的利益,往後每年都能拿到手的分紅,才可以真正將這一批不可或缺的老員工綁死在始於地產這艘大船上。
林驚蟄淺淺地喝了口酒,深沉的視線因為遠處兩道人影逐漸變得清晰了。
肖馳不論身高還是外貌在身邊的一群企業家中都是鶴立雞群的存在,他扎著小辮不冷不熱地站在那裡,明明沒怎麼打扮,手肘處還隨意地掛了件深棕色的皮衣,卻偏偏就有成為人們目光焦點的能力。史南星長得絕對不差,放後世標準裡也算是一個非常出色的高富帥了,偏偏站在肖馳面前,卻被秒得連渣都不剩下。
肖馳迅速對上了他的視線,兩人隔著人群,眼中默契地流淌出了隻有彼此才能捕捉到的溫情。
林驚蟄露出個微笑,目光轉到肖馳手肘處時,又有一些發愁。從入秋起,肖馳就盯著這件衣服穿,剛開始林驚蟄還沒認出來,隻把這當做對方不為人知的小癖好,但某次隨口一問,才發現到什麼不對。
肖馳好像誤會了什麼……
但這個誤會林驚蟄實在不忍心解開。
他覺得自己這幾天得尋摸著給肖馳新買幾件衣服才行,隻苦於沒有時間。那頭史南星也發現了他,和肖馳匆匆結束對話,端著酒杯掛著笑容轉身朝他走了過來。
林驚蟄迅速整理出合適的表情,笑盈盈配合對方演戲。
“林總。”史南星臉上掛著誠摯的笑容,上前同林驚蟄寒暄,將林驚蟄從身體問候到生活,簡直比親兄弟還像親兄弟。
祁凱遠遠看著,心中狂翻白眼,一旁的齊清夫婦不明就裡,江恰恰小聲問:“祁總,您怎麼了?”
由於五寶山腳開發權轉移給了齊清他們的原因,兩家公司原本中斷的合作又被雙方重新撿起。齊清心裡有沒有疙瘩不知道,總歸他面上不敢表現出來,祁凱和史南星手上門路和項目都多,想要鹹魚翻身,他們便得將對方當成祖宗供奉。
祁凱懶得搭理他們,史南星卻不同,跟林驚蟄和顏悅色地說了會兒話之後,便抬手將這對夫婦招了過來。
林驚蟄看到江恰恰就覺得不得勁,史南星卻一副想做和事老的模樣:“我聽說大家之前各自有些誤會,齊總和江總也提了無數次,想要和林總您當面道歉。唉,叫我說商場上冤家宜解不宜結,何苦那麼耿耿於懷呢?”
江恰恰低眉順眼地點頭,又主動端著酒杯來碰林驚蟄的杯口,溫聲道歉:“林總,以前是我們不識抬舉,幹了很多蠢事,希望您能大人有大量,不跟我們一般見識。”
林驚蟄聽到那下玻璃碰撞的聲音時甚至愣了兩秒,他心中翻湧著奇異的感受。上輩子他將這個女人的生活攪合得惶惶不安,到最後連自己都已經搞不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了,或許隻是一聲如同現在這樣的示弱和道歉,但終究也沒能得到。
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倘若江恰恰真的面對面朝自己道歉,自己是否會為此而崩潰。
答案是否定的,林驚蟄此時此刻,意外地發現除了心情輕松一些之外,自己什麼樣特殊的觸動都沒有。
好像一直負擔在心裡的什麼執念被突然放下了,那感覺如同跑完十公裡後摘下腿部的負重,他迫不及待地甩開這些累贅,甚至連江恰恰的表情都懶得多看,注意力反倒更多集中在齊清的身上。
不為別的,齊清現在看起來臉色太不正常了。
不是形容表情的那個臉色,齊清現在和妻子一樣神情恭順著,林驚蟄指的是他的膚色,短短幾個月時間沒見,對方憔悴得像是成了另外一個人。
齊清老了許多,眼角的皺紋幾乎與上輩子林驚蟄登門找他們興師問罪時相當了,但氣色卻遠比不上那時意氣風發,渾身都給人一種瘆得慌的感覺。正常人的面孔是紅潤或者蒼白蠟黃色的,他肌理深處卻滲透出一種青黑,要不是還在呼吸說話,林驚蟄都覺得自己面對的是一具屍體。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