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茶色的眼睛看向沈鬱,隔著落地窗外朦朧不清的雨景,聲音也有一種安靜美好的感覺。
沈鬱莫名想起在酒店裡,那個中年男人說,供不起兒子上學,他一時手重把人打吐血,結果對方直接離家出走跑了出來。
心裡的怒火莫名消了一點。
沈鬱面無表情吃了一小塊牛排,但什麼味道都沒嘗出來,盛川見他吃了,這才開始處理自己面前的食物,他吃飯的時候很認真,不怎麼說話,七八種刀叉也從不胡亂混著用,偶爾會看看沈鬱的進食速度,然後紳士的與他保持一致。
這頓飯就這麼在一種微妙的氣氛下吃完了。
天氣很熱,就算下了一場細雨,也有點悶,盛川見外面天色不早,拿起旁邊座位上搭著的外套,去了前臺結賬,然後和沈鬱一起走出了餐廳。外面的雨勢已經有些大了,基本杜絕了一切戶外活動,盛川見沈鬱站在門口不動,將外套撐在他頭頂,笑了笑,有些無奈道:“怎麼還是不開心,我送你回家?”
沈鬱看著外面淅瀝的雨,沒回頭,放在褲子口袋裡的手無聲攥緊了一瞬,脊背僵硬,聽不出情緒的道:“我跟我爸吵架了。”
盛川聞言一頓,不知想起什麼,將外套又撐開了一點,無聲將沈鬱攬進懷裡,自己的肩頭被雨水一點一點的洇湿,浸出一層淺淺的暗色。
盛川說:“先上車。”
沈鬱看起來不太想動,依舊是那副暗沉的模樣,盛川微微用了些力,拉開車門,然後把他推進了副駕駛,自己拍了一下肩頭的雨水,這才坐進車內。
他們在外面有一套房,大部分時間都在那兒度過,隻屬於兩個人的小世界。
沈鬱不知道為什麼,質問的話堵在胸口,怎麼都問不出來,如鲠在喉,全程都沒什麼動作,任由盛川帶著他坐電梯上樓,然後回到了他們同居的房子。
嘈雜的雨水聲被隔絕在外,室內就愈發顯得寂靜,天色也漸漸暗沉了下來,沈鬱覺得心裡堵的慌,難受的想死,解開領口扣子,然後閉眼重重倒在了床上。
盛川進洗手間把湿衣服換下來,出來就見沈鬱倒在床上一動不動,以為他不舒服,坐到床邊伸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眼角餘光不經意一瞥,卻發現對方半開的衣領下有一片青紫。
盛川目光頓了頓,將沈鬱的下衣擺微微掀起,不期然看見他後背縱橫交錯的青紫痕跡,像是被人用拐杖打的,指尖微緊,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鬱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眼眸暗沉的盯著他,片刻後,忽然冷不丁道:“這是我第一次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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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
沈鬱的神情喜怒難辨,盛川卻看見他一慣銳利的眼睛逐漸燻染上些許暗紅,猶豫一瞬,伸手將他抱進了懷裡,然後解開他的衣扣把襯衫脫下來,後背大片的青紫看起來十分駭人。
盛川這個時候才離開家沒多久,心智離老奸巨猾也還差著些許火候,良心也沒有完全壞透,他是知道面前這個小少爺有多嬌氣的,見狀一言不發的拉開手邊的抽屜,然後從裡面拿出了一瓶藥油。
盛川抱著他的小少爺,將藥油一點點塗在他後背的傷口上,隔著外面朦朧的雨聲,然後低聲道:“我以前也被我爸打過……”
沈鬱看了他一眼,聽不出情緒的問道:“那你恨他嗎?”
盛川聞言頓了頓,也許自己也不知道這個答案:“可能吧。”
但是他說:“你別恨你父親。”
盛川不知道他的父親是不是為了自己好,但他知道,沈老爺子是為了沈鬱好……
沈鬱聞言眼眶一點點紅了,說不清是被氣的還是疼的,他想起自己這輩子長這麼大,第一個喜歡的人就是盛川,兩個人在一起,該做的不該做的什麼都做過了,結果對方卻是個騙子,恨的牙關緊咬,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盛川一瞬間隻感覺肩頭忽然有什麼滾燙的液體落了下來,頓了頓,慢半拍的看向沈鬱,卻見這個脾氣驕縱的小少爺哭的眼睛鼻子都紅了。
盛川隻以為他是為了跟沈老爺子吵架的事兒,看了眼窗外的夜色,然後慢慢的把沈鬱的襯衫拉了起來,替他一顆一顆的扣好了扣子。
他對待沈鬱總是這麼溫柔,但現在謊言被戳穿,就多了一絲目地性,沈鬱心想自己脾氣又臭又硬,有什麼招人喜歡的,盛川接近自己是為了什麼,錢還是地位?
然而還沒等沈鬱問出口,耳畔就響起了一道聲音:“要不算了吧……”
也許是一絲良心未泯,也許是一絲情緒觸動,又或者那天的雨太大,夜色太暗,盛川忽然說出了這句話,他身上雨水未幹,帶著微涼的水汽,卻依舊無損身上的溫潤。
他給沈鬱把衣服穿好,然後道:“回家吧,別和他們吵架……”
似乎全然忘記了,他就是一個和家人吵架,然後背井離鄉出來的人,又或者不是忘記了,就是因為是記的太清楚,所以不想讓沈鬱變得和他一樣。
在這個大雨傾盆的夜晚,在沈鬱帶著滿身傷痕,離家出走的夜晚,盛川心底的野望罕見的被壓了下去,被另一種不知名的情緒隱隱佔了上風。
沈鬱骨子裡就很傲,雙目通紅的盯著盛川,帶著幾分冰冷的狠意,似乎想分辨出他這句話到底是真是假,但後者隻是任他打量,然後將一件幹淨的外套披在他肩上:“走吧,我送你回家。”
沈鬱沒說話,也沒動,半晌後,一滴灼熱的淚悄無聲息從眼眶掉落,然後滴在了盛川手背上,後者被燙的一縮,睨著他通紅帶著幾分不明恨意的眼睛,緩緩抬手擦掉了他眼角的淚痕:“別哭。”
盛川吻住了他,聲音溫柔且模糊:“別哭……”
他撬開沈鬱緊閉的牙關,然後摟住了對方顫抖的身軀,一點點加深這個吻,沈鬱依舊抖的厲害,末了低頭恨恨咬住了盛川的肩膀。
本應該很疼的,但沈鬱不知道為什麼,攥著男人瘦得似乎隻剩骨頭的身軀,就是沒咬下去,閉上通紅的雙目,依舊有淚簌簌落下。
沈鬱哭的渾身直抖,又委屈又恨,盡管盛川並不明白他在委屈什麼,又是在恨什麼,隻能將人擁緊,吻掉他臉上鹹澀的淚水,然後低聲喊他的名字:“阿鬱……”
阿鬱。
盛川在沈鬱與利益兩個選項中,曾經掙扎過一次,也放過他一條生路。
隻要沈鬱在這個時候離開,隻要他回家……
但一個沒有走,另一個也沒有送,他們在雨水淅瀝的夜晚吻成一團,原本命運天差地別的兩個人此時所遭遇的一切有了片刻重疊。
沈鬱還是在哭,聲音被盛川撞的支離破碎,緊緊攥著對方的肩膀紅著眼睛道:“盛川,我這輩子最恨別人騙我……”
盛川聞言微不可察的頓了頓,閉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卻聽沈鬱在耳畔道:“你不要騙我……”
他說,你不要騙我。
沈鬱委屈的像個孩子。
盛川應了,他吻遍沈鬱身上的每個角落,說著那些自己都不知真假的話。
那個夜晚,沈鬱到底什麼都沒能問出口,他隻是一遍又一遍的問盛川到底喜不喜歡他,為什麼喜歡他,盛川說喜歡,但喜歡他是不需要理由的。
後來,盛父回家沒多久,就有人給他送了一筆錢,說是他兒子在外面做生意掙的,以後每個月都會定期打在賬戶裡,不多不少剛剛好的一筆。
就這麼持續了幾年,一直到沈家出事的時候,錢才忽然斷了,盛母覺得兒子肯定是在外面做生意失敗,沒錢往家裡寄了,所以催著盛江河去城裡打探情況,便有了之前發生的事。
那個時候的沈鬱並不知道,盛川其實是被沈潤收買過來勾引自己的,他隻以為盛川為了充面子,編造了一個假身世騙他,僅此而已。
盛父也並不知道背後的這麼多彎彎繞繞,天真的以為是兒子在外面做生意掙的錢,一筆一筆的攢下來,仿佛錢還在,就代表盛川在外面過的好。
記憶緩緩回籠,眼前依舊是盛家的小院子,遠處草叢蟲鳴不歇,月色微涼。
盛江河簡單講述了一下事情經過,並從屋裡把存折本拿出來了,盛川沒接,從頭到尾隻靜靜的聽著,便已經能猜到事情的來龍去脈,一個人忽然搬著板凳坐遠了,連盛母做的飯都沒吃。
沈鬱在盛川心裡,隻是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少爺,看人的時候總帶著幾分倨傲,當初沈潤給盛川安排這個假身份的時候,話裡話外就是沈鬱目下無塵,看不上農村的泥腿子,如果不編一個清白的家世,他們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
盛川信了,因為小少爺確實很高傲,於是小心謹慎,從來沒在對方面前露出半分破綻,這麼多年,表面上好似從來都隻是盛川單方面的付出。
他從來沒想過沈鬱會做這些事……
盛川對沈鬱好,是因為圖他的錢,可沈鬱在已經知道他身份的前提下,對他好是圖什麼呢?
盛川總是自負聰明,可到頭來,好像他才是最糊塗的那一個,系統探測到了他內心並不平靜的情緒,悄悄飛了出來,在秋季的夜晚像是一隻藍色的螢火蟲,最後悄悄落在了他肩膀上。
盛川閉著眼,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過了許久,才終於緩緩抬眼,看向遠處一望無際的夜色,低聲問道:“你說,人為什麼要重生……”
系統想了想:【不知道……也許有的人明明能過好這一生,卻偏偏活的很糟糕,於是星際執行官就創造了我們。】
教宿主松開緊攥的無用之物,抓住曾經本該擁有,最後卻錯失的東西。
第82章 你為什麼要賣我家的橘子?
盛川一夜無眠。
那個晚上他似乎想了很多東西,但好像又什麼頭緒都沒理出來。翌日清早的時候,正幫著盛母一起整理家中的雜物,就見一輛貨車又停在了自家門口。
司機正是來收水果的貨商,叫成叔,經常會開車來這邊收一些貨,然後再賣到城裡,這一片雖然家家戶戶都種橘子,但盛家的樹最多,盛江河經常跟成叔搭伙做生意,一起收貨然後往城裡賣。
不過很顯然,盛江河的腿是不行了,今早疼的連床都下不來。
成叔犯了難,兩家的貨都在車上呢,情分歸情分,買賣歸買賣,他們這一行交錢遞貨都得過明路,他總不能一個人拉著貨去賣,到時候萬一有人說他私昧了錢,那就不好辦了。
水果這東西,價格本來就是起起伏伏沒個準的。
成叔敲了敲車窗,往外吆喝:“要不你讓嫂子一起跟著進城?”
盛母有頭疼病,坐不了長途車,盛江河聞言正準備說些什麼,就見盛川從堂屋裡面走了出來:“進城嗎,我跟著去吧。”
盛江河一怔,畢竟盛川看著不像愛管闲事的,反應過來道:“那你……那你就跟著你成叔進城看看吧。”
他摩挲著手裡那根老煙鬥,經年累月,已經被盤得光亮,沉澱著歲月的痕跡。
盛川直接坐上了副駕駛,他會來事,加上模樣幹淨又利落,相當討人喜歡,以晚輩的姿態叫了他一聲:“成叔。”
成叔之前沒見過他,聞言笑了笑:“喲,是江河的兒子吧,真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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