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珩頓住了動作,在黑夜中將他翻過身來,繼續低吻著他。二人有太久都沒接觸了,這種情況是正常的。
“別怕……”
靳珩輕撫著他的後頸,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才好。吻掉聞炎眼角不知是汗是淚的鹹澀液體,緊緊抱著他,像是要揉碎了嵌進骨血。
聞炎神智逐漸渙散起來,唯一真切感受到的僅有靳珩的吻。他聽見對方在自己耳邊呢喃著什麼,風一般模糊不清,最後不知不覺突破了防線。
靳珩惶惶不安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他捧著聞炎的臉,鼻尖抵著鼻尖,額頭抵著額頭,世上再沒有人能比他們更親密:“還疼嗎……”
“……”
聞炎腰身發顫,說不出話,汗水浸湿了頭發。
窗戶沒有關嚴,外間的夜風一陣陣吹來,將簾子掀起一角。依稀還能聽見微弱的蟲鳴。路邊老舊的站牌有些許掉色,鬱鬱的梧桐樹灑落一片陰影。
靳珩抱著聞炎,把臉埋在他頸間,指尖一遍又一遍摩挲著對方身上的疤痕,輕柔緩慢。聞炎仿佛也沒了力氣掙扎,閉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靳珩忽然問他:“在裡面的時候,想我過去看你嗎?”
一定是想過的。
但第一年沒來,第二年沒來,第三年還是沒來,就不想了。
聞炎眉頭不自覺皺起,偏過頭:“沒有。”
靳珩知道他在撒謊,依舊不肯松了懷抱,扣住他的手道:“你打我一頓吧,解解氣……”
聞炎掙扎。
靳珩不肯放手:“一年不夠,就兩年,三年,讓你打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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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貼著聞炎的臉,語氣認真:“以後再也不丟下你一個人……”
聞炎動作一僵,靳珩卻將他更緊的抱入懷中,風一般模糊的低語:“我愛你……”
第163章 貪官破案
當一個現代人穿越到古代的時候,會想做出一番事業嗎?
不一定。
但公孫琢玉一定是這種人。
他有些傲慢,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回望古人,總會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於是當有朝一夕穿越成大邺朝呱呱墜地的嬰兒,理所當然覺得自己要做些什麼。
他讀書,識字,考科舉。走了那個年代大部分人都會走的路,雖然不說十年寒窗,但也差不多了。最後被分派到江州做了一名知縣。
知縣,正七品,雖然隻是芝麻綠豆小官,但熬幾年也未必不是沒有上升空間。
但在那個貪腐成風的朝代,當清官沒什麼出路。公孫琢玉總覺得老天爺讓他穿越過來,一定是要做一番大事業的,於是削破了腦袋想往上爬。
他當了三年的知縣,手下冤假錯案無數,案子沒破多少,錢財倒是斂了一大堆,最後以此鋪路搭橋,成功投靠貪官一黨。然而還沒來得及撈點什麼好處,皇帝就下旨肅清朝野了。一道聖旨落下,數不清的人鋃鐺入獄。
從前的萬丈雄心,像泡沫一樣,一戳就碎。
京律司的大牢和閻羅王的鬼門關一樣,不是什麼好去處。公孫琢玉在這裡關了半個月,每天都看見數不清的人受盡酷刑,卻求死無門。
大邺律法嚴明,現如今他不僅被安了個結黨營私的罪名,從前錯判的冤案也都一股腦被翻了出來,按理一個死字是逃不了的。但公孫家的人舉盡全私,獻上萬貫錢財贖罪,依律可減免死刑,隻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牢頭看了眼一旁正在磨刀的老師傅,又看了眼已經兩日未進食水米的公孫琢玉,心想受宮刑便宮刑吧,總比死了強不是?
他敲了敲牢門,鐵鏈哗啦作響:“公孫琢玉,你前頭還有三個人,做好準備。”
公孫琢玉靠牆而坐,囚服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空蕩。但依舊是整整齊齊的,不像旁人那麼髒,可見愛潔惜命。
“你們殺了我吧……”
他不過二十九歲的年紀,面上卻呈現一種灰敗之色,閉著眼,不難看出死志。
牢頭樂了一聲:“這可不行,你家裡人把所有值錢東西都賣了,好不容易湊齊贖罪的銀兩替你留下這條小命,下面挨一刀就過去了,最多再流放三千裡,總比死了強不是,別人想挨這一刀還沒錢挨呢。”
公孫家的人想讓他活著,但公孫琢玉是一名男子,他寧願人頭落地,也不願意那樣苟活。
牢頭沒等到他的回應,沒在意,轉身離去了。直到太陽落山,巡房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公孫琢玉竟是滿頭的血,撞牆試圖尋死。
牢頭急了:“他娘的!快點把人抬出來,直接給我切了!閹個人怎麼這麼費勁呢!”
囚犯死在大牢裡,看管的人也難逃幹系。
眾人七手八腳的把他抬了出來,公孫琢玉習過武,尚有一絲氣力,他直接扼住了最近一人的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骨頭,一字一句嘶啞道:“我求死,不求生——”
這番動靜不知引來了誰,外間忽然一陣齊齊下跪的聲音,牢頭看見來人,也驚慌失措的跪了下來,抱拳行禮:“見過杜司公!”
“何事喧哗,吵的人頭疼。”
公孫琢玉大限將至,眼前血紅一片,看不清來者面貌,但隻聽聲音,細軟陰柔,冰冰涼涼,八成是個太監。是他最看不上的娘娘腔,愈發堅定了想死的心。
牢頭猶猶豫豫道:“此人乃江州知府公孫琢玉,貪汙受賄,與蔡竭一黨。本該是死刑,他家人施錢替他免了罪,他卻寧死也不肯受宮刑……”
他說這話時心裡打顫,因為面前站著的人雖權傾朝野,卻也是個太監。
杜陵春雙手揣袖,懶洋洋的,垂眸看向地上血人似的公孫琢玉。雖狼狽,不難辨出一副好相貌,一看就是讀書人。心道這些個文人書生就是重風骨,一個個的寧死也不願意當太監,仿佛汙了他們什麼似的。
惡劣一笑,似毒蛇吞吐信子,緩慢的道:“不願受宮刑,那便更要受著了。”
牢頭明白了他的意思,連聲應是,正準備將公孫琢玉抬上板床,卻聽杜陵春忽的出聲:“慢著。”
牢頭立刻回身:“司公還有何吩咐?”
杜陵春細長的眼睛眯了眯,眉頭微皺:“你說他是江州人,姓公孫?”
這個姓不多見。
牢頭道:“是,敢問司公,有何不妥?”
杜陵春不語,抬手抖了抖袖袍,指尖白皙纖長,妙若女子,不知想起什麼,沒頭沒尾的道:“江州……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他既不願受宮刑,就免了吧。”
語罷似乎在這個汙臭之地待夠了,用帕子掩著口鼻,轉身離去。
公孫琢玉恍惚抬眼,看不清面容,隻瞧見那人一截白淨的脖頸被玄色衣領裹得嚴嚴實實,有一點很淺的朱砂紅痣。心頭驟然一松,緩緩閉上了眼。
牢頭見得杜陵春遠去,方才敢直起身形,踢了公孫琢玉一腳:“你命好,杜司公竟免了你的活罪。”
公孫琢玉不動。
獄卒見狀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對牢頭道:“頭兒,他死了。”
這是公孫琢玉在大邺短暫的一生。沒有青史留名,僅有汙臭滿身。他十年寒窗,做了三年知縣,又做了三年知府,冤假錯案共六十四樁,戕害人命一十八條。死後屍身回鄉,萬人唾罵。
他滿心以為自己會在這個朝代創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現在想來不過是個蠢念頭罷了,實在給穿越同仁丟臉。
009看完了公孫琢玉的下場,心想原來是個草菅人命的大貪官,得好好改造才行。翅膀輕輕扇動,牽引著那一縷魂魄遊出體外,重新回到了他當知縣的第二年。
江州近商道,乃富庶之地,隻可惜雖山清水秀,卻人不傑地不靈,有三害著稱。一害是那密子林裡吃人無數的大老虎,二害是清風山上橫行的盜匪,至於這第三害,便是本地知縣公孫琢玉。
那是一位掉進錢眼裡的主,隻認金銀,不認黑白。上任以來隻知花天酒地,轄內錯判冤案無數,名聲爛透,偏偏山高皇帝遠,沒人能管。
百姓隻能哀嘆一聲,自認倒霉。
公孫琢玉素來懶怠,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今日過了午膳時間還沒醒,丫鬟婆子也不覺得奇怪,悄悄把飯菜擺上桌,就又靜悄悄的退了出去,否則吵醒了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床簾靜靜垂下,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裡面躺著的一名男子。他眉頭緊皺,冷汗涔涔落下,像是陷入什麼夢魘中難以自拔,最後嚯的一聲從床上坐起,大口喘著粗氣。
公孫琢玉無暇顧及別的,第一反應就是低頭去摸自己kudang,最後發現東西還在,整個人倒在被子裡差點哭出聲。
嗚嗚嗚,媽的,幸好還在。
009躲在旁邊半天,隻見新任宿主咬著被角哭的委委屈屈,鼻頭發紅,眼角含淚。沒忍住,輕輕飄了過去,好奇問道:【你在哭神馬呀?】
公孫琢玉正喜極而泣,難以自拔,忽然看見一顆藍色的光球飛到自己面前,慢半拍的頓住了動作:“……你是誰?”
古代沒有這麼高科技的玩意兒吧?
系統翅膀輕扇,擺了一個華麗的姿勢:【親,是我幫你重生的喲~】
公孫琢玉不是沒看過那些某點男主重生文,事實上他就是沒少看,所以被荼毒至深,以為自己穿越了就是主角,怎麼作都不會死。
他聞言下意識看向四周,忽然發現場景擺設十分熟悉。捂著跳動頻率有些快的心髒,盯著系統,心想難道自己真的重生了?
他試探性出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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