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血流一湧而出,流速之快之急,連手指都洇透了溫熱黏膩的觸感。
——還好沒沾到被單,不然換洗起來太麻煩了。方謹內心幾乎是冷漠地掠過這個念頭,翻身下床去洗漱,走到流理臺邊順手又扯了張紙擦擦鼻子,把血跡斑駁的紙團扔進馬桶裡衝了。
窗外陽光明媚,傳來聲聲鳥鳴,是個燦爛的好天氣。
浴室裡方謹看著自己蒼白的臉,想對自己笑一下。
然而他扯動嘴角時,卻隻透過眼睛看見了另一張臉——那個十一歲小男孩的臉。他在火場前撕心裂肺哭喊,他向前掙扎卻又被人一次次抓回,他在警車環繞和人聲鼎沸中冷冷的看著方謹,那目光充滿嘲弄與怨恨,像是諷刺他卑微的愚蠢和荒謬的愛情。
·
十一點,方謹開車出門,徑直來到第一醫院血液科,在主任醫生辦公室裡接過了血檢報告。
他拿到那張紙卻沒看,輕輕反手壓在桌面上,直視醫生問:“還有多長時間?”
醫生大概沒見過這麼平靜的病人,可能有些意外,但眼神觸及方謹那年輕的面孔時,又帶了點微微的憐憫:“很難說,你之前經過的慢性期比大多數慢粒患者都長,相對而言加速期的出血現象就格外猛烈。現在的關鍵是要立刻開始靶向治療,絕不能再拖了,必須要遏止病情發展到最後的急變階段。否則一旦發展到骨髓移植的那一步,即使僥幸得以配型,稀有血型也很有可能引起致命的術後排異……”
方謹輕輕閉上了眼睛。
“年輕人,不要放棄希望。”醫生忍不住勸道:“現在立刻開始治療,控制病情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我們也有加速期病人拖過幾年的例子——”
“……謝謝您,”方謹沙啞道,“我會考慮的。”
醫生倒愣了愣,第一反應是沒錢治,但看看這個年輕人的裝束又不像貧寒的樣子:“——為什麼?靶向治療越快越好,加速期到急變期的時間是老天都說不準的,可能就在明年,下個月,甚至是下個星期!”
“我知道,”方謹輕輕說。
——我怎麼不知道呢?我知道啊。
剎那間他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射擊場煞白耀眼的燈光裡,顧名宗低沉的聲音說,隻有你活著,我才不會對顧遠下手——緊接著是顧遠漫不經心的聲音,他說速達運輸兩年前才移交給柯榮,之前一直是我外公的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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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謹的呼吸微微變深。
他想起了火光中那隻與他冰冷對視的黑色海鷗,想起了一切顛沛流離的命運,在種種錯綜復雜的指引下,奇跡般在他面前匯聚成一條路。
是的,隻剩下一條最終的路。
除了往前走,他連其他選擇都沒有。
“我還有……一些事情沒做,”方謹輕聲說,“我要把它們解決了,才能回來您這裡。”
醫生不由皺起眉:“是什麼——”
然而方謹站起來欠了欠身,打斷他道:“謝謝您,這張紙我就不拿了。”
他竟然真的就這麼推開椅子走出了辦公室。
而在他身後,那張血檢報告單在醫生錯愕的目光中,被靜靜留在了桌面上。
第34章 顧遠從椅子上起身,單膝跪下,從褲袋裡摸出了深藍色的戒指盒
會堂大門打開,顧名宗大步走了出來,身後翻譯、助手及安保紛紛跟上,穿過金碧輝煌的旋轉門走了出去。
臺階下車隊前站著幾個隨從,有個心腹大步迎上前,遞過來一本薄薄的文件夾。
顧名宗接過來翻開,首頁就是兩張有些模糊的放大黑白照——一張是車水馬龍的正午街道上,方謹一手放下白菊一手捂住鼻梁,鮮血正源源不斷從指縫間滿溢出來;另一張是數日後,方謹從醫院門口走出來,手中提著一個裝著藥品的塑料袋。
顧名宗看了很久,合上文件夾淡淡道:“知道了。”
安保打開車門,顧名宗坐進車裡,隻聽那個心腹又低聲道:“另外還有一件事顧總。剛才您在裡面開會的時候,香港柯家打電話過來說有要緊事,是柯文龍老爺子親自打的……”
車裡一片靜寂,顧名宗閉目養神。
過了會兒他突然道:“電話給我。”
手下人遞過手機,顧名宗找到來電記錄反撥回去,不一會兒對面響起了一聲衰老的:“喂,顧總?”
“柯老爺子,”顧名宗笑著問:“柯家有什麼要緊事,勞動您親自打電話來找我?”
電話那邊靜了靜,隨即響起柯文龍冰冷嘶啞的聲音:
“顧總,當年的事你我都心知肚明,這麼多年來也都相安無事,但你前段時間派人驚擾顧遠他父親就太過分了!你的人在療養院外遊蕩,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如今倒越發得寸進尺,是真以為我能一直容忍下去嗎?”
顧名宗笑道:“哦,我派誰驚擾大哥了?”
“你指給顧遠的那個助理,其實是你的心腹手下對吧?他進療養院去是為了什麼,給你大哥送飯不成!”
顧名宗伸手拿起那本文件夾,再次翻開。
照片後其實還有幾張紙,密密麻麻記載著有些方謹的動向和信息,但顧名宗並沒有看。他眯起眼睛盯著照片上那個年輕人,灰暗的天空下,他在早已不存在的灰燼前放下一束白花,黑白圖像上面孔冰冷毫無血色,幾乎湮沒在一身黑衣,和更遠處灰影憧憧的背景裡。
“——柯老爺子,”顧名宗突然道,“咱們來把這件事徹底解決一下吧。”
“……你說什麼?”
“這麼多年來兩家人摩擦不斷,我步步提防,你也撐著氣不敢在我之前死,想必都累了。不如你把大哥帶到大陸來,我們坐下來徹底把這事說開,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我不用防著你,你也不用算計我,彼此都清淨,如何?”
柯文龍沉聲道:“你想怎麼樣?”
“我想徹底解決你手上這個人形炸彈。”
“呵呵呵……”柯文龍諷刺的聲音笑起來,“想要你大哥的命,你拿什麼來換?”
顧名宗淡淡道:“顧家百分之八十的家產。”
電話那頭瞬間就頓住了。
一陣長久而僵硬的沉默後,柯文龍終於再次開了口:“你是認真的,還是說說而已?”
“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柯老。顧洋沒有當繼承人的素質,而顧遠無論是不是我生的,他的資質都放在這裡。如果我執意把所有東西都留給顧洋的話隻會造成兩個下場,一是我死後兄弟阋牆,顧洋被有柯家撐腰的顧遠徹底幹掉;二是柯家被逼急,魚死網破拋出人證,憑顧洋的本事斷斷抗不過來自家族的壓力。這兩種結局最終都會導致所有家產全部歸顧遠所有,顧洋連性命都無法保障。”
“而我現在願意和平的,名正言順的把八成產業交給顧遠,剩下兩成歸顧洋。”
“——你要知道對柯顧兩家來說這都是好事,你終於可以放心閉眼,我也能保下顧洋的身家性命,同時給他留下一輩子吃喝不盡的資產。這個提議怎麼樣?”
柯文龍半晌沒說話。
“你的確很有本事,”許久後他冷冷道,“顧遠他父親當初幹不過你,真的不僅是他自己弱。”
顧名宗彬彬有禮道:“謝謝誇獎,大哥他隻是運氣不好而已。”
柯文龍不乏諷刺意味地笑了一聲,卻沒說什麼,轉而又問:“為什麼是我帶人去大陸?你就不能帶顧遠來香港?”
“大陸這邊很多產業繼承手續最好在當地辦,何況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柯家來G市後我讓顧遠負責接待你,如何?”
顧名宗的聲音聽不出半點勉強,柯文龍思考許久後,終於緩緩道:“關於轉讓產業的名目還需要再商量一下,一切談妥後我會安排行程的……顧名宗,你最好不要跟我玩花樣,現在受制於人的是你,明白嗎?”
其實真正可以控制局面的人是不需要問這句話的,然而顧名宗並未說穿,隻和藹地反問了一句:“誰說不是呢?”
柯文龍畢竟在黑白兩道混了幾十年,內心深處似乎掠過一絲不安,但想來想去又難以說出是哪裡不妥。
他畢竟老了,人老執拗,有些執念了幾十年的事難以放下,固執和自信都會影響到最細微的判斷。
“那我等你的消息。”他最終道,“最好別讓我等太久。”
顧名宗掛斷了電話。
車廂裡除了車在路面行駛的聲音,其餘一片安靜,安保人員如塑像般坐在左右兩側。
顧名宗輕輕把手機丟還給助手,說:“待會我告訴你時間地點,幫我草擬成郵件,再加上授意顧遠即刻繼承80%資產的初步意向書一並發給柯文龍。”
助手問:“具體是哪些資產?”
顧名宗笑了起來。
“隨便寫寫就好了,”他懶洋洋道,“不必當真。”
·
“父親打算把八成家業交給我?邀請外公您來大陸現場公證?”顧遠站在落地玻璃窗前,語氣中帶著驚奇:“這吹的是什麼風?”
電話裡柯文龍的聲音卻非常平緩:“顧洋不成器,母家也扶不上牆,該給你的東西遲早是要給你的。再說轉到你名下不代表現在就交給你打理,隻是名分定了,以後繼承權不會出問題而已。”
玻璃牆上映出了顧遠微微眯起的眼睛。
“——怎麼突然會講起這個,還是通過您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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