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官員,都知道趙敦庭對齊旻最是孝順。當年趙敦庭窮困潦倒,賣了祖宅田產進京科考,卻在城外遭賊人搶奪,進京時身無分文。當時恰是齊旻遇見,接濟了他,才讓他得以在京中立足,參加考試。
而此後,趙敦庭年年如一日地回報齊旻,也是眾人看在眼裡了。
聽到這話,席間眾人的神色都變得愈發沉重。而齊旻沉默半晌,拿起筷子,徑自夾了些菜,送進口中。
“我沒教他一日,他考上舉人,為朝廷效命,全是他自己的本事和造化。”他淡淡道。“我算不得他的老師,他對我也算不得背叛。”
一時間,眾人皆是嘆息。
便有人接著道:“今日之事,於齊公而言也是好事,看清了一些人的本性,也算因禍得福。”
旁側的官員贊許道:“是了。單是齊大人手下那個強要皇上徹查齊大人親友的張巖,便是個深藏不露的人。”
周遭幾人紛紛點頭。
卻見齊旻放下了筷子。
“他不是。”他說。
旁側的官員驚訝道:“齊大人的意思是……?”
便見齊旻盯著桌上的杯盞,緩緩道。
“他今日看似落井下石,卻不忘將趙敦庭牽扯進來。若不是他,我此時早已身首異處。他此舉,反倒像是提前知道了什麼,是站出來救我的。”
席間陷入了一片沉默。
“隻是不知,他如何得知,背後站的,又是誰。”
就在這時,有一官員緩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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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大人,我與張巖有些私交,前幾日醉酒,他曾與我說過一句話。”
齊旻看向他,便見他緩緩說道。
“他說……他要為靖王殿下辦一件事,不知生死,但一定要辦。”
——
華燈初上之時,趙府也查抄得差不多了。
官兵散去,趙家上下早抓得抓、遣散得遣散,厚重的大門被緩緩關閉,貼上了封條。
人來人往的趙府陷入了一片黑漆漆的安靜。
就在此時,房檐上竄起了幾個影子,速度很快,如同夜色中的鸮鳥,自黑暗中竄上牆頭,隻一眨眼的功夫,便又隱沒進了黑暗之中。
這是徐渡手下墊後的幾個死士。
黑影閃過幾下,便沒入了一處黑暗的街巷,半柱香的功夫,巷中便已經空了。身著夜行衣的幾人早不知蹤影,唯獨幾個不引人注目的小廝,穿著粗布短打,自鬧市中捧著採購的雜物,徑直進了靖王府。
而誰也沒注意,在他們消失的那處街巷旁有個深不見底的死胡同,往那兒一拐,朝裡走一些距離,便能聞到撲鼻的血腥氣息。
有幾個人靜靜潛伏在那裡,在他們腳下,橫亙著十來具屍體,堆了小山。
這些屍體,正是這幾人的手筆。
微不可聞的腳步聲傳來。
“走了。”那人在屍體前站定,緩聲道。
便見黑暗中那幾個攀在牆上的毒蛇一般的身影聽到這話,都活泛地動起來。其中一個從牆頭上竄下來,一把扯掉了自己的蒙面,走到屍體邊,隨意踢了踢。
“可算是結束了。”他說。“龐老賊派來的殺手可真有幾分本事。”
便見先前在外望風的那人,也扯掉了自己的蒙面。
竟是魏楷。
“還要勞動兄弟們,將這些東西處理幹淨。”他看向那些屍體,道。“務必要不留痕跡。”
“魏統領放心。”旁側一人道。“咱們辦事兒,您隻管安心。”
接著,幾人便在黑暗中忙碌起來。
先前發話的那個一邊忙,還一邊道:“也不知道將軍怎麼想的,我以為多大的事兒呢,連魏統領都勞動了。”
旁邊一人笑道:“可不,瞧這陣仗大,老子摩拳擦掌的,還以為是要把將軍救出靖王府呢。”
便有人接著道:“誰知道是暗中保護幾個死士。魏統領,你可知這幾個死士是誰家的,居然這麼金貴?”
便見魏楷沉著臉色斥責道:“不要闲話,動作快點。”
幾人聞言笑了幾聲,皆不言語了,利落地接著動手。
而魏楷站在旁側,眉頭皺得死緊。
不單他手下的兄弟們疑惑,就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靖王要和龐紹作對,他大概知道這事;靖王這事兒做了,他也有所耳聞。
而將軍一早就讓他去安排,讓他們提前潛伏在暗處,等著護送江隨舟的死士們撤退。
雖說將軍的確料事如神,果真有龐紹的人來此探查,也被他們殺了個幹淨,但魏楷卻不知道,將軍為何要這般多此一舉。
究竟是為了殺這一幫龐紹的手下,還是因為靖王府的這群死士,真有什麼過人之處?
——
江隨舟那兩壇酒,是府中珍藏多年的好酒。原主似乎極愛收藏這個,卻不怎麼喝,府中存了不少從邺城帶來的佳釀。
這就是其中一壇。
而江隨舟也沒想到,古時北地的酒,酒性居然這麼烈。
他抱著酒壇到了霍無咎的房中,霍無咎正好剛用過晚膳。
江隨舟見他坐在床榻上,才想起來他身上還有傷,忙問道:“你還在用藥,是不是不能飲酒?”
霍無咎抬眼便見他抱著酒壇,問道:“了?”
江隨舟自然知道他所說的是什麼。他抬手讓下人們退下,笑著道:“了,全在計劃之中。”
霍無咎的目光停在他臉上的笑容上,片刻都沒挪開。
便見江隨舟將酒壇往桌上一放,在左邊坐下,道:“本想來與你一同慶祝一番,卻忘了你傷沒好。不然便算了,酒喝不喝,都沒什麼大礙。”
卻聽霍無咎重復道:“與我一同慶祝?”
江隨舟點頭。
“無論如何,龐紹與你有仇。他吃了大虧,對你來說,自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他這話說得頗為冠冕堂皇,此時四下燈火氤氲,似乎有點不應景。
他頓了頓,單手按在酒壇上,下巴搭在了手背上,看著霍無咎,坦率地笑起來。
“也實是沒別人了。知道此事的本就寥寥無幾,顧長筠不靠譜,徐渡還沒忙完,本王要不找你來慶賀一番,豈不憋死了?”
他此時放松極了,面上的偽裝也卸下了七七八八,露出了那副慵懶溫和的模樣。
便見霍無咎沉默不語,手下卻利落,單手拉過輪椅,手下一撐,便在輪椅上坐定了,徑直行到了桌前,坐到了江隨舟的對面。
他沒說話,卻把酒壇打開了。
一時間,酒香四溢,流了滿屋子。
江隨舟一愣,接著連忙抬手去按他。
“你能不能喝酒啊?不能喝就算了,別耽擱了治病……”
卻見霍無咎眼睛一抬,黑眼睛在燈火下特別亮。
“酒都拿來了,喝是不喝?”
江隨舟總覺得,他這會兒眼睛裡是漾著笑的。
雖看不出來,抓不住端倪,卻明晃晃的,像日光驟晃在槍尖上,照在人的眼裡,一時晃得人有些暈。
他不由自主地收了手,任由霍無咎熟練地單手抱起酒壇子,隨手撈過兩個碗,將酒倒滿了。
直到霍無咎將其中一碗放在他面前,他才回過神來,傻了眼。
碗中的酒清冽得很,酒香濃鬱,光聞著都能覺出性烈。這碗又不小,燈光照得酒水在碗中明晃晃的,一時讓江隨舟有些退縮。
他即便穿越之前,也沒見過拿碗幹白酒的啊?
他愣愣看了看桌上的碗,又抬眼看向霍無咎,定定道:“用這個喝?”
便見霍無咎面露疑惑:“不然呢?”
他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他們京城裡的人似乎不興拿碗飲酒的,不像他們邊關,向來物資短缺,沒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杯杯盞盞,吃肉喝酒,用的是一樣的家伙。
他一時有些懊惱,隻覺露了土氣。
“忘了。”他道。“我去找人要杯子。”
他按著輪椅正要走,卻見江隨舟抬眼攔下了他。
他看見面前的靖王臉上,似乎露出了幾分不想露怯的自尊。
他咬了咬牙,道:“算了。今日龐紹倒大霉,值得本王拿碗喝酒。”
霍無咎眼看著他端起碗,忽想起那日他酒醉回來,渾身滿是甜酒味兒,一聞便知不是烈酒,想必這人酒量並不好。
他頓了頓,正要說出口的阻攔,卻生生咽了下去。
他想起那日這人站立不穩,摔進自己懷裡的模樣。
那是滿懷的桂花香。
作者有話要說:霍無咎:我是老實人,不是真心想讓老婆喝醉,就是因為俺們粗人,不曉得喝酒還要用杯子:D
第55章
霍無咎卻是不知道,原來江隨舟喝多之後竟是這般能折騰。
不過半壇酒下去,江隨舟便見了醉態,話開始多了起來。
他似是對今日之事頗為得意,絮絮地將他這幾日的布置全都告訴了霍無咎。因著愈發醉了,他的記性也差了起來,說過的話開始車轱轆一般翻來覆去地講。
他話雖多,聲音卻輕緩,分明帶著醉意,卻暖風拂面一般,帶著股娓娓道來的溫和。
霍無咎便在旁側耐心地應聲,眼見著他逐漸開始歪歪倒倒,講話也不利索了。
想著他一會兒還要回去,霍無咎有些後悔方才沒給他換杯,給他倒酒時,手下便掌握起分寸來。
不過,很快便被江隨舟發現了。
他目光有些朦朧,泛著點兒水光,指了指桌上的兩個酒碗。
“也太不公平了吧?”他道。
霍無咎面前的那碗滿滿當當,而他面前的,不過敷衍地蓋了個碗底。
霍無咎糊弄他道:“這是你方才喝剩下的。”
便見江隨舟盯著那碗半晌,似想起什麼了一般,醉眼朦朧地笑了起來。
“忘了。”他慢條斯理地道。“不好意思,是我失禮了。”
接著。不等霍無咎攔,他便將桌上的酒端起,一飲而盡。
霍無咎不由得眉毛一跳。
好騙又這般實在,若是在外頭同人家喝酒,豈非太好欺負了些。
見著他的酒碗空了,霍無咎重新替他倒了一點,仍舊隻極少的些許,堪堪蓋住碗底。
江隨舟又說了兩句,接著疑惑地欸了一聲,看向自己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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