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一百萬星幣,這兩個條件無論哪一個對目前的安珀來說都難如登天,怪不得私家偵探說這裡不是什麼蟲都能進的。
安珀皺了皺眉,正準備問些什麼,身後忽然響起一道訝異的聲音——
“安珀閣下?”
安珀聞聲回頭,卻見會場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群衣著光鮮的雌蟲,為首的赫然是三皇子,身後還跟著胖胖的哈提總管以及幾名面容陌生的帝都貴族。
安珀眼底同樣閃過一抹訝異,出於禮貌,他上前迎了過去:“三殿下,好巧。”
三皇子的視線落在安珀身上,總是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灼熱,他笑容滿面道:“聽說今天是聖特蘭角鬥場的周年慶,安珀閣下,您也受到邀請了嗎?”
“噗——”
三皇子身後的一名雄蟲聞言忽然忍不住笑出了聲:“殿下,這位安珀閣下如果受到邀請,又怎麼可能被侍者攔在外面,除非路德維希少將也跟著一起……哦抱歉,我忘記你們已經解除婚約了。”
他說這句話時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會場入口出現了另外一群身影,為首的雌蟲面容與三皇子有些相似,赫然是四皇子查克,他的身後不止站著朋友和侍衛,另外還有一抹穿著軍裝的熟悉身影。
路德維希看著不遠處的那一幕,雙眸微微眯起,熟悉的蟲已然能察覺他心情不佳,他聲音低沉,玫瑰色的薄唇微啟,吐出的卻是刀子般不動聽的話:“傑林那張臭嘴,真應該被子彈戳爛——”
黑色的軍靴微微一動,看樣子是準備上前解圍,四皇子查克眼疾手快攔住他,低聲提醒道:“路德維希,沒必要和他們起衝突,你的緋聞最近已經很多了,不要被他們抓到把柄借題發揮。”
更重要的是,
“你們已經解除婚約了。”
路蘇緹少將也勸道:“路德維希,時間不早了,我們進場吧。”
他們並不希望路德維希摻和進去,語罷不等他回答就半拉半拽地將他強行拉入了內場。
三皇子很明顯沒料到身後那隻貴族雄蟲會出言不遜,但大庭廣眾下卻又不好斥責,他微不可察皺眉一瞬,隨即恢復了如沐春風的笑意:“安珀閣下,請您原諒傑林的失禮,他隻是開個玩笑,如果不介意的話,您可以和我們一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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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珀掃了眼那隻對自己滿是敵意的雄蟲,沒興趣分析這些爭風吃醋的小事,他對三皇子淺笑頷首,不失禮貌的婉拒道:“我初次來這裡,不太清楚規則,讓傑林閣下見笑了,不過我一向相信緣分,如果進不去那就是無緣,多謝您的好意。”
但如果一直遇見,誰又能說不是緣分?
安珀掃了眼進入會場的那抹熟悉身影,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他從上衣口袋抽出自己的星民證遞給那名侍者,修長骨感的指尖夾著那張薄薄的卡片,其中似乎蘊含著無限的力量,嗓音低沉,淡淡吐出了一句話:
“謝謝,幫我報名參賽。”
既然會員卡辦不了,那就以參賽者的身份進去好了。
第93章 格鬥場
這隻雄蟲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這幾乎是在場所有蟲內心一致的想法。聖特蘭角鬥場是奴隸聚集地,幾乎每場比賽都會見血,輕則斷手斷腳,嚴重些被對手擰斷脖子也不是沒可能,是帝國公開的灰色地帶。
蟲族天生好戰,這種充滿血腥味的角鬥比賽一直受到他們的狂熱追捧,但貴族自持身份不肯去那些骯髒的地下拳場,聖特蘭角鬥場就成為了他們的第一選擇。
貴族看的比賽會更優雅嗎?
不,在絕對的權勢與金錢誘惑下,隻會帶來更血腥的廝殺。
在裡面參加比賽的要麼是犯了大錯的罪奴,要麼是貧民窟中窮途末路的瘋狗,他們可以為了百萬星幣的巨額獎金做出任何事,安珀是瘋了才要參賽嗎?!!
侍者吃驚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道:“參……參賽?!閣下,您確定要參加角鬥場的比賽嗎??!”
他清楚看見安珀星民證上的性別欄填寫的是雄蟲,手腕一抖差點沒掉下來:“聖特蘭角鬥場從沒有雄蟲報名參加角鬥的例子,您真的不用再考慮一下嗎?”
這隻雄蟲是瘋了嗎,穿得體體面面,模樣又俊俏,隨便勾搭一隻權貴雌蟲就能過上不錯的日子,為什麼要想不開去參加角鬥,哪怕是排名榜上最弱的選手都能一根手指頭按死他。
就連三皇子也驚了一瞬,訝異勸道:“安珀閣下,您會不會太過……太過衝動了?”
他可能更想說愚蠢,隻是礙於面子不好說出來,原本以為安珀上次登門道歉的時候長了點腦子,沒想到還是個空有皮囊的草包,心中掩不住的惋惜。
安珀在某種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雖然會借助外力,但見微知著,連身邊跟著的雄蟲都是無腦之輩,三皇子的黨派很明顯是一個渾水圈,不適合踏足。
也許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三皇子笑容溫和的樣子總是讓安珀想起前世在權鬥中輸給自己的兄弟,雖然對方早就被先帝圈禁府中致死,但每每想起還是覺得……格外討厭?
“衝動些也許不錯,畢竟角鬥場不適合太冷靜的蟲?”
安珀微微一笑,算是禮貌回答了他的話,隨即就跟著侍者去辦參賽證明了。他離開後,三皇子身後的那群同伴忽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哄笑聲,其中又以傑林笑得最為厲害,連眼淚都差點出來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剛才到底聽見了什麼,安珀那個草包居然要去參加角鬥比賽?!他以前明明隻是愚蠢而已,現在居然已經蠢到了要主動找死的地步嗎?!”
“帝國也許不該給雄蟲的純淨度劃分等級,而該給他們的智商劃分等級,安珀一定是出生破殼的時候腦子撞壞了,智商掉到了最劣質的D級。”
三皇子什麼都沒說,隻是微微搖了搖頭,但不難看出他也是不贊成的態度:“別笑了,進去吧。”
聖特蘭角鬥場一直是地獄的代名詞,內場呈現階梯環形,由二百零一根雕刻著巨獸圖騰的圓柱支撐,光線暗沉漆黑,隻有會場中間打落了一束圓形聚光燈,那是等會兒要角鬥的地方。
最好的視野在二層靠近圍欄的位置,三皇子與四皇子的包廂恰好位於在環形會場的一左一右,他們的視線在空氣中短暫碰撞,雖然面帶微笑,但不難感受到無形的硝煙味。
賓客漸漸就座後,頭頂的燈光就熄了一半,許多意味不明的目光都淹沒在昏暗中。那些貴族倒入鋪著天鵝絨的椅子,一張張瞳色發色各異的面容傲慢而又冰冷,更多的卻是對生命的漠視,以看好戲的姿態等待著接下來血腥的廝殺。
他們像是黑暗中眼眸發亮的狼群,又更像群居的吸血鬼,渴望鮮血,渴望殺戮。
路德維希很少來這種地方,但聖特蘭角鬥場的幕後老板勢力不俗,周年慶的時候向貴族發出邀請,大家或多或少都會賣個面子。他靠在紅色的天鵝絨金邊軟椅上,眼眸微垂,百無聊賴把玩著一枚金色雕花的身份牌,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晌,他雙腿交疊,調整了一下坐姿,黑色的軍靴在黑暗中發出一聲輕微的動靜。
路德維希偶爾會抬眼看一下四周,視線漫不經心掃過黑壓壓的座位,像是在尋找誰,但並沒有看見那張熟悉的臉,暗自皺了皺眉。
臺上的主持拿著話筒,聲音激情熱烈,卻莫名讓蟲昏昏欲睡,隻有一些好戰分子看得熱血沸騰。
與此同時,安珀已經辦好了選手證明,跟隨侍者從側面通道進入了比賽後臺,一踏入那間昏暗的房子,他頓時感覺自己踏入了野獸群居的洞穴,窒息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後臺的休息室牆壁被刷成了紅色,燈光卻是暗綠色的,在這樣極致的顏色對比下,那些坐在狹窄長廊上等待參加比賽的選手就像一副扭曲狂野的畫,他們上身赤裸,遒勁的肌肉蘊藏著無窮的爆發力,猙獰的面容就像進化失敗的物種,甚至還帶著不應該出現的獠牙。
空氣中漂浮著濃厚的血腥味、汗臭味、腐肉味,就連侍者進來時也是皺眉捂著鼻子的。
“閣下,聖特蘭角鬥場真的沒有雄蟲上場參賽的例子,如果您出了什麼事我們承擔不起責任,經理也拒絕了,這是內場前排座位的觀看票,一會兒您坐在臺下觀看就好了。”
侍者清楚知道安珀報名參加比賽不過是為了能夠進入內場,他將這件事上報給角鬥場高層後,高層也不想惹麻煩,幹脆特批給了他一張座位票。
怎麼形容呢,還是挺蟲性化的。
安珀笑著接過座位票,在指尖揚了揚:“謝謝。”
早這麼辦不就省事了。
他語罷掀起簾子朝著觀看席走去,視線不經意掃過坐在角落的一名強壯雌蟲,對方低著頭看不清面容,淺慄色的頭發微微卷曲,沙缽大的拳頭纏著白色繃帶,露出了虎口處若隱若現的纏蛇紋身。
視線下移,腰間的比賽號碼牌為7號。
安珀目光閃動一瞬,轉身出去了。
觀看席的前面幾排通常都沒什麼觀眾,畢竟誰也不想看比賽看得好好的莫名其妙被濺上一身血和腦漿,安珀在昏暗的光線中走到位置上落座,四周稀稀拉拉坐著幾名負責拍攝的工作員。
“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參賽選手上場!一號瘋牛比格對戰五號劊子手夏利!!對戰結果由機器隨機抽選,場內場外的觀眾可以開始下注了!”
伴隨著主持蟲慷慨激昂的聲音,安珀眼前忽然彈出了一張淡藍色的虛擬屏,上面出現了兩位選手近三個月以來的比賽結果以及火熱程度,下注金額從十萬星幣起步,上不封頂。
安珀沒有在聖特蘭角鬥場綁定私蟲賬號,所以無法下注,他隻聽身後響起一陣議論紛紛的聲音,那些貴族都在討論該押誰贏,而虛擬屏上的賠率也在因為金額上升不斷變換,就連身旁的攝像都在和同伴糾結:
“該死,為什麼我每次都要做這種見鬼的選擇,我攢了這麼久才攢夠十萬星幣,到底賭比格還是夏利?!”
“夏利!他的鎖招一向厲害,賭夏利贏!”
就在他們爭論不休的時候,身旁忽然響起了一道低沉鎮定的聲音:“比格贏。”
攝像聞言下意識看去,發現說話的蟲就坐在附近不遠處,因為光線太暗,看不清面容,莫名有種神秘的感覺:“嘿,夏利可是創造過八連勝記錄的!”
安珀淡淡垂眸:“那是因為他還沒遇到天敵。”
攝像聞言遲疑一瞬,指尖一抖,不小心誤觸了比格的下注鍵,他反應過來頓時懊惱抱頭:“天吶!我真是被屎糊了腦袋!怎麼會聽你胡說八道!”
下一秒,會場響起了主持的聲音:
“下注結束,比賽——開始!”
當比賽鍾聲敲響,主持退到臺下時,兩名選手立刻衝過去像瘋狗一樣咬了起來,沒錯,是咬,而不是打。他們沒有任何花哨的招式,隻有純粹的肉體與力量比拼,像兩頭發瘋的蠻牛一樣重重撞擊在一起,環形會場內回蕩著觀眾激動的喝彩聲:
“上啊比格!!!撞他!撞死他!”
“夏利!擰斷他的頭顱!我給你下注了一百萬星幣!!該死的你千萬不能輸!!”
安珀坐在臺下,清楚聽見了選手骨頭撞擊的斷裂聲,但他們就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樣,仍是一次次衝上去搏鬥,最後隻聽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瘋牛比格硬生生將夏利的胳膊扯斷了一條,將他重重拋下比賽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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