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郯從懷裡掏出一個用紅布包著的東西,小小一團,不過巴掌大,但看的出來十分珍貴,否則不會貼身放置:“原就打算給他的,隻是見面不易,恐給旁人遞了把柄,今日恰好遇到你,便幫忙代為轉交吧。”
霍琅接過東西,入手沉甸甸的,他隔著柔軟的布條摩挲一瞬,很快就認出這樣東西居然是調動撫遠軍的那一半虎符,瞳孔收縮,面色微不可察變了變。
怎麼會這樣?!
衛郯不是遞交回鄉奏章的時候就把虎符一同交了上去嗎,否則也不可能那麼容易離開京都,怎麼對方手裡還有一塊?!
霍琅很快反應過來,倏地抬頭看向他:“你之前交給他的那枚是假的?!”
衛郯淡淡閉目,算是默認:“此乃我衛家安身立命之本,又豈可輕易交給皇帝。”
霍琅冷笑了一聲:“那你現在怎麼又肯交給他了?”
衛郯聞言睜開雙眼看向他,說了一句霍琅聽不懂的話:“此物不是交給皇帝,而是交予在下的摯友,衛家沒了,撫遠軍卻還在,希望將來京都變天,此物可助你們一臂之力。”
霍琅眉頭緊皺,心想衛郯到底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就見對方忽然緩緩後退兩步,對他長施了一禮:
“王爺,日後衛家會歸隱山林,不再插手朝堂之事,隴川路途迢遠,不知今生是否有緣再見,惟望你二人平安康健,終得所願!”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在這個烽煙亂世,書信難通的世道,一次遠行很可能就是數年的離別,等到垂垂老矣,又難經受車馬勞頓之苦,又成了永別。
衛家用人命證明了君主不賢時,忠心就是一柄貫穿心髒的利刃,如今他們元氣大傷,除了遠離朝堂,別無他法。
霍琅攥緊兵符,定定看向衛郯,莫名有種少了個對手的寂寥感:“你真的不打算再回朝堂?”
百年帝王,千年世家,無人不想自己的家族聲名赫赫,衛家這一退也不知何時才能出世,說不定很快就會消失在史冊中。
衛郯卻已經轉身步下臺階,他背對著霍琅揮了揮手,聲音遙遙傳來:“且待日月更替,天朗水清,便是衛家再度出山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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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便有些大逆不道了,讓人不敢深想。
麒麟關不能久留,衛郯命令家將收拾好行囊繼續往前出發,一行人漸漸消失在了視野中。霍琅身旁站著一名黑衣弓箭手,隻見他抬手摘下面具,露出那張傷痕遍布的臉,赫然是衛鴻。
霍琅望著衛家人遠去的背影問道:“你真的不和他們一起走?”
衛鴻目光復雜,緩緩吐出一口氣:“外間都說我已經死了,想來母親她們也是這麼認為的,再悲痛也已經過去了,歸雁關的血債總要有人來清算,衛家的仇恨也要有人來報,我一人擔著便好,沒必要把他們牽扯進來。”
霍琅驀地笑了一聲:“怎麼,你還想弑君不成?”
他語罷緩緩攥緊腰間佩戴的匕首,平靜的表象下難掩殺機,仿佛但凡衛鴻說一個“是”字,立刻就要斬草除根。
衛鴻卻深深看了他一眼:“霍琅,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我不信你一點端倪都沒發現,我弟弟都提醒得那麼明白了,你難道還不懂嗎?”
衛郯剛才那番話已然透露了不少信息。
他說,虎符不是給皇帝的,而是給摯友的。
派耿國忠刺殺衛家的是皇帝。
派霍琅來救衛家的也是皇帝。
但天底下怎麼可能出現這種荒謬的事,要麼是皇帝瘋了,要麼就是……
殺人的和救人的根本就是兩個人!
那一瞬間,霍琅隻感覺蒙在眼前的窗戶紙忽然被衛鴻捅破了,冷風呼呼往裡灌,整個人說是透心涼也不為過,他艱難轉動了一下那雙陰鸷的眼眸,不敢相信世上會出現如此荒謬的事,可從前的蛛絲馬跡串連起來,又讓他不得不相信一個事實——
北殊,真的有兩個皇帝!!
“別用這種要殺人的眼神看我,你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
衛鴻重新戴上那張獸紋面具,自言自語吐出了三個字:“怪不得……”
怪不得那日刺殺的時候,陸延會救他,如今想來,人還是當初的那個人,從未變過,隻是因為某些迫不得已的緣故成了傀儡。
幸好刺殺失敗了,否則他萬死難贖其罪。
回京途中,霍琅臉色陰沉得駭人,先帝在位時他便聽聞太子多病,引得朝野動蕩不安,後來遍尋名醫診治這才康復,時常於宮內行走,現在想來分明是先帝使的障眼法,找了個一模一樣的替身把朝臣都蒙在鼓裡!
怪不得他有時候看見皇帝唯唯諾諾的樣子就覺得說不出的怪異,想來便是趙康那個病秧子了,那另外一個假皇帝呢……
他為什麼不告訴自己真相,甘願做一個傀儡?
霍琅思及此處,臉色愈發陰沉,他狠狠抽了一馬鞭,鞭哨聲脆響,隻想快點趕回京中問個明白,一行人策馬浩浩蕩蕩駛過田間泥地,將冬季寥寥無幾的鳥雀驚得四處飛散。
“哎哎哎,各位軍爺,幫幫忙!幫幫忙!”
旁邊的田埂間忽然爬出來一名年輕男子,對著隊伍激動揮手,他背上背著名穿紅衫子的長發女人,頭顱低垂,像是昏迷過去了,在寡淡的荒野上顯得格外刺眼,甚至有那麼些許怪異。
這名年輕男子冷不丁衝出來把隊伍嚇了大跳,還恰好擋在路中間,霍琅見狀及時勒緊韁繩這才沒有把人卷入蹄下,他聲音冷厲,目光仿佛兩把寒劍要把人貫穿:
“何人膽敢在此攔路!”
那人好似是個傻子,半點也不害怕,甚至頗為從容:“回軍爺,在下名叫公孫墨,廬州人士,入京途中不慎丟了銀錢,故而隻能徒步前行,還有八天的路程,實在耽擱不得,還請軍爺施以援手。”
一旁的護衛斥道:“哪裡來的瘋子,速速滾開,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霍琅卻將護衛攔了回去,他眯眼打量著面前這名叫公孫墨的男子,語氣危險:“你怎麼知道我們是行軍之人?”
他們一行人都是穿便裝出來的,此人無故冒出,實在形跡可疑。
公孫墨掂了掂背上快要滑落的女子,笑嘻嘻道:“諸位腰間佩著獅蠻劍,使的又是八角攢金麒麟玄弓,一看就是北殊軍營裡出來的,說不定還是攝政王麾下的千機營呢,聽聞他帳下各個都是神箭手,我瞧諸位英武不凡,倒是頗有風範。”
他一番馬屁將人吹得心裡舒坦,就連方才兇巴巴的護衛也緩和了眼神:“你小子眼睛倒是尖,賞你一角銀子,自己去僱個馬車,軍伍之中豈容你放肆!”
他語罷正準備掏銀子,卻聽那公孫墨道:“還請軍爺大發慈悲帶我一程,後頭有人追殺小的呢,若是孤身上路,隻怕明日就成了田間地頭的野鬼啦。”
“何人追殺你?”
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開口詢問的竟是霍琅。
公孫墨卻吐出了一個令人臉色微變的消息:“回軍爺,乃是臨安郡王趙泰的家奴。”
臨安郡王?那不就是當今聖上的堂弟?
霍琅心中燃起了些許興趣:“哦?他為何要追殺於你?”
公孫墨笑嘻嘻指了指自己肩上的女人:“許是因為他的小老婆在我身上吧。”
眾人又是一驚,這才定睛打量著公孫墨身上的女人,隻見那女子三千墨發散落下來,又穿著一件血紅的衣衫,實在詭異極了,細聞還能嗅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和屍臭味。
這女子竟是一具死去多時的屍體!
護衛驚駭拔劍:“小子!你殺了臨安郡王的愛妾?!”
公孫墨後退兩步:“诶,怎麼能說是我殺的,這可是他自己殺的,臨安郡王把這姑娘砍成了七八塊,還是我在郊外縫了好幾天才把屍體縫全乎的呢,你們可別冤枉好人。”
他說話的時候笑眯眯的,卻莫名讓人後背冒出一股寒氣,護衛摸了把脖子,艱難咽了咽口水:“王爺,大白天的,咱們不會遇見鬼了吧?”
不同於旁人的驚懼不安,霍琅倒是面不改色,臨安郡王?他正愁沒機會收拾那個狗皇帝呢,把柄就遞過來了,開口命令道:“給他兩匹馬,帶著一起回京!”
護衛還沒吱聲,公孫墨就喜笑顏開道:“多謝軍爺!多謝軍爺!”
這人成功打入軍伍內部,自己騎著一匹馬,手裡還牽著一匹馬,用來安置那小妾的屍體,嘴裡滔滔不絕,舌頭就沒有闲下來的時候:
“諸位有所不知,這臨安郡王本是當今聖上的堂弟,身份貴不可言,隻可惜其父臨安王爺早逝,他自己又是個不爭氣的,家中門戶立不起來,便隻能娶了京中聞名的母老虎霍滟——霍滟你們知道吧?當今攝政王的堂妹呀!那可是說一不二的主,婚後不許納妾不許納通房,規矩可嚴著呢!”
“知道,知道。”
眾人支支吾吾,悄悄瞥了眼攝政王,見對方沒有發怒,就繼續豎著耳朵聽八卦,連公孫墨身上的屍臭味都不嫌棄了,暗中催促:“然後呢,快說快說。”
公孫墨手裡拿著把折扇,哗啦一聲展開,也不顧是隆冬時節,自顧自扇得起勁:“可這霍姑娘婚後多年無所出,臨安郡王實在沒了法子,便在外頭養了個小妾,不到兩年這小妾便有了身孕,把他樂得,連家傳寶物碧琉珠都送了出去,可誰知……”
他說話急死個人,旁人連忙追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公孫墨收起扇子,這才慢悠悠道:“可誰知那霍姑娘有一日好巧不巧請了大夫來診脈,竟發現臨安郡王天生精弱,難有後嗣,這麼多年無所出的根本不在於女方,而在男方,換句話說,那小妾肚子裡的種都不知道是誰的呢!”
“臨安郡王當即氣炸了,怒氣衝衝趕到那小妾住處,不僅要取回家傳寶物,還要讓她一根白綾自己吊死,小妾也和他撕破了臉皮,說要帶著碧琉珠當證據去霍家姑娘面前鬧,結果被臨安郡王使喚奴僕用大刀砍成了七八塊,一命嗚呼了!”
公孫墨搖搖折扇:“哎,好巧不巧,他丟屍的地方恰好是我家地界,這姑娘身懷嬰孩而死,死後冤魂不散,擾得四鄰難安,我實在沒了法子,便隻能帶著她上京告御狀啦。”
他說的輕巧,殊不知眾人大白天都聽出了一身冷汗,紛紛暗夾馬腹,離那女屍遠了又遠:“你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非親非故,你就肯帶著具屍體千裡迢迢來到京中告御狀,以民告官,告的還是皇親國戚,這可是殺頭的罪過!”
公孫墨嘻嘻一笑:“誰說我是民了,在下也薄有官身吶。”
他語罷輕搖手中折扇,隻見那扇骨邊上赫然刻著三個大字——“沉冤扇”,下面還有一方玉璽印,竟然是御賜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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