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信,當年唐慎鄉試時,王溱就不會為他“放生”烏龜、兔子,以此勸誡唐慎不要尋求上天庇佑, 要依靠自己。
王溱:“那小師弟覺著,聖上信麼。”
唐慎一時無言。
趙輔信不信鬼神?
這話隨便問一個大宋子民,恐怕都會回答:信,而且是深信不疑!
趙輔信道信了二十多年,每一任欽天監監正都是牛鼻子道士。登仙臺、虛極樓,哪一座不是趙輔為了尋道修仙而建?趙輔不止信道,甚至還信佛。哪怕斬了那妖僧善聽,趙輔如今上朝時也時常拿著一串佛珠,輕輕撥弄。
但唐慎沉思許久,他道:“或許不信吧。”語氣懷疑而不堅定,帶著一絲揣測的意味。
王溱輕輕笑了聲,他一把抓住唐慎的手,十分順暢地牽住:“或許?”
唐慎看著他的眼神,受到了鼓舞,道:“不信!”
王溱:“李大人是位有趣的人。”
唐慎想了會兒才明白王溱口中的李大人是欽天監監正,李肖仁。
“十多年前我與其初次見面時,李大人剛剛成為欽天監監正,正是惴惴不安之際。不過那時,我也才是個五品小官。”
唐慎:“五品起居郎?”
王溱含笑點頭。
唐慎:“……”
好一個五品小官!
Advertisement
王溱:“瞧你看我這眼神,可是想我親你了?”
唐慎立刻收了視線。
王溱卻依舊俯身上前,輕輕地吻了唐慎微細的睫毛一下,接著才繼續道:“去歲起,李大人時常來找我,訴說被那善聽壓迫之苦。他的意思我何嘗不懂,隻是我王子豐人微言輕,在皇帝面前沒有半分臉面,我哪怕說到口幹舌燥,皇帝恐怕都不會看我一眼。”
唐慎:“……”
“景則,你這眼神……哈哈,回來。”王溱說前半句話時還準備順勢再親一下,見唐慎差點頭也不回地要走,才拉住他的手,笑著將他拉回來。
唐慎無語至極:你王子豐人微言輕?您還能不能要點臉!
王溱:“你以為我在騙你?唉,你又誤會我了。我說得誠心實意,善聽一事,我當真是愛莫能助!否則我與李大人相識多年,以我那樂於助人的熱心腸,能不幫幫他?”沒給唐慎再翻自己一個白眼的機會,王溱快速地繼續說道:“叔祖說瞧不懂到底發生了何事,瞧不懂如今的聖上,其實,我又何嘗瞧得懂。從始至終,我隻與叔祖、與小師弟說過一句話,莫要懷疑當今聖上。瞧不懂他,卻不要懷疑他,這世上能算計他的人,少之又少!”
能算計趙輔的人,少之又少,那就是還有咯?
唐慎本來想問問王溱,你覺得有誰能算計趙輔。但這怎麼看怎麼是一道送命題,唐慎自己心裡琢磨,覺得王溱肯定覺得他自己可以,那……再加上紀相?
幹脆沒問,唐慎看向王溱:“師兄都不懂?”
王溱:“不懂。”
“真的?”
“千真萬確。”
唐慎這才相信了他。
其實想來也是,如果說以前趙輔行事,還有一些規律可循。這次的正月宮變,真的令人始料未及。天下人都以為是妖僧禍國,左相被欺,險些釀成大錯。可他們這些高官、皇帝心腹知道,事情真相與之千差萬別,簡直沒有一絲相似之處!
是善聽之錯?
那皇帝是如何在昏迷了數日之際,突然在關鍵時就恰恰好醒來的?
可是趙輔一共就三個兒子啊。他身為大宋皇帝,他到底為了什麼才能算計自己的三個兒子,把他們坑成這樣。宮變過後,三位皇子馬不停蹄地離開盛京,幾乎是落荒而逃。三人皆被嚇得成了踩到尾巴的老鼠,他們恍惚中有些察覺到真相,一個個被自己這位強勢的父皇壓得喘不過氣來。
一個父親,如此算計自己的兒子,他能為了什麼?
美色金錢,權勢滔天?
這些趙輔一個都不缺。
那他能做什麼?
千古丹青,身後盛名?
難道他把自己的兒子都害死了,就能青史留名了?
唐慎感慨道:“其實很久前我曾與先生說過,寧要世代為秀才,不要子孫成翰林。”
伴君如伴虎,權臣高官豈有那麼好當!
王溱露出驚訝的神色:“小師弟竟然曾經想過不做官?咦,你何時對先生說的這話,我怎的從未聽先生說過。”
“……你知道我說的是哪個先生。”
“難道不是傅渭傅希如,咱們的先生嗎?還有其他的?”
“……”
“王子豐,你明知故問!”
王溱哈哈一笑,將人抱入懷裡:“雪夜天寒,回屋可好?”
這時唐慎才發現,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被王子豐帶著溜達到寢屋旁。王溱推開房門,發出吱呀一聲。唐慎愣了片刻,等想起來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時,已經被人抱著坐到床邊。
王溱的手輕輕解開他的腰帶,唐慎望著他清俊舒展的眉眼,一時間色迷心竅,下意識地就抬頭吻了上去。王溱身體頓住,唐慎的吻不算蜻蜓點水,但也沒吻多久。但在他吻了後,王溱卻嘴角勾起,覆身吻住這張自己想念數月的嘴唇。
床柱微微搖晃,發出微弱聲響。
等到雪停時,床的顫動都也停下來了。王溱披上外衣,去給火盆裡加了一點炭。唐慎就趴在床邊,伸長脖子好奇地看他給炭盆裡加火。王溱回過頭時,就看見俊秀的少年郎半個身子露在床外,被子隻蓋到腰部往下,露出大片雪白的後背的模樣。
偏偏這人還用一雙水潤的黑眼珠,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
王子豐雙眼一熱,喉頭一緊,快速地說了句“縱情酒色非君子所為也”,說完就快步走過去,拉著唐慎的手把人又翻了過去。
等到第二日,兩人各自起身。唐慎一邊系腰帶,一邊想到:“我來之前曾去先生府上,拜訪先生,他與我說,若是等書修好,他便再無遺憾了。”
王溱穿衣的動作一頓。
長長地嘆了口氣,王溱道:“先生的故鄉並不在盛京,也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回去再拜訪一面。”
這一次王溱猜對了,開平三十二年,二月十九,翰林院修完了一本書《文循敬集》。這書耗費了傅渭三年多的心血,傅渭年輕時就喜歡參加文人詩會,看這些文人詩集。如今有幸修完《文循敬集》,他心情大好,連著兩夜興奮得沒能睡覺。
但是等興奮勁過完後,傅渭便感到了一陣力不從心。
一本《文循敬集》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傅渭終於察覺他再也不是三四十年的年輕人,他沒有用不完的力氣。他老了,他真的沒法再在朝堂上待下去。這時傅渭想起去歲自己最喜歡的學生王溱離京時,曾經特意來拜訪過他,給他送了一幅畫。
傅渭走到書房,打開這幅畫,隻見畫上是一片風雅至極的山水。墨色濃蘊,畫法奇妙,王溱作畫向來隨性飄逸,如他的書法一樣,俊秀極了。然而傅渭看著這幅畫,看到的卻是畫中山間那個騎著毛驢的白發老翁。
良久,傅渭哈哈大笑起來:“你倒是什麼都知道!”
次日,傅渭遞了折子進宮,向皇帝辭官,告老還鄉。
數年前傅渭就辭過一次官,那時趙輔極力挽留,所以傅渭就從一朝左相變成了翰林院承旨。這一次傅渭再辭官,趙輔依舊挽留,但傅渭道:“臣老了,臣前幾日修完《文循敬集》,出門看天時,忽然覺著天地之大,皓月星空,而臣竟未曾一一看過。陛下,臣真的老了。”
趙輔長嘆一聲,終究沒再挽留:“希如,朕是如此想念你啊!”
傅渭:“臣亦想念陛下!”說這話時,傅渭眼眶湿潤,竟然真的落下了一淚。
等出了垂拱殿,傅渭擦了擦眼睛,他望著皇宮上方那被禁錮住的天空。往事歷歷浮現於眼前,隻見年輕時天下四儒盛名傳世,他喜好作畫玩樂,自稱雕蟲齋主,那時天下間有個人名叫鍾巍,哪怕是傅渭這般不著調的性子都對鍾泰生心悅誠服。
待到先帝駕崩,趙輔繼位,又是日月變換。
那宦海之上,浮浮沉沉的,是三十多年不知前途、忐忑伶仃的歲月!
如今,他是真的老了。走得不再那麼輕快,身體也不再那麼強壯。可傅渭走出皇宮時,每一步都覺得輕松極了。越走到後頭,他甚至走得越快,邁出皇宮的那一步,傅渭仰天長笑,他對書童說:“回府!”
溫書童子不明所以,傅渭又說道:“走吧,回昌州,回早就該去的地方!”
昌州,正是傅希如的故鄉。
作者有話要說: 自家老王:縱情酒色非君子所為也,然我不是君子!
小唐郎:……………………你走!
第141章
吏部的批文很快下來, 傅希如辭官回鄉。
在盛京又待了一個月, 傅渭與幾位老友聚了聚, 自覺沒了遺憾,才收拾東西,離開盛京。
“隻可惜我那兩個學生如今還在幽州, 未曾回來。”
王詮笑道:“待你回了昌州,子豐回來還能不去探望你?可便放心地去吧,你可是好了, 無官一身輕, 真正可以遊山玩水,做個雕蟲齋主了。”
這話說得也沒錯, 昌州就在北直隸,與盛京很近, 王溱、唐慎要想去看傅渭並不是難事。
然而傅渭嘴上說要回昌州,卻沒有真的立刻回去。
離開盛京後, 他順著大運河一路向南,遍訪名山,遊覽群河, 與幾位隱居山林的文壇大家把酒言歡。待到四月, 他來到了姑蘇。
姑蘇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一上岸,傅渭便感慨道:“君到姑蘇見,人家盡枕河。”隻見這大大小小的水渠溝壑,如同密網橫織出的, 可不正是一座恢弘又窈窕的姑蘇城。
傅渭已經辭了官,他來姑蘇,自然不會打擾姑蘇官員。他帶著溫書童子、撫琴童子,乘著馬車來到一座典雅靜謐的宅子。敲門後,開門的老管家驚訝地看他,兩眼一熱,開口便道:“傅相公!”
熱門推薦
我大學室友,家裏特別有錢,他爸是做 房地產的,他是個富二代。
一次意外,我與前男友恢復了聯繫。 我們分開了三年,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圈和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我謹記當年的慘劇,時刻保持著“愛人重逢也能做朋友”“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要在意”的口是心非體面成年人人設。 直到一次醉酒後,成熟穩重的萩原研二忽然抱緊我,在我耳邊發出暴言: “小千裏,和他分開跟我在一起吧。” “……研二也可以做你的情人哦?” 我:“……咦?”
我是娛樂圈高冷影帝。賀錦晟追了我三年才將我追到手。 人人都說賀家太子爺栽在了一個男人手裡。 直到周年紀念日那天我聽見有人問他跟我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賀錦晟手裡掐著煙,漫不經心吐著煙圈:「跟男人接吻,挺惡心的。」
遊戲輸了,被主持人要求給前男友發新年快樂。結果不小心 打錯了字。把「新年快樂」打成「新婚快樂」。下一秒,手 機響了起來。
"我受人所託,進山參加一場壽宴。 可進村後,宴席上全是生肉,而我是來的唯一一個女人。 他們將我視為主菜。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有演技殺人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