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周太師並沒讓他們等太久,次日,一位民間赫赫有名的神醫就被傳喚進宮,為趙輔診脈治病。
唐慎以前也覺得大隱隱於市,小說電視裡總會說,什麼神醫聖手都歸隱山林。皇帝病重,他們從天而降,輕而易舉地解決了太醫們束手無策的難題。但如今他見多識廣,真正入了其中後才發現,在這個時代,皇權大於一切!
皇帝想要,就沒有得不到的。
隨便從哪兒來個“神醫”,就能勝過太醫?這根本是天方夜譚。太醫院的那些太醫,放在民間,各個可以稱得上一句神醫。
但這次的神醫是周太師找來的。
百官們又心生狐疑:難道這位神醫還真是滄海遺珠,能治皇帝的病?
眾人都靜靜觀望,很快,又是一個新年過去,趙輔依舊沒醒。留在京中的三位皇子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們的心轟的一下燃了,許多曾經想過、後來又不敢想的事,如跗骨之蛆,密密地爬進了他們的心頭。他們竭力不去想,可哪裡能忘。
年後,三位皇子輪流進宮侍疾。
眼見皇帝真的要醒不過來了,國不可一日無君,朝堂上的百官們都漸漸有了想法。
開平三十五年,二月初二,春龍節。
唐慎穿著簇新的官袍,迎著一場冰冷的春雨,來到勤政殿。春雨都是無聲而細密的,唐慎撐了傘卻沒什麼用,小雨潤湿了他的衣擺。他稍稍搭理了一番,同屋的戶部左侍郎徐令厚便到了。
徐令厚見唐慎衣擺被浸湿,他笑道:“左右今日也無事,唐大人不若先回工部一趟。”
說的是回工部,其實就是讓唐慎直接回家了。
以前王溱就總是在當差的時候,借著“回戶部”的名義,不知去向。比如他與唐慎初遇時,戶部尚書王溱當時應該在戶部當差,可他卻出現在了傅渭的府上。
徐令厚是王溱的心腹,比秦嗣更得王溱的心意。唐慎揶揄道:“戶部的官可都深諳此道啊!”
誰料徐令厚目露詫異:“難道還有誰也經常去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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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慎:“你家尚書大人。”
徐令厚笑道:“難道不是唐大人的枕邊人?”
唐慎:“……”
比臉皮,他果然厚不過戶部這群人!
不過有句話徐令厚可說錯了,王溱哪裡是唐慎的枕邊人?別說同床共枕了,他們兩個都快半年沒見過了!王溱一去金陵,便脫不開身,已經在金陵待了足足三個月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隻見一個衙役小跑著進了屋。
徐令厚:“何事如此驚慌?”
衙役:“回大人的話,陛下醒了!徐相公命令小的們到各個大人的堂屋裡都說一遍,要您們立即去福寧宮呢。”
唐慎和徐令厚微微張了嘴,皆是錯愕不已。
誰都沒想到,昏迷了兩月之久,趙輔竟然還能醒過來!
勤政殿本就設立在宮中,如今皇帝一醒,勤政殿的官員們第一時間便趕到了福寧宮外。可是誰都沒能進去,因為周太師正在殿內與皇帝說話。等過了幾刻鍾,大太監季福出門來報:“陛下召徐相公、王相公、陳相公和耿相公四人進殿。”
徐毖四人立刻進殿,這次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他們四個才出來。
四人神色晦明不定,徐毖抬頭望了眼勤政殿外等著的二十多個高官,其中便有他的得意門生餘潮生。徐毖揮揮手,道:“今日都回去吧,今日陛下剛剛蘇醒,龍體不適。自明日起,勤政殿每日派兩名官員入福寧宮當差。”
眾人齊聲道:“是。”
百官們都走了,周太師卻依舊在福寧宮中。
趙輔雖說醒了,可還臥榻難行,需要調理一段時日。不過第二天,一封聖旨便送去江南:趙輔召王溱回京。
四日後,尚書左僕射王子豐王大人,風塵僕僕地回到盛京。
王溱是上午剛回的盛京,下午,唐慎就接到聖旨,要他入宮面聖。
兩人再次相見,居然是在福寧宮前。唐慎望著半年未見的師兄,心中百感交集。相思之情並非寫信就能寄託的,兩人都深深地凝視對方。王溱抬起手,以食指抵唇,輕輕地說:“噓。”
唐慎嘴角勾起:“走吧,王大人。”
兩人相視一笑,一同邁步進了福寧宮。
一入殿,唐慎便聞到了一陣陣濃鬱的藥香。周太師並不在殿中,季福領著王溱、唐慎二人走入寢殿,隻見一個花白頭發的老者正守在龍榻旁。
“臣王溱/唐慎,拜見陛下。”
趙輔的身子並沒外人想的那麼弱,此刻他正躺在床上,倚著靠枕,低頭看折子。聽到聲音,他抬起頭。唐慎看見他的臉龐,心中一驚:皇帝竟然瘦成這樣了!
趙輔從未如此瘦過,兩頰凹陷下去,臉上的皺紋更多了。但是他目光清明,雙目炯炯有神。見到唐慎和王溱,他將折子放下,朝他們招手道:“走近些吧,朕如今可沒有力氣與你們高聲說話。”
第153章
王溱與唐慎立刻走近。
趙輔聲音緩慢:“你們都下去吧。”
候在一旁的季福和神醫應了聲“是”, 一同行了個禮, 隨即離開。
趙輔抬頭望著唐慎的王溱, 最終他的目光在王溱身上停留,他笑起來。因為身子虛弱,說話時有氣無力:“子豐此次下江南, 似乎去了半年之久。”
“回陛下的話,臣是去歲十月去的江南,至今已是五月有餘。”
“如何了?”
王溱將江南銀引司的事一一說來。
趙輔一邊聽他說, 一邊輕輕點頭。最後他道:“你可怪朕, 將江南銀引司給了那餘潮生。若非如此,你在江南行事怕會便利許多。”
王溱目光微動, 放在以前,趙輔絕不會對他說這些朝堂權衡的事。但這次他提起來了, 王溱恭恭敬敬地作揖,他聲音溫潤清和:“陛下自有用意。大宋三十六州, 便屬南北直隸和江南三州最為富庶。大宋銀契莊的事在這三處地方,是最難辦成的。兩直隸有陛下坐鎮,臣並無憂擾。若是連江南都由陛下為臣打點, 臣未免太無能了些。”
“你啊。”趙輔朗聲一笑, 隻是笑了一會兒,似乎氣息不順,他停住聲音。
接著,趙輔再沒提過朝堂上的事。他反而說起自己的身體。“此番大病,朕於迷霧紛亂中, 恍恍惚惚來到一處巍峨雄偉的大殿。那殿上有一位惡面大官,他一拍驚堂木,問朕姓甚名誰,為何會來此。”
唐慎心想:見到閻羅王了?
不過趙輔說的話,大多數時候都別有用意。
兩人繼續聽著。
趙輔道:“朕都一一回答了。那大官又問朕,可有功德。朕竟被他給問住了,朕苦思冥想,朕與他說,何為功德,大人可否指點一二?惡面大官告訴朕,為天下黎民請命,為萬世後代立功,這便是無上的大功德。”
趙輔長長地嘆了聲氣:“可朕虛活了六十餘載,一樣都沒做到啊!”
王溱和唐慎幾乎是同時行禮,兩人異口同聲地開口。
“請陛下恕罪。”
“請陛下恕罪。”
趙輔一愣,望著他倆,過了會兒,他笑道:“還當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唐慎:“臣有罪,請陛下恕罪。但臣亦有一言,請陛下允臣所說。”
“講。”
“臣去歲到晉州辦差,是工部要修一條官道。臣曾聽人在詩中說過晉州,那詩是這樣講的——晉中有猛虎,惡盈喜食人。十室見一女,哭問舅姑何。晉州地處西南,山路崎嶇,難以與外界溝通。這詩是說晉州出了一頭吃人的猛虎,百姓們民不聊生,被它吃得十室九空。然而外界卻仍舊不知曉這件事。”唐慎拱手道,“但這次臣去了晉州,並未見到如猛虎豺狼般荒涼窮困的晉州,隻見百姓康樂,全因國泰才民安。”
“如此,何不為天大的功德?”
趙輔面上笑意更甚,他拿手指指著唐慎,指了半天,最後笑道:“你啊,最會哄朕開心了。朕這一睡,就睡過了一年。如今景則也該二十三了吧。”
“臣今歲確是二十三了。”
“往日還可說,是小兒郎嘴裡調蜜,以後再這般哄朕,朕隻當你是奸佞寵臣了。”
說的是滅九族的大罪,趙輔的語氣裡卻沒一絲責怪的意思。
唐慎緩緩抬起頭,望著床榻上的帝王。隻見他已病弱得不成模樣,那眉目間的巍峨之氣卻絲毫沒減。但此時他似乎不再是個君主,更像一個長輩。唐慎的心中陡然感到了一絲酸澀,他沉默地低下頭,未曾言語。
趙輔又對王唐二人說了一會兒話,因剛剛得了一場大病,他精神不足,又要睡了,便喚了季福進來。二人臨走前,他感慨一般地對王溱和唐慎說道:“朕想得一場大功德啊!”
試問這世上,誰不想名垂千古,傳頌萬年?
唐慎鄭而重之地回答這位帝王:“臣定不辱命。”
王溱與唐慎一同出宮,兩人一路上並未多說,隻是走到宮門口時,見到了周太師的馬車。馬車在二人跟前停下,周太師掀開轎簾,他正端正地坐在車中。見到是王溱和唐慎,老元帥微微頷首。
“下官王溱/唐慎,見過太師。”
“不必多禮。王相如今為尚書左僕射,是一品官職,與老夫同品階,不須行禮。”
王溱微微笑道:“下官敬的不是天下兵馬大元帥,敬的是太師。”
周太師難得露出一個笑容,他贊許地頷首,馬車很快又向宮中駛去。
唐慎心道:趙輔說他會哄人,會吹彩虹屁,其實他和王子豐比,怕是連人家王子豐的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瞧瞧這馬屁拍的,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诶?”額頭忽然被人彈了一下,唐慎轉過頭,“師兄?”
王溱垂目看他,眉頭一挑:“在心中編排我呢?”
唐慎理直氣壯:“哪有,你可有證據?”
王溱被他逗笑了:“你這正義凜然、絕不心虛的本事,是從哪兒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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