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媽的高考。
去他媽的早戀。
去他媽的宋明海。
隻可惜他們不過是在普普通通的一條老街,普普通通的一個校門前,普普通通的想要和彼此過好往後餘生的少年。
於是他們握了握彼此的手,感受到對方的力量和溫度後,堅定地走向對面,各自邁上了那輛他們憑借自己現在的力量決計無法承擔的昂貴名車。
車門關上的時候,宋厭照舊坐在副駕駛,宋明海依然坐在後座,透過後視鏡,以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向宋厭。
“聽說這個寒假夏枝野都是在北京和他姐姐姐夫過的。”
一句話四兩撥千斤,點明了本來就已經再明顯不過的關系。
宋厭不喜歡他們這種生意場上彎彎繞繞的說法,直接冷淡發問:“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轉學。斷聯系。走正常人的路。”
毫不意外的回答。
宋厭偏頭看向窗外,他還記得他剛來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這座城市沒完沒了的雨季,可是如今看著,竟然覺得也很喜歡。
他說:“如果我不願意呢。”
宋明海答得很快:“這和你願不願意沒有關系,宋厭,你過幾天才滿17周歲,你連完全的民事行為能力都不具備,你覺得你不願意又能怎麼樣呢。”
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傲慢得仿佛這是一場必贏的戰爭。
他看著宋厭:“當然,你可以哭,可以鬧,可以拉著夏枝野私奔,弄得滿城風雨,要死要活,鬧得難看至極,再雙雙轉學,給你們的履歷添上非常特別的一筆。不過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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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海微頓,笑得似有譏諷:“就算你不要臉面,夏家也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存在,所以你不轉學的話,轉學的就是夏枝野。而據我所知,他應該還有個便宜奶奶和便宜妹妹住在這附近的小平房裡需要照顧,這一走,可就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同時,如果你成為了一個叛逆退學的未成年同性戀的話,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以你品行道德有缺陷為由判定你不符合繼承你媽遺產的條件,然後切斷你所有經濟來源,欣賞你一無所有的生活。不過我並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你覺得呢,宋厭?”
宋明海好整以暇地坐在後座,看著後視鏡裡宋厭的眉眼,露出抹紳士優雅的笑容。
宋厭冷冷透過車窗看著這一切,心裡竟然毫不意外。
果然這才是宋明海,把所有事情都不動聲色地掌握在手中,知道別人所有的軟肋和把柄,然後毫不心軟地一拳一拳給予出重擊。
他絕對不會讓宋明海把那份遺產奪走。
因為那份遺產代表著覃清的自由,她和宋樂樂未來生活的保障,以及那個可能存在的徹徹底底把宋明海踩在腳下看著他像一條喪家犬一樣妻離子散事業盡毀的機會。
他也不會讓夏枝野轉走。
他可以離開南霧,隻要有夏枝野就行。
但夏枝野不能。
老平房總是斷水斷電,這樣的天還偶爾漏雨,奶奶有嚴重的風湿,小麻將又還那麼小,當初夏枝野就是為了就近照顧她們,才放棄了實外,轉來了三中,如今說走就走,她們孤兒寡母又該怎麼辦。
而且這裡是夏枝野長大的地方,有他的朋友,他的兄弟,他從小到大的一切記憶,自己怎麼舍得讓夏枝野從這裡被迫轉學,草草離場。
那個醒目又得體的傲慢少年,就應該在所有愛他和他愛的人的注視下,拿著第一,驕傲畢業,隻不過那些人裡可能會少了一個自己而已。
隻不過是少了一個自己而已。
宋厭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有了足夠的冷靜和理智,可是想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髒還是忍不住地抽疼了一下,疼到他閉上眼,不敢讓人看見自己眼裡的酸澀。
他才意識到,方嘗和趙睿文他們說的那些玩笑話並不誇張。
他早就習慣了和夏枝野形影不離,習慣了夏枝野在他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一抬腿就可以踹到,一張口就可以叫到的地方。
夏枝野幾乎是滲入了他生活裡的每一寸空氣,所以他從來沒想過如果有一天自己的視野裡真的看不見了夏枝野該怎麼辦。
可是他隻能這麼做。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然後睜開眼,隔著後視鏡,和宋明海冷淡對視:“我轉學,但是有個條件。”
“講。”
“演完校慶的文藝匯演再走。”
“給我個理由。”
“那天是我生日。”
聽到這個理由的時候,宋明海沉默了。
而宋厭隻是看著遠方壓著沉沉烏雲的天際,嗓音低而渺遠:“爸,我這輩子就從來沒過過一次真正的生日。”
那一聲爸,是隔了許多年以來,暌違已久的,陌生而艱難的稱呼。
像是壓了無數委屈怨恨的一聲無力威脅,又像是終於死心後的最後一句悲哀饋贈,落在春日微涼的寒雨裡,聽得人心涼微驚。
宋明海看著車窗倒映出的那副與自己相似的面孔,突然有了一種他徹底失去了什麼的預感。
或許是在那麼一瞬間他終於有了一絲絲的為人父母的心軟。
或許是他對這場交易的談判結果最後滿意後的法外施恩。
總之,他在微頓後,應道:“好。到時候結束了,你和我一起走,下車吧。”
宋厭打開了車門,雨水落在了他的發梢肩上。
他試圖轉身關上車門,宋明海叫住了他:“宋厭。”
宋厭扶著車門,冷冷垂眸。
宋明海坐在車廂內,抬眸仰視:“你知道為什麼總是我贏嗎?”
宋厭不語。
宋明海慢條斯理道:“因為你這些比普通人優渥一百倍的吃穿用度沒有一樣是靠你自己的本事掙來的,你依附他人而活,就隻能依附他人的決定,這就是弱者的無能為力,明白嗎?”
這就是弱者的無能為力。
這是宋明海第二次對他說這句話。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語氣,同樣的內容。
而他也不得不承認,宋明海說得對。
這就是他們的無能為力。
因為不夠強大,不夠成熟,不夠獨立,所以才在這樣的年紀,總是無能為力。
比如那塊他沒能保護下來的小王子手表。
比如這次他沒能留下來的抉擇。
但是他想宋明海或許忘了一件事,沒有弱者永遠是弱者,尤其是當遇上了無比強烈的想要擁有和守護的人和事的時候,他們總能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強大起來。
“謝謝。”
宋厭留給宋明海這兩個字後,關上了車門。
轉過身,就入了夏枝野的傘下,風雨都被阻擋在外,帶著熟悉的浸潤在空氣裡的溫暖的柑橘調氣味。
他抬眸看向夏枝野:“你相信我們無論如何永遠都不會分手嗎?”
夏枝野撐著傘,低頭看著他,認真而溫柔地答道:“我相信。”
於是宋厭垂下眼睫,牽過了夏枝野的手。
兩串同樣的手鏈輕輕碰撞在一起,是無聲的默契。
他們撐著傘,一起肩並肩地走進了雨裡。
當著宋明海的面,當著夏老的面,當著那條老街所有看著他們每日一起上學放學形影不離的那些見證者的面,一起坦坦蕩蕩地走進了雨裡。
夏家的司機最終忍不住,還是開了口:“夏老,你真的就這麼同意了?”
夏老長長地嘆了口氣:“不同意又能怎麼樣。法律規定我們這些當家長的隻能管他們到十八歲,就是因為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別人管不了也負不了責。”
所以他隻會管夏枝野到十八歲。
在這之前,他隻是一個最自私最古板最想讓孩子好的封建家長,他不會讓夏枝野再去見宋厭。
因為他不確定這是不是他們年少無知的衝動,他不能看著他的孩子走上一條艱難的路。
可是如果再往後的經歷證明了他們不是年少無知的衝動,他們經受住了距離和時間的考驗,他們也能為自己的選擇負責,那他再也沒有權利去幹涉。
“小野啊,和他爸一樣,性子比誰都好,也比誰都倔,要麼沒有稀罕的東西,但一旦稀罕上了,怕就是再難撒手了。”
雨天悠悠的一聲嘆息,是少年們早就在心裡篤定好的結局。
·
夏枝野和宋厭如往常一般出現在形體室門口的時候,發現門內是一片凝重的沉默,眾人都看著他們,像是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孔曉曉的眼眶甚至還有點紅。
最先笑了一聲的竟然是宋厭:“你們這是怎麼了?”
一看見他笑了,其他人瞬間就繃不住了,小胖哽咽道:“厭哥你怎麼還笑啊,剛才孔曉曉去教務處領道具,聽到劉德青給其他老師說你爸要把你轉走了。”
“哦,這個啊。”宋厭笑道,“是有這麼回事。因為我和夏枝野談戀愛被他們發現了。”
“……”
因為說得過於輕描淡寫又無足輕重,其他人呆坐在原地,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反應。
隻有宋厭依舊笑道:“不過我爸說等我們演完了再帶我走,正好那天還是我生日,所以你們到時候給力點行不行。”
或許是因為宋厭表現得太冷酷暴躁了,所以當他這樣的時候笑著的時候,所有人心裡都忍不住泛起了酸。
小胖第一個抱住了宋厭,嗷嗷大哭:“你爸怎麼這樣啊,喜歡男的怎麼了啊,幹嘛就要轉學啊,你才轉來多久啊,轉來轉去好玩嗎?”
而一向拒絕除了夏枝野以外所有人觸碰的宋厭竟然破天荒地拍了拍他的背:“行了,兩百斤的胖子別哭了,我把學校門口奶茶店的會員卡留給你了,再蓋一個章就可以免費兌換三杯奶茶了。”
小胖頓時哭得更厲害了:“嗚嗚嗚嗚,厭哥你真好,你真的好好,你不要走行不行,我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
趙睿文也忍不住了,一把撲上來從後面抱住宋厭:“我錯了,厭哥,我不該說看你們發狗糧看膩了的,我還能看你們打狗糧發到畢業,真的,你能不能別轉學啊,你轉學了我們夏爺怎麼辦啊。”
“就是,你們隨便撒狗糧都行,就是別走啊。”
“我不把劇本改虐了,我要把你們寫he,我一定要把你們寫成he,嗚嗚嗚嗚……”
形體室裡其他男生哭得沒有他們兩個慘,但也都紅了眼眶,依次上來給了宋厭一個又一個用力的擁抱。
換做以前,夏枝野肯定早就醋得把這些人一腳一個踹開了,可是現在隻是默默站在一旁看著宋厭,看著他和這座城市正式開啟的告別禮。
看著這個初見之時冷酷漠然到像是永遠不屑於交朋友的尖銳少年,如今也學會了溫柔地笑著說出那句珍重,再會。
而直到所有男生全部道別完後,孔曉曉才捧著那雙大紅禮服,站到宋厭跟前,強忍住哽咽,平靜道:“放心吧厭哥,到時候我們一定會好好演的,我們還要把結局改成he,給你買最大的蛋糕,給你過生日,絕對不讓你留下任何遺憾。所以你先去試試衣服吧,看合不合適,不合適我明天就去換。”
宋厭雙手接過,笑道:“好,謝謝曉姐。”
本身就是好看極了的少年,如今這樣溫柔一笑,孔曉曉徹底忍不住了,“哇”的一下就哭出聲:“厭哥你要難受你就哭出來吧,你這樣憋著,我看著難受。”
像是真的覺得他們的反應太誇張了一樣。
宋厭忍不住笑道:“你們別說得跟生離死別得絕症似的。我和夏枝野又不會分手,就我們倆的成績,高考後不是穩穩的北大會師,有什麼好哭的。”
“真的?”
孔曉曉吸了下鼻子,將信將疑。
宋厭抱著大紅喜服,回頭看向夏枝野,挑眉道:“你說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夏枝野像往常那樣吊兒郎當德上前搭上宋厭的肩,懶洋洋笑道,“你是覺得我考不上北大,還是我厭哥考不上北大?”
“都不是。”
“那不就得了,行了,別哭哭啼啼的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厭哥揍你們了呢。我們先去換衣服,你們看看劇本怎麼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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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