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錦怔怔地看著眼前郎君,他那幽黑的眸子盛滿了溫柔,那溫柔仿佛要溢出了。
但是這種溫柔中一種難言的危險。
就仿佛在暗夜中看著一口幽深的井,那井水乍看澄澈,可你仔細看,往裡面看,一直盯著看,便會陡然明白,暗光凜冽間,那口井深,深不見底。
她的心就仿佛被人用手捏住,酸楚,甜蜜,心痛,以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
她錯開視線,躲開他的眼神,張了張唇,卻是有些費力地道:“也沒什麼,就是覺得……我不想來這宮裡頭,挺嚇人的,我不知道宮裡頭竟然是這樣的,我看到死人了,剛才那個嶽公公,他笑得那麼和善,但其實剛才殺人了是吧,我看到很多血。”
她覺得那個人甚至可能因阿疇而死,也許阿疇也有份,她的阿疇殺人了。
她相信他肯定是對的,為了爬到那個位置,為了朝廷,哪能不死人,壞人就該死。
可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的阿疇呢,不聲不響的阿疇,對孩子總是溫柔的阿疇,在她面前沉默寡言甚至任憑她埋怨拍打的阿疇,其實轉過身變個模樣,他就可以讓別人去死。
這對她來說衝擊有點大了。
她這輩子是經歷過生死的,父母都死了,但那是得病了,不見血,就這麼平靜地去世了,雖然悲痛,但不會太可怕。
所以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去看待這一切,她一下子走到了戲文裡,身邊的人殺伐果斷,隨時可以讓人去死。
阿疇看著這樣的她,神情便充滿憐惜。
他抱住她,像抱著一個受驚的孩子。
再開口,他的聲音壓得輕而慢:“希錦,不要害怕,沒什麼,那是惡徒,是朝廷吃裡扒外的奸臣,本來就該死,這些和你沒關系,忘記你看到的。”
希錦的薄唇顫了顫:“可是,我還是有點怕……我覺得官家那性情……有一天一個不好,死的該不會是我吧……”
那龍椅上的帝王,那性情實在是莫測,誰知道下一刻他會是什麼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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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疇:“可是希錦,如你之前所說,我們已經來到燕京城,我沒有回頭路,芒兒作為我的骨肉,他也沒有回頭路,將來有一日我若被人千刀萬剐,他也必不得好死。”
希錦聽著,後背發涼,不寒而慄。
阿疇抬起拇指,他微涼的拇指擦過她的唇,薄軟嬌嫩的唇,此時顫巍巍的猶如雨中的花瓣。
他輕嘆一聲,用額抵著她的,在很近很近的距離中,他低聲道:“希錦,我許了你的,會把榮華富貴捧到你面前,如今你怕,那是因為別人坐在那裡,你跪在下面,總有一日,我會讓你站在最高處,你坐在寶位上俯瞰,下面的人都是跪著的,怕的是別人,而不是你。”
希錦心裡茫茫然的。
她知道他口中的這個“別人”就是他的親翁翁,不過這並沒什麼奇怪的,她已經覺得這很正常了,這也許就是皇家子孫面對骨肉親情該有的態度?
她又想起剛才的那太監,她沒回話,那太監便怕了。
其實不是怕她這個人,是怕她身後的阿疇,以及她可能的皇家息婦的身份。
一個連诰命都沒有的息婦,就讓太監怕成那樣,連御前受寵掌控權柄的嶽公公都小心體貼討好著。
阿疇微側首,纏綿繾綣地親她的耳畔,聲量越發壓低了,用幾乎呢喃的聲音道:“我的希錦乖乖的好不好,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什麼都給你,我什麼都不要你做,隻要你陪著我,我們一家人站在一起,你陪著我們一起往前走,好不好?”
那麼低的聲音,仿佛昔日床笫間曖昧的耳語,不過在那極致的溫柔間,希錦卻品到了寒鋒滑過頸間的冷意,以及暗夜孤魂的悽冷。
她咬著唇,泫然欲泣:“我不想死,我想長命百歲,我爹娘早早死了,他們肯定想讓我多活幾年,讓我享福,就算不能享福,我也想活著,我,我還沒看到我孫子孫女呢……”
說到這裡,那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兒子才兩歲,但她覺得她應該看到她孫子孫女!
她是錦鳳,她是有福的,她怎麼會死!她不要死!
阿疇濃密的羽睫垂下,神情落寞:“希錦不相信我?”
希錦含著淚說:“可萬一死了呢,而且你當了皇帝,你就會娶別人,你還得有別的妃子呢!”
阿疇:“不會有。”
希錦:“萬一呢?”
阿疇:“沒有萬一。”
希錦:“你若到時候納了別人,我便閹了你。”
阿疇:“好。”
在輦車晦暗的光影中,她清透的眸子浮著一層湿潤的水光,就那麼看著他。
他也在看著她。
視線交融間,彼此仿佛看到了對方靈魂深處,許多的情緒就在彼此眼睛中脈脈流轉。
這一刻,宮廷,侍衛,街道上的熙熙攘攘全都遠去了。
就連輦車仿佛也已經停止,這個世間一切都被虛幻,隻有他們兩個是真實的,是可以感受到的。
在這長久的對視中,阿疇緩慢地捧住她的臉,用一種幾乎卑微的聲音道:“我什麼都沒有,一無所有,隻有希錦,沒有別人會要我,隻有希錦會要我,是不是?希錦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他的聲音有些卑微,像一條無家可歸的野狗,徘徊在黑暗中,見到那倚門的嬌俏小娘子,睜著幽深墨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貪婪渴望地求她施舍,給他吃上那麼一口。
希錦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郎君,那麼俊美絕豔,尊貴傲氣的皇太孫,現在卻在自己面前卑微祈求著。
可她也明白,那看似乞憐的背後,是這郎君的勃勃野心。
也許有一日,他的森森白牙也會切斷自己的脖頸,貪婪地吮吸自己的血液。
她以前並不懂這枕邊人,如今懂了,卻看到了那陰鬱沉悶的巍巍皇權,以及隨時可能亮出爪牙的寒鐵錚錚。
不過她到底伸出胳膊來,顫巍巍地攀上他的頸子。
之後,半合著眼,仰起臉。
阿疇垂眸沉默地看著,看著她精致面龐上的迷亂,以及她夠上自己要親的樣子。
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牡丹,正撲簌簌地綻開第一片鮮嫩的花瓣。
就在那唇即將吻上他的時候,他略俯首下去,接住,毫不猶豫地吻上。
唇齒相接間,這個世間仿佛被人點亮了,一切都變得生動甜美。
彼此無聲而默契地親吻著對方,緊緊纏絞,兩個人都沉醉其中,輦車內滋滋作響。
良久,希錦軟趴趴地靠在阿疇懷中,兩眼迷離,面上暈紅。
阿疇卻低下來,埋首在她懷中,貪婪地吃著,一口一口的,既急切,又克制。
他是餓極了的嬰兒,是喪家的野犬,是眷戀世間溫暖的孤魂。
希錦無力地抓著阿疇的肩,嬌豔欲滴地顫著。
她被男人吃得受不住了。
阿疇憐惜地抱著她,感受著她身體的每一次顫動。
他深吸口氣,幹脆將自己的臉埋在其中,滿足地沉溺,不舍得出來。
他想起希錦說的,希錦說他總是仿佛餓狼一樣。
可他,從來都隻貪著她這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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輦車不知道行到了哪裡,但是並沒有停下。
希錦脊骨都是酥的,她埋在他的懷中,悶悶地道:“剛才你竟然還兇呢…”
阿疇緊抱著她,啞聲哄著道:“怎麼兇了,我哪敢兇,不是低聲下氣哄著嗎?”
希錦:“你對芒兒兇,剛剛芒兒都要哭了!”
阿疇:“是他讓你看帷幔外面的。”
若是不看,逕自走了,也就沒事了。
希錦一時噎住。
反應過來後,她終於道:“他才多大,他又不是故意的,再說誰知道呢!你還能和小孩子計較!”
阿疇神情有些異樣,他抿了抿唇:“罷了,不提了。”
希錦便握著拳捶打他胸膛:“你把人家趕走了,你還當爹的呢!”
有些過分了!
阿疇摟著她的細腰:“是,是我不該。”
不過卻是不會改。
希錦輕哼一聲,也就不提了。
她用小拇指頭輕輕把玩著他佩戴的紫金魚袋:“不提這個可以,但你得答應我——”
阿醜:“嗯,答應你什麼?”
希錦低聲提著要求:“反正以後我要當大娘子,還要當皇後,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她覺得她是有資格提要求的,還挺理直氣壯的。
誰知道她說完後,他沒吭聲。
她看過去,阿疇薄唇邊尚且殘留著一抹湿潤,襯得這俊美絕豔的郎君有種別樣的曖昧風情。
不過他抿著唇的樣子,很淡漠,也很冷清。
希錦嘆,心想這人吃幹抹淨就裝起來了……
她拿著那金質的堅硬魚袋戳了戳他的胸膛:“你聽到沒……”
阿疇低聲道:“嗯,都是你的。”
希錦便痴心妄想起來:“以後你如果真成事了,也要讓我在上面坐一坐,感覺下。”
她覺得老官家坐在上面的樣子很威嚴,高不可攀。
不過她好歹沒喪失理智,補充說:“沒人的時候,偷偷的。”
阿疇:“好。”
希錦:“以後我們還要衣錦還鄉,風光榮耀,汝城所有的人都跪在我面前,什麼四郎二娘的,他們都會匍匐在我腳底下!”
阿疇:“嗯,我們會回去看看。”
希錦:“誰敢覬覦你,我就直接給對方一巴掌,再給你一刀子!”
她覺得這是重點,必須再三強調。
阿疇:“可以。”
希錦暢想著美好的未來,便有些暈乎乎的,覺得這將來很幸福。
不過很快,她想起如今種種,便有些沮喪地嘆了口氣:“可我還是覺得怕怕的,我反正不要死,我要好好活著,這太孫府的膳食味道倒是好,我不舍得,我還沒吃夠呢!”
阿疇便伸出臂膀來,將胳膊收緊,環住她細軟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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