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臉看著他的眼睛,直接道:“好,那我告訴你就是了。”
她的聲音很低,和剛才那過於嬌軟的語氣不同。
這讓阿疇的眸色微沉了下,他視線一動不動地緊鎖著她。
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房間內隻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他開口,用一種異樣的聲調道:“嗯,你說。”
希錦:“說起來,霍二郎和我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當年我真以為自己要嫁給他的,他也曾牽著我的手,去逛那燈火連天,看那三月花開。”
阿疇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
希錦卻是並不在意,繼續道:“如果當年不是出了那些事,那我早嫁給他了吧,他如今高中探花,那我也是探花娘子,說起來也是能得個诰命,從此榮華富貴享不盡。”
阿疇眼神很冷:“你想得美。”
希錦:“怎麼叫我想得美,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我嫁給了你,那我今天也是霍二郎的娘子呢,說不得我如今陪著他手牽著手——”
阿疇陡然呵道:“寧希錦!”
那聲音冷沉沉,帶著無邊的威懾,足以讓任何人為之膽寒。
可希錦現在就是吃了豹子膽,她就是故意的!
她笑看著他道:“你幹嘛這麼惱,氣死了是不是?這麼生氣你可以休了我啊!”
阿疇磨牙:“你是看他如今一舉成名天下知,喜歡得很,開始舊情復發了是不是?好好的皇太孫妃你不當了是不是?”
希錦:“我也沒說不當,是你衝我惱!你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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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疇:“你想讓我休了你,你回頭再和他成了好事,重續舊夢?”
希錦冷笑,倒打一耙:“是你自己胡亂編排,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你就是天天疑神疑鬼!有本事你就休妻,趕緊的,誰不休妻誰是孬種!”
阿疇眼神幽深,語氣冰冷:“休想,你說休就休,我憑什麼要成全你們?”
說完,他驟然伸手,握住希錦的手腕,一把將她扯入懷中。
希錦少不得推搡他,捶打他。
然而,男人那精壯的身子蘊含著的力量,自不是她能抗衡的。
她感覺自己被男人緊緊禁錮住,之後打橫抱起來,強硬至極,不容拒絕。
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看過的話本,偷窺,闲漢!
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覺瞬間把她給扼住,她越發用手捶打著他:“放開我,我不配,我不貞不潔。”
然而阿疇哪裡放過,以相連的方式走了幾步,把她放在床榻上,很快健壯的身子壓下來。
希錦便扭,扭得跟條魚一般,在男人身下撲稜撲稜的。
阿疇兩隻手握住她的細腰,低聲命令道:“別動。”
希錦當然不聽:“就動就動!”
她這時候也來勁了,嚷嚷著道:“你幹嘛碰我,你別碰我啊,你是金貴龍體,我這低賤商賈女子哪裡配承你雨露?你快放開,可別玷汙了你的龍氣!”
阿疇琉璃玉珠似的黑眸直盯著希錦,薄薄的唇透著嫣紅,看著她的眼神鋒銳卻沉靜。
希錦被他看得後背有些發涼,她突然覺得,他好像會吃人一樣,會把自己一口吞下那種。
她眨眨眼,怔怔地看著他:“阿疇……”
突然真有些怕了,不要吃她啊!
然而,阿疇卻隻是俯首下來,以一種難以想像的緩慢速度。
於是屏著呼吸的希錦就那麼看著,看著那俊美到無可挑剔的面孔俯首下來,那挺拔的鼻梁壓迫地觸碰到了自己的鼻子,並以磨人的速度壓上。
希錦腦中一片空白,嘴唇動了動,卻完全發不出聲音。
她,她完全不知道怎麼辦了……
而就在這極度靜謐的詭異中,阿疇削薄而嫣紅的唇卻輕啟。
他說話了。
他嗓音裡帶著沉沉的啞意:“吃了我這麼多雨露,如今倒是說這話,喂不飽你嗎?”
***************
雨收風住,一切都歸於平靜。
希錦腳趾蜷縮,伏在男人懷中,她現在意識還有些模糊,好久不曾挨過這樣的,他有些不管不顧的瘋。
不過她卻好喜歡,喜歡到自己仿佛要被融化了。
她受不住,發出一聲顫。
那叫聲柔軟,發顫,尾音破碎又湿潤地撓過男人的心,能輕易勾起任何男人的渴望。
阿疇垂著眼睫,就那麼看著她,看著她被自己這樣對待過的樣子。
他會有一種陰暗的想法,把她這個樣子畫下來,永遠永遠留下來。
不過他又不想讓任何人看到,隻能自己看到。
畫下來,死之前帶到墳墓中,和他們一起合葬吧。
一旁的希錦終於慢慢醒過神來,醒過神來的她想起剛才的種種,便忍不住伸出手來,輕輕撓了他一下。
並不會特別疼,但也絕對不會好受!
阿疇被她這麼一撓,眸底卻越發深暗。
他又被她惹起來了。
希錦卻已經道:“你就跟條野狗一樣!”
阿疇握著她纖細的手腕:“剛才是誰抱著野狗喊喜歡?”
希錦:“你——”
越發不要臉了!
若是讓人聽到,他們可以直接去死一死了!
阿疇卻是神情平淡,一臉坦然。
希錦無奈,抬手捂住額,完全不想看他了!
阿疇卻側首,看她:“你之前都在胡說什麼?”
希錦:“我說什麼了?”
阿疇聲音啞沉:“休不休的那些話。”
希錦嗤笑一聲:“看你挺在意的?”
阿疇:“你非要胡說八道。”
希錦一撩眼,淡淡地道:“你既知道我是胡說八道,那又何必在意呢?”
阿疇凝住希錦的眼睛,眸色晦暗不明:“我不該在意嗎?”
希錦道:“那我給你解釋解釋。”
阿疇沉默地等著。
希錦:“第一,反正無論你是有什麼懷疑,我都問心無愧,我都光明正大!畢竟我寧希錦不是傻子,我的夫君有權有勢,我也是皇太孫妃了,我這皇太孫妃是你拼著命掙來的,是我自己苦熬得來的,我怎麼可能不珍惜,怎麼可能隨意自毀前程?”
她看他,他並不言語。
於是她繼續道:“第二,我的夫君才貌雙全,權勢無雙,潘驢鄧小闲樣樣俱全,我但凡換一個,有誰有我家阿疇這般的錦繡富貴,有我阿疇這樣的本錢?我怎麼可能這會兒再看上別的郎君!”
阿疇聽此言,神情便有些難以描述的異樣。
希錦看著阿疇,嘆了聲:“有些事,我也確實需要向你坦白。”
阿疇悶悶地道:“繞了這麼大一圈,你終於可以說句正經話了。”
希錦無辜:“是你不讓我說!”
她伸出自己的胳膊,白藕一般的胳膊上已經是處處紅痕。
她哼了聲:“你看!”
阿疇垂眸,看著那紅痕,眼底便泛起憐惜的溫情:“怪我。”
希錦得這兩個字,也覺得夠本了,這才繼續道:“當初我生你氣,你走了後,遇到了許多事——”
收到這裡,她眸底泛起霧氣:“反正就是一生氣,寫了休書。”
阿疇:“嗯。”
他神情並沒什麼大波瀾。
希錦想,自己猜得果然沒錯的,他確實並不在意這些。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了解自己的郎君了。
她垂著眼,看著他那尚且殘留著一層潮意的胸膛,低聲道:“後來那休書不見了,如今看來應該是被希鈺拿走了,她想借此毀了我們,你,你是不是——”
她試探著說:“已經知道了?”
阿疇:“知道。”
希錦略松了口氣,果然是的。
所以阿疇知道了,他也沒那麼惱嘛,一切都是庸人自擾嘛。
霍二郎白白給自己送了那字條了。
她便嘆了一聲:“至於霍二郎,他無意中知道了,也是好心想提醒我。”
阿疇那視線便掃過來,晦暗不明。
她承認道:“他寫了一首詩,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人倚西樓,翠竹蔽日,你這麼聰明,應該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吧。”
果然,阿疇馬上道:“希鈺包藏禍心,禍在休書。”
希錦點頭:“是,他也隻是想提醒我,反正也是好心吧,你也不要太計較了可以嗎?”
阿疇沉默了片刻,才啞聲道:“幫你曾經喜歡過的郎君求情?不舍得他的前途?”
希錦嘆了聲:“你就這麼認為吧。”
阿疇眸底幽黑:“寧希錦,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希錦無辜地眨眨眼睛:“我話還沒說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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