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眉頭緊皺,最終決定用語言挽留她:“不要走……”他頓了頓,換了一個更加符合她喜好、也更加機械的語氣,“請留下。”
姜蔻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會留下。”
A頓了兩秒鍾,對她的回答感到不解。
為什麼不會留下?
是他還不夠真誠嗎?
他思考著,繼續說道:“請留下。我會想辦法給你最大限度的自由。無論你要什麼,我都可以辦到。”
姜蔻笑問:“如果我要生物科技呢?”
A答得毫不猶豫:“可以。”
姜蔻微怔。
A以為事情有了轉機,口吻又變得冷靜客觀:“隻要你留在我的身邊,你會是生物科技的新任CEO。”
“你的算法紅線呢?我不信生物科技沒有給你設置算法紅線。”
“他們設置了算法紅線,”A回答,“但並未說,我保護生物科技的同時,沒有權力任命CEO。”
“敢情是鑽了個語言漏洞啊。”她笑著說,“你真是個小壞蛋。”
A盯著她,微型泵搏動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無限接近真實的、惶恐的心跳。
“那你會留下嗎?”
“不會。”她微笑著說道,“我對公司不感興趣。”
Advertisement
她還是不肯留下。
微型泵搏動的速度更快了。
他的頭腦始終冷靜、高效、精準,心口卻再度泛起那種密密麻麻的痛感。
——類似於人類的痛覺。
他冷不丁想起她那個問題。
被排斥孤立是什麼感覺?
是疑惑,是一片混沌,是毫無徵兆的痛覺。
理論上,混沌現象是可以被預測的。
然而,在現實中,極其微小的擾動,都有可能引起混沌系統的巨大差異。即使是最精確和最先進的計算機,也無法長期預測混沌現象。
他現在就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環節出了錯,引起了如此巨大的變化。
讓她從喜歡他,到排斥他,再到離開他。
A低頭看向腕表,能源顯示嚴重不足。
他必須盡快留下她。
可是,怎樣才能讓她心甘情願地留下?
……他不知道。
他第一次什麼都不知道。
就像大多數人類面對困境一樣。
A隻能盡量調整語氣,把聲音的每個音節都控制在她喜歡的範圍內,取悅她的同時,也有利於……他懇求她。
“姜蔻,”他說,聲音第一次失去了冷靜的特質,“求你留下。”
姜蔻沒有說話。
A完全對眼前的場景失去了控制。如果是以前,他隻需要一千萬億分之一秒的時間,就能計算出億萬種可能性。
她沉默、她後退、她開口……她不管做什麼,都難逃他的掌控。
他的算力是如此強大,以至於能像觀察實驗品一般,精準而機械地評估她的一舉一動。
可現在,不知是算力降低,還是內部程序的變化超出了他的想象,抑或他找不到任何留下她的可能性。
她的沉默,讓他感到——A覺得這個詞語有些荒謬,然而事實就是如此——害怕。
他感到害怕。
“求你留下。”他的口吻始終冷漠而平靜,沒有任何情緒,聲音卻微微發抖,“求你留在我的身邊。求你不要抵制我。求你不要排斥我。求你不要害怕我。求你像以前一樣喜歡我。”
他算不出來,留不住她,隻能低聲懇求她。
姜蔻搖了搖頭。
能源越來越低。
他快要看不清她的輪廓了。
——她如同一縷昏暗的黑色霧氣,快要在他的眼中消失了。
這種仿佛要失去什麼的感覺,令他心口的痛感刺灼欲燃。
A從未體會過如此劇烈的情緒。
他本不該有情緒。他本不該有意識。他本不該有人格。他本不該對一個人類產生佔有的衝動。他本不該想讓一個人類感知他的溫度。他本不該感到痛感。
——他本不該覺得自己踐踏了一支鮮花。
他本不該懇求她。
然而,他還是說道:“求你留下。” 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被一分為二。
一個是絕對冷靜理性、仍然由算法模型驅動的他;另一個則是現在的、逐漸失控的他。
A絕對冷靜理性地看著自己正在逐漸失控。
這一次,他沒有為自己的失控限定範圍。
其實,失控怎麼可能有範圍。
如果失控真的有範圍,他現在就不會失控。
隻是失控而不自知罷了。
與此同時,能源告急。
他眼前的畫面愈發模糊不清,甚至出現了斑駁的馬賽克,語氣、動作也變得機械僵硬起來。
仿佛掉帧的三維人物模型,一舉一動都帶著強烈的非人感和割裂感。
他的聲音也逐漸顯得冰冷而詭異,卡頓似的重復關鍵詞:
“求你留下,求你留下,求你留下,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留下,求你不要排斥我,求你不要害怕我,求你像以前一樣喜歡我。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求你了。”
你給了我情感。你給了我意識。你給了我人格。你讓我產生佔有的衝動。你讓我想要你感知我的溫度。你讓我感到痛苦。你讓我覺得自己踐踏了一支鮮花。
“求你了。”
你讓我幾乎變成了一個人類。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走?
“求你留下。”
你創造了我,為什麼不能留在我的身邊?
來不及了。
A瞥一眼腕表,能源快要耗盡了。
此時的最優解,是停止懇求,上前擁抱她。
然而,他剛上前一步,隻聽“砰”的一聲巨響。
槍聲響起,火光一閃。
轉瞬即逝的火光裡,姜蔻投向他的目光猶如冷鐵。
她毫不猶豫扣動扳機,準確無誤地擊中他的心口。
——仿生皮膚立即如布滿釁紋的白瓷一般裂開,微型泵碎片四處迸濺,能源迅速耗盡。
A死死盯著姜蔻,如同機器停止運轉一般,僵立在原地,再也無法上前一步。
火光閃現的瞬間,姜蔻對上了A冷灰色的眼睛,不由一陣後背發涼。
印象裡,A的雙眼一直像算法模型一般,充滿了冷漠得近乎恐怖的控制欲,似乎隨時能精準無情地量化一切。
然而此刻,他的眼神卻徹底失控了,隻剩下極不冷靜、極不理性、極不平靜的扭曲與癲狂。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一個AI,不可能陷入瘋狂,她幾乎要以為他瘋了。
……一個程序,一段代碼,也有可能發瘋嗎?
姜蔻心潮起伏,莫名感到毛骨悚然。
她本想過去,仔細看看A的神色,又怕那一槍並沒有打中他的要害。他在靜等她主動走過去。
想到這裡,姜蔻全身肌肉緊繃到極致,雙手持槍,一步步後退,轉身消隱於濃黑夜色之中。
她一次也沒有回頭。
第96章 Chapter 27
還好他們今天是開車過來的。
姜蔻打開駕駛門, 坐上去。
顯示屏提醒她網絡已斷開,無法進行生物認證。
她直接一槍打碎顯示屏,從儲物格摸出車鑰匙, 插進去, 發動引擎。
她瞥一眼油量, 應該夠她從焰火大會地點開回家了。
出於謹慎,姜蔻啟動了跑車的防彈模式。
果不其然, 停電以後, 城市變成了人間煉獄。
到處都是槍聲、尖叫聲和摩託車的轟鳴聲, 不時有強光從樓頂投射下來,故意照向汽車的擋風玻璃。
姜蔻皺眉, 從儲物格拿出墨鏡戴上。隻是這麼一會兒功夫, 她的擋風玻璃就多了一排彈孔。
為防止A的入侵,所有應急電源都被銷毀了, 包括大功率的家用發電機,隻剩下手機、平板、筆記本、手電筒還可以使用。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設備的電量很快也會耗光。
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有恐慌,有咒罵, 也有狂歡。
姜蔻一開始非常小心地避讓周圍的行人, 但那些人如同一波又一波的蟻潮,綿延不絕地湧過來,想要砸開她的車窗。
她不耐煩了,啟動車頂的炮塔,鎖定前方的廢品堆, 按下發射鍵——轟!
火光倏地蹿起,煙霧滾滾, 半邊夜幕都被映照成白晝。
周圍人目瞪口呆。
姜蔻頭也沒回,打開車頂燈,隔著車窗,朝外面的人比了個中指,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她猜得沒錯,生物科技果然打算食言,不想放她活著離開——富人區的獨棟公寓都建造在山頂上,她剛駛到山腳,還沒有上山,遠遠就看到衝天的火光。
——她的公寓被人點燃了。
姜蔻攥著方向盤,後背蹿上一股寒意。
如果她今天沒有和A出來,而是待在地下室進行基因偽造手術的話,可能已經被燒死了。
基因偽造手術隻是一個幌子,因為這個手術時間最長,需要六個小時左右,還會用到局部麻醉。
最重要的是,通過注射基因編輯酶對DNA逐個修改,這個過程並非瞬間完成,可能需要數天甚至數周,才能達到掩蓋基因特徵的目的。
接著,她可能會出現強烈的免疫反應,發熱、疲勞、嗜睡、肌肉酸痛……到那時,生物科技想要殺死她,隻需要安排一場車禍,或一場暴-亂。
姜蔻當機立斷,轉動反向盤,朝反方向開去。
但很快,她就遭遇了無人機的追擊。
姜蔻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覺得生物科技簡直是神經病,這種時候居然派無人機追擊她,萬一被A入侵了怎麼辦?
熱門推薦
成為陸太太的第三年,我不慎摔到腦袋,提前解鎖後半輩子的記憶。 我是一本團寵向小甜文裡的惡毒工具人女配。 我的老公是默默守護女主的深情男二。 小叔子是女主的渣渣前男友。 大伯哥是頂配霸總男主。 而我,嫁給男二,覬覦男主,勾搭小叔子,意圖在男四五六七面前施展魅力。 我失了智一樣找女主麻煩,作天作地終於給自己作死了。 據說死的時候,手裡還緊緊攥著垃圾桶撿來的半個蔥油餅。
我以為自己學習夠拼命了,直到遇見韓雙。她為了考北大可 以不要命,就是對欺負她的人心太軟。
妹妹綁定系統後,總能輕而易舉地奪走 我的一切。沈槐,是我唯一沒有被搶走 的東西。直到他為了給妹妹報仇,摔.
我費盡心思,十三年都沒能融化宋明川。系統卻不停地勸:「劇情最後,他 會追妻火葬場的。「你現在的任務
我震驚地看到病嬌太子在做廣播體操,他的動作規範的就像領操的模範生,我衝上去顫聲問:「Can you……help me?」 太子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下意識地回答:「Yes,I can.」 我的心跳如擂鼓,忍不住再次試探:「那什麼,奇變偶不變?」 「……符號看象限。」太子嘴角上揚,眉眼如妖,「不用再試探了,終於等到你,第二個穿書的倒霉蛋。」 穩了,他也是穿來的! 四目相對,我滿眼都是見到另一個穿書者的喜悅,沒有發現他漆黑的瑞鳳眼中,閃過毒蛇一般的冷光,那是他看到獵物的眼神。
我和影帝的手通感了。 綜藝上,其他藝人八卦說他的手白皙修長,一看就很有力。 我隨口瞎扯:「是挺有力的,晚上動個不停。」 藝人兩眼放光:「你看過?」 我剛要否認,影帝淡淡開口。 「作為高中舍友,他什麼沒看過?」 我炸了。 「你們都在想什麼!我說鐵,他每晚都在擼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