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2024-11-12 11:07:533934

  “你的僱主都是罪犯。”


  “是,”明琅點頭,“他們都是罪犯。這個世界全是罪犯和瘋子。在荒漠區這段時間,我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那個用全息投影儀傳教的神父說得沒錯,‘世人皆有罪’。”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公司是讓這片土地腐爛的罪魁禍首,但荒漠區沒有公司,也沒有爛透的政-客……但這裡並沒有成為樂土,殺人越貨、奸-淫-擄掠、壓迫剝削仍然十分盛行。”


  她轉頭,把目光投向昏暗模糊的遠方,馬上要天亮了,天際線卻沒有滲出一絲一毫的黎明。


  “城裡的人那麼幹,是因為他們可以吃上新鮮美味的有機牛肉,穿上實驗室培育出來的真絲襯衫,”她喃喃道,“但這裡的人廝殺到死,都隻能去偷生物科技蛋白工廠裡的昆蟲來吃……”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她說,“罪惡也不是一日犯下的——即使你成為彌撒亞,被釘死在十字架上,也改變不了這個世界。”


  沈澹月盯著明琅,突然生出一種非常奇異的感覺。


  ……她好像在寬慰他。


  她知道他是一個偏執瘋狂的人,本該質問他創建反公司聯盟有何居心,但她似乎看透了他畸形的拯救欲,源於對血緣的憎恨、出身的厭惡、童年時期淪為試驗品的無力。


  活在這個世界上,沒人可以獨善其身。


  人人都有不堪的過去。


  他每一次拯救被欺凌的弱小,每一次瞄準殘忍的施暴者,每一次掐斷罪犯的脖頸,都並非想要拯救過去的自己,而是朝利益至上的資本家——自己的父親,投去一記冷漠的蔑視。


  即使殺戮也要找出罪行,並不是因為他正義守序。


  而是,他對混亂的世界厭惡透頂,發瘋也不願同流合汙。


  他很早就殺死了高科公司的CEO,卻一直沒有繼承高科,也是因為這一點。


  他隻是對明琅簡單敘述了一下過去,她就看清了他內心深處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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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他真正的靈魂伴侶。


  他卻因為不及她百分之一的自尊心,錯過她那麼久。


  沈澹月低聲說道:“……我答應你。”


  明琅點了點頭,繼續補充道:“也不能弄死我的委託目標。”


  “好。”


  “不管我跟委託目標做了什麼,哪怕我跟他接吻,你也不能弄死他。”


  說完這句話,明琅眼睜睜看著沈澹月的眼神變得森寒駭人起來,似乎隨時會驅使黑霧捏死一百個人。


  “你……”他的喉結重重滾動著,聲音卻冷靜極了,“一定要用這種方式完成委託嗎?”


  明琅說:“我是特工。”


  “所以?”


  “電影裡的女特工都是一襲長裙妝容精致腳踩十釐米高跟鞋,一邊跟委託目標熱吻一邊捅死他的。”明琅真誠道,“我還是你保鏢的時候,為了保護你,起碼跟一百八十個企圖暗殺你的人接過吻了,你現在才吃醋是不是太晚了。”


  兩人對視片刻。


  氣氛僵滯得幾近凝固,連呼嘯不止的風沙都靜止了。


  沈澹月根據明琅的微表情、肢體動作、心跳和呼吸頻率,判斷她在開玩笑。


  這隻是一個玩笑。


  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他沒必要反應過激,也沒必要因此失控,更沒必要陷入某種谵妄與瘋狂。


  然而,他卻像真的看到明琅跟企圖暗殺自己的人接吻一般,眼底瞬間爬滿了猙獰的血絲。


  等明琅意識到不對勁時,沈澹月右側身體的血肉已大片大片脫落,頃刻間暴露出熒藍色細絲纏繞的森白骨架。


  臉龐更是對比強烈:一邊是俊美沒有任何瑕疵的五官,另一邊是恐怖的骷髏頭,熒藍細絲仿佛蛛絲般攀附在眼洞、颧骨和下顎骨上。


  他伸出骨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眼底湧動著冰冷狂暴的殺意,語氣卻輕柔至極:


  “……我答應你。”


第150章 Chapter 41


  奎妮在路上耽擱了兩天, 才回到荒漠區。


  一路上,她跟明琅發了很多條消息,想知道她的近況如何, 野狼會的那些渣滓有沒有為難她。


  然而, 消息全部石沉大海, 電話也無人接聽。


  根據奎妮以往的經驗,明琅很可能已經……


  奎妮不敢再想下去, 也不敢想象自己接下來的遭遇——要是被隊內的好事者發現, 明琅已經被野狼會的人殺死, 為了平息野狼會的怒氣,她可能會被隊友主動送到野狼會的手上。


  奎妮不怪任何人。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弱肉強食, 適者生存。


  她曾經為了正義選擇站在明琅那邊,現在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了。


  奎妮不想死。


  她思來想去, 決定自救。


  荒漠區有個酒吧叫“達爾文”,裡面全是缺錢的佣兵和打手。


  回來的路上,她隱約聽說, “達爾文”來了個特別厲害的女佣兵,隻要錢到位, 委託不觸及道德底線, 大到跟生物科技的安保部隊幹架,小到去幼兒園接孩子上下學,她都能幹得細致妥帖挑不出一點錯。


  奎妮不論幹什麼活兒——送貨,偷貨,殺人越貨, 都會往某個銀行賬號存一筆錢,就是為了這一刻。


  她要去找那個女佣兵, 買她救自己一命。


  “達爾文”說是酒吧,其實隻是幾座臨時搭建在汽車上的帳篷,中間篝火噼啪燃燒,有人在篝火邊彈奏音樂,也有人在篝火邊進行骯髒交易。


  奎妮在“達爾文”接過幾次活兒,裡面的人都認識她。


  她進去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舉杯喝酒,都在跟她打招呼——隻是表情語氣非常僵硬。


  奎妮是一個感官非常敏銳的人,馬上注意到,周圍氣壓極低,空氣中流動著一股陌生、強大到恐怖的氣息。


  氣勢、氣壓和氣息都是一個非常玄乎的東西,有的人感受不到,有的人隻要進入那個範圍,就會像聞到掠食者氣味的鹿一樣悚然逃離。


  奎妮不由打了個冷戰,環顧四周,想要避開氣息的主人。


  然而就在這時,她好像看到了明琅。


  ——不是她的錯覺,是真的明琅,活生生的明琅!


  明琅還活著!


  奎妮迅速松了一口氣,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想跟明琅打招呼。


  下一刻,她感到一道冷漠、排斥、存在感極強的視線,仿佛鋒利的刀刃從她的身上劃過,幾乎要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不,不是幾乎。


  奎妮在生死線徘徊過無數次,非常清楚這一道視線的含義——如果不是因為某種限制,我已經殺了你了。


  奎妮驚疑不定地望向視線投來的方向,隻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男人。


  他坐在明琅旁邊,頭低垂著,帽檐垂下遮住大半張臉龐,看不清具體神色,隻能看到挺拔的鼻尖和凌厲的下顎線。


  這男人是誰?


  明琅請的保鏢?


  奎妮深吸一口氣,膽戰心驚給明琅打了個招呼:“嗨。”


  明琅回過頭,高興地朝她招招手:“奎妮!”


  ——男人還在看著她,視線冰冷,幾乎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似乎隻要她對明琅不利,他就會擰斷她的脖子。


  奎妮遏制住拔腿就跑的衝動,努力自然地跟明琅寒暄:“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接……”


  “對不起,”明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送我的手機壞了,我還沒來得及去買新手機。”


  山寨機的質量其實堪比幾十年前的諾基亞,隻要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放在坦-克的履帶下反復碾壓,基本不會損壞,這也是荒漠區人手一部山寨機的原因。


  但某個變態一聽這手機是別人送的,立刻面無表情捏了個稀巴爛,害得她這段時間隻能在酒吧跟僱主聯絡。


  奎妮理解地點點頭,正要問明琅,野狼會那事兒處理得怎麼樣了,就被一個低沉冷淡的聲音打斷了:


  “奎妮·布朗,2056年生,洛杉磯人,曾多次劫掠生物科技的運輸車,盜竊生物科技蛋白提取工廠的昆蟲,如果罪名成立,最高將面臨20年的監-禁。”


  “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馬上離開這裡,二是在監獄裡度過46歲的生日。”


  奎妮:“……”


  奎妮聽得目瞪口呆,有那麼一剎那連害怕都忘了:“哥們兒,你沒病吧?!”


  明琅眼角抽搐,一把按住沈澹月的頭,把他往身後一推,語氣一言難盡:“你別理他,他就是有病。”


  她若無其事地換了個話題:“你好像有話要跟我說,什麼事?”


  奎妮:“我想知道野狼會的人有沒有繼續為難你……那天我忘了跟你說,野狼會背靠反公司聯盟,反公司聯盟是荒漠區的保護神,沒人敢去觸反公司聯盟的霉頭……所以這兒的人都不敢招惹野狼會……”


  她抬起眼,一臉擔憂地望向明琅:“反公司的人沒找上門來吧?”


  “……”


  明琅一時間不知道該回答“找上門了”還是“沒找上門”,隻能含糊地說:“已經被我解決了。”


  奎妮倏地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她又跟明琅闲聊了幾句,轉身離開酒吧。


  風沙呼嘯肆虐,幾道身影互相對視一眼,尾隨在她的身後,跟她一起消失在了無邊無際的夜色中。


  等奎妮察覺到,有人在跟著她時,已經抵達了隊伍駐扎的營地。


  她沒怎麼放在心上,直奔自己的帳篷,想去拿床底下的武器。


  然而,她無論如何也打不開智能鎖——指紋、虹膜、掌靜脈紋均顯示驗證失敗。


  ——營地裡的人重置了她智能鎖的密碼。


  這個想法剛從她的腦海中閃過,頭發就被一把薅住,有人強行把她拽到了營地的篝火前。


  奎妮抬起頭,隻見平日裡相處和睦的隊友站成一排,舉著火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似乎隨時都會把她推到篝火中去。


  “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因為她,野狼會的人不會找上門來!”“好像還驚動了反公司聯盟的人!媽的都怪這臭娘們泛濫的同情心……”


  ……


  奎妮轉過頭,望向激憤人群裡的中年男人:


  “你要怎麼處置我?”


  中年男人移開視線,面上閃過一絲愧疚:“奎妮,不是我不想救你,是你真的不該管那女的闲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野狼會的來頭……”


  奎妮平靜地打斷他:“隊長,你要怎麼處置我?”


  中年男人嘆了一口氣:“野狼會的人說,隻要我把你交給他們,就不會再為難我。”


  好吧。奎妮想,這可能就是她的命。


  明琅手機壞了,也沒有買新手機,否則她還可以打電話向她求救。


  而且,也是她警惕性太差,以為明琅沒事,野狼會的人就不會再為難她。


  奎妮盯著中年男人,一字一頓道:“你至少應該讓我拿一把武器。”


  中年男人面露難色,半晌才從牙縫間擠出一句話:“奎妮……對不起……我……”


  周圍人看到這一幕,立即替中年男人打抱不平:


  “奎妮你別太過分,隊長平時是怎麼對你的,大家心裡都有數!”“他簡直像照顧親生女兒一樣照顧你……”“要我說,你就不該管那事兒,反正那個明琅那麼厲害,沒你出頭,她也能殺死劉易斯。”


  奎妮側過頭,不再說一個字,道不同不相為謀,沒什麼好說的。


  就在這時,她聽見身後傳來一道腳步聲,應該是野狼會的人來了。


  運氣好的話,她可能會留一具全屍;運氣差的話,她可能從頭發到血液都會被明碼標價,流向美國各個州的黑診所。


  可能這就是在這個世界行善的代價。


  奎妮卻遲遲沒有等到槍聲。


  她回頭一看,隻看到一雙漆黑修身的皮靴,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酒吧裡,明琅旁邊那個穿鬥篷的男人!


  其他人則比奎妮還要驚愕,他們都植入了放大感官的義體,卻沒有察覺到半分動靜,這人究竟是什麼人?!


  一時間,所有人都如臨大敵,警惕地看著男人,伸手探向後腰拔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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