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天滅地的巨大血漩渦,距離潭底已不足十丈!
那血偶的臉上,忽然真真切切地出現了極度痛苦之色,一張血口拼命張大,滿腔難以言說的滔天憤怒苦痛,最終化為一聲無聲而慘烈至極的咆哮——
“……”
血口瘋狂顫動,連接著整具半凝固的血質身軀也開始篩抖。
它再度仰頭無聲咆哮:“——”
足以毀滅一切的巨型漩渦,忽然便亂了。
血偶那血質的臉孔上,神情愈加瘋狂,它一次又一次撕開血口,從臉至胸幾乎裂成了兩半。這張巨口對著俯衝下來的血漩渦不斷吼叫——
“……”
“……”
“……”
狂暴無匹的戾氣仿佛能夠透過這個足以擋下雷劫的血漩渦,直衝天際。
本就是它攪弄出來的血漩渦,在它的瘋狂反噬之下,快速崩潰。
血偶也在最後一次無聲咆哮之後,散成了一灘濃血。直到這時,幾個人才注意到,藏在血偶身後的祭淵,早已金蟬脫殼,不知所蹤。
王衛之已徹底僵住了。
他呆呆地望著血偶那隻融在了潭底血汙中的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轟——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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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堅鐵一般,正要絞殺一切的暗血漩渦,轟然炸裂。
紫黑的汙血之雨,潑灑而下!
雖然汙濁至極,卻已不再有任何殺機。
林啾的肩膀上輕輕落下一隻溫暖的手掌。
魏涼一手攬住她,一手撐開了一把巨大的黑傘。
漫天血雨,恰好降至。
黑色大傘下,撐起了一方小小的天地,將第一波潑灑而來的血雨盡數攔下。
傘面傳來“啪啪”的雨落聲,大大小小的凹陷在黑傘上此起彼伏,仿佛在跳舞。
傘骨上很快便凝聚了細細的血泉,一縷一縷滑落,像是簾幕一般,遮住了外頭的血雨腥風。
黑傘之下,魏涼眉眼溫柔。
林啾的視線落在那隻撐傘的大手上。那隻手修長漂亮,指節分明,充滿了力量感。
她忽然有種錯覺,眼前這雙手,能夠撐得起天,擎得住地。
鬥龍沒敢打擾自己的主人,隻怔怔地望著王衛之這個可憐的家伙。
他站在暴雨中,被澆了個透徹。
鬥龍覺得他應該連底褲都湿了。雖然它平時不大看得慣這個鼻孔長在腦門上的幼稚家伙,但這一刻,它能感覺到這個家伙很可憐,非常可憐,可憐到讓它連一點點欺負他的興致也提不起來。
這場暴雨,是滿潭血水所化,它會不停不歇,下到填滿整個碧波潭為止。
魏涼撐著傘,不緊不慢順著盆狀的潭底往高處走。
鬥龍在他的示意下,偏頭銜住王衛之的衣角,拖著木偶人一樣的他,緊緊跟在魏涼身後。
它倒是不介意淋一淋血雨。
平時它就喜歡撕裂獵物,把它們的血染滿自己的毛毛,可惜主人不喜歡,它隻能常年按捺住自己浮動的狗心。這一次算是公然放假了,它撒著歡,一會兒用尾巴拱王衛之的背,一會兒用脊背蹭他的手,一邊安撫這個可憐的娃,一邊變著花樣地淋雨。
漫天血雨降下來,無邊的簾幕仿佛化成一塊巨大的幕布,幕布之上,開始上演一幕幕愛恨情仇。
林啾吃驚地回身去看。
“看什麼?”魏涼沉聲問道。
“亡者之怨。”林啾喃喃道。
大約是因為在烏氏地下陵中吸收了大量的亡者之怨,她竟能“看”到許多旁人看不見的東西。
飛速衝刷而下的雨簾,就像是那種一帧帧從眼前晃過的靜止圖像一般,在她眼前組成無數故事片斷。
她看到,魔族攻陷這座臨潭小城,開始大肆屠殺之後,便有怨力幽姬嬌笑著飛掠而過,往每一具將死未死、瀕臨斷氣的軀體中注入紫黑色的魔血。
垂死之人,立刻變得痛苦至極,張口便吐出紫黑色的血,身體亦漸漸融化,隻餘一具枯骨。
那些血,一道一道蜿蜒而下,聚到碧波潭中,漸漸將它染成了暗濁的血色。
無數元嬰修士被綁來,懸吊在潭水上方。
祭淵用特殊的方法腐蝕了他們的丹田,他們的身體漸漸出現碗大的破洞,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修為、血精,化作汙濁之血,向著血潭中流去。這個過程痛苦至極,他們全程在抽搐痙攣,慘叫時,生生自己扯脫了下颌。
像是無聲的電影,更有一種難言的悽厲恐怖。
林啾望著這一幕一幕,心中的憤怒遠遠蓋過了惡心難受。
她不知何時召出了琉璃劍,握住劍柄的手越攥越緊,心中暗道,‘烏孟俠前輩,我已找到了始作俑者,禍亂之源頭。您請安心,我定會發奮修行,斬奸除惡,絕不讓祭淵再為禍人間!’
此刻,她終於明白了。
人,不是天生就愛做英雄。隻不過有些事情,一旦入了眼睛,便會扎根心底,再也無法置之不理。
雨更大了。
潭底已積蓄了一汪血水,悽風苦雨更甚,哗哗雨聲漸漸侵入每一個人的心神,在這雨幕範圍之內的人,奇異地與此地怨念最深的亡魂共情了!
林啾仿佛浮到了半空。她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共情的狀態,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將在自己的眼前重現。
風雨聲消失了,頭頂是一方碧藍如洗的天,陽光暖暖地照耀著底下綠珠般的潭水。
陽光下的罪惡,更是令人心驚。
一個滿面胡茬的男人被牢牢縛住雙手,押到了木架橋正中。
“九侄。”王氏家主王明浪面色威嚴,對這個滿面胡茬的男人說道,“想好了沒有?密鑰在哪裡,說!”
滿面胡茬的男人回道:“玄門密鑰代代相傳,每一代,都是由上一代保管者來挑選出心思純正的族中後輩,來做繼任保管者。老家主將它交於我手,看中的便是我王陽焰這九頭牛也拉不回的犟脾氣!想要密鑰?與其逼迫我,不如回去好好教導兒孫!”
王陽焰。正是王衛之的生父,王陽焰。
家主王明浪還未說話,邊上的宮裝女子王明珠先笑出了聲:“是喲,所以九侄才鬼迷心竅,跟一個魔族女人廝混這麼多年哦!好一個犟脾氣!”
王陽焰眯起一雙略有些憔悴的眼睛,沉聲問道:“銀月是不是被你們抓走的?”
宮裝女子王明珠嬌聲笑道:“是啊,真是多虧了萬劍歸宗的柳大劍仙呢,否則,還真難抓到黃銀月這個小賤婢。我說九侄呀,反正密鑰傳來傳去,不也就是在家族裡面換著人保管嘛,你又何必那麼固執,就是不肯把它出來呢?”
王陽焰深吸一口氣,道:“要密鑰沒有,要命一條,要殺我便殺,放了銀月!”
王明珠差點笑岔了氣,纖纖玉指戳上了王陽焰的腦門,道:“九侄你和魔族廝混久了,是不是腦袋也壞掉了哇?我們怎麼會殺自家人啊!要殺,也是殺外人嘛。”
她衝著家主王明浪眨了眨眼。
王明浪語氣沉沉:“九侄,我最後問你一遍,密鑰,在哪裡。”
王陽焰抿唇不語,額角有青筋突突亂跳。
王明浪等待了片刻,耐性耗盡,輕輕揮了揮手,示意王陽焰身後的人將他押到木架橋邊上,摁頭往下望。
隻見那清澈的潭底沉著一個人。
她被捆成粽子,直直地立在潭水下面,腦後松松綁了個發髻,在水底輕輕飄動。
王陽焰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妻子黃銀月。她仿佛感覺到了他的注視,吃力地仰頭往上看。隔著一潭晃動的碧水,夫妻二人對上了視線。
像他們這般的修為,沉在水下倒是不會淹死。他正要松一口氣,便見王明珠笑著跳入水潭。
她沉到黃銀月身後,拎起斜插在潭底的一柄大錘,在黃銀月身後輕輕抡動。
王陽焰倒抽一口涼氣,瞳仁中映出了慘無人道的一幕——王明珠手中的錘,突然重重砸在了黃銀月的後腦勺上。
隻見她的腦袋向前重重一傾,旋即,一道筆直的血箭自她的口中飚射出來,在碧澈的潭水中,異常觸目驚心!
“不——”王陽焰雙眼突出眼眶,發出了野獸般的吼叫。
王明珠輕巧地在水下旋了個身,抡著那隻錘繞身一周,再次自下而上,擊中黃銀月的後腦。
王陽焰雙腿一軟,跪在了木架橋邊:“不——住手啊!你們打殺了我吧!不要動她!不要動她啊啊啊!”
又一道血箭從黃銀月口中飚出,很快便散在了一潭碧水中。
她抬不起頭了,腦袋微微下垂。她的腳上墜著金鐵,身體依舊軟軟地立在潭底,一串串細小帶血的水泡從散亂的長發下面冒出來。
林啾的胸腔又酸又漲,此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王陽焰正在承受的所有痛苦。
心口像是有刀在插,有火在燒。這種煎熬,堪比魔血焚身!
王明珠扔下鐵錘,掠出水面。
王陽焰盯著她,雙眼中有血在燒。
她輕笑一聲,道:“還沒死呢。”
他眼中的恨意半分不減。
王明珠輕輕哼道:“你恨我做什麼,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斬妖除魔,人人有份!”
另一人躍入潭中,落至黃銀月身後,抡起了錘。
王陽焰幾近崩潰:“殺了我!殺了我!求求你們殺我吧!放了她!”
家主王明浪抬了抬手,底下那人停止了動作。
“這都不願說麼。”王明浪搖頭笑起來,“其實我早已猜到了,密鑰就在佑然屋後的小桂樹下,是也不是?”
王陽焰渾身一僵。
王明浪偏了偏頭,道:“明珠,取他的血,去小桂樹下,開啟乾坤境。”
王明珠掩口一笑,走上前來,刺破王陽焰左手無名指尖,取了血,御劍而去。他們早已猜到密鑰所在了,隻不過王陽焰脾氣實在太倔,若不是略施小計讓他心神崩潰的話,恐怕他寧願自爆,也絕不會讓他們取走他的精血。
此刻,他必定已失去了那玉石俱焚的勇氣。
王陽焰雙目頹然,委頓在木橋上,死死地盯著水下那個一動不動的腦袋。
那是他的妻子,他兒子的娘。為了那個承諾,他竟眼睜睜看著她這般受苦……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他,會不會怨恨他……
不知過了多久,染血的秀發輕輕晃了下,她吃力地仰了仰頭,仿佛想要抬頭看他。
王明珠很快便取了密鑰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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