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晃眼便過去了兩個季節。
與魏涼魂血雙修之後,林啾很順利就突破了大乘壁障。隻可惜,時至今日,她仍然是感應不到最初級的劍意,除了蓮技之外,她連一式花俏好看的招式都施展不出來。
在花農淺如玉的辛勤勞作下,業蓮第四圈已徹底綻開,林啾得到了第四式蓮技——“蓮無”。
這一式蓮技和前三式都不同。它是一式單體殺傷力極強的秘技,發動之時,幻蓮化為虛無,林啾必須憑借直覺操縱它們,讓它們在某一個點上凝聚成蓮。
成蓮的一剎,如同一個小型黑洞一般,將周遭一切吞噬殆盡。
隻要找對了距離和角度釋放幻蓮,林啾可以直接滅殺大乘期的強者。
絕強殺招總是有它的局限性,施放蓮無需要至少三息時間,這三息之內,林啾和目標都不能挪動位置,否則打擊便會落空。
雖然有缺陷,但林啾還是覺得很滿意。
她站在窗邊,往外望去——
桃木偶人城中,許多店鋪已閉了門,不再營業。往來的修士數量也開始銳減。
因為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行走在城中,時時都能聽到待產婦人的哀鳴。仿佛一夜之間,處處都在難產。
王傳恩早早便用了藥,將所有產婦的生產時辰調整一致。於是有些本該早些生產的,到了產期便開始腹痛。
林啾皺起了眉。
林秀木淡笑著安慰道:“無事。王傳恩花下血本,用的都是絕好的保胎聖藥,以確保萬無一失。”
林啾點點頭。她知道古代生孩子是半隻腳踏進鬼門關的事情,王傳恩從凡界捉來這麼多孕婦,雖是利用她們來布陣,倒也算是給了她們一道絕強的保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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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沒有王傳恩,這五千產婦必不可能全部母子平安。
仙家替人保胎,這話要傳出去,也不需要王傳恩捉人了,王氏的門檻幾日便能被人踏平。
林啾四下觀察,還是看不出任何異常。
她把魏涼拉到一旁,避開了林秀木,悄悄問道:“眉雙已被封印了,王傳恩是在為誰做事呢?”
魏涼微眯著眼睛。
半晌,淡聲道:“所謂‘尊主’,除了林秀木之外,還有何人?”
林啾訝然:“不會吧,我怎麼看,也覺得林秀木不像是一個壞人啊!”
魏涼笑而不語。
半晌,輕輕揉了下她的腦袋:“啾兒聰慧。”
林啾:“……”她有種錯覺,他好像在把她當狗撸,還有,當狗敷衍。
她懷揣著疑人偷斧的心,繼續觀察林秀木,卻仍然看不出任何異常。
罷了,無需幾日,一切便要開始了。
到那個時候,任何潛在幕下的人,都不得不走到臺前收割果實。
必定得露尾巴。
在機緣降臨之前,林啾抽空跑了一趟東海。
堅冰之下,無數裂痕像枝杈一樣,從冰層底下蔓延至那道淡淡的人影身上。
她看不見卓晉的樣子,卻知道他並沒有半點頹喪,雖然被無數地獄之眼抽食生機,但他仍在緩緩恢復,氣息一日比一日堅韌強悍。
這個封印,已困不了他太久了。
第94章 會錯意
“高人,都是喜歡功成身退麼?”
王衛之坐在卓晉院中的小槐樹下,默默望著主屋的方向,拎起一隻酒罐,一飲而盡。
“卓先生,數月不見,王佑然有點想您。”
自那一日,卓晉讓他用自己的人替下幾個孕婦,以時刻掌握王傳恩的動向後,王衛之就與他失去了聯系。
他並不認為卓先生會出事。
唯一能想到的解釋便是……他勾搭了魏涼的老婆,跑路了!
“功成身退,與佳人泛舟?”王衛之唇角浮起苦笑,又拎起一罐子酒飲盡,“可是先生,您還沒教我,怎樣找到清音的命劫,滅了那個命劫,取而代之?”
“我,可是答應了清音,要做她的命劫呢……”
飲光了手中的酒,王衛之嘆了口氣,站起來。
“罷了罷了,我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家主了,也不能事事都要勞煩先生。”
他把剩餘的幾罐酒搬到卓晉居住的主屋,然後長長作了幾個揖,這才離開。
桃木城將有大機緣的消息,王衛之已傳遞給了柳清音。
這一日,便是他們兩個人約定好見面的日子。
他本以為柳清音還是會像往常一樣把秦雲奚也帶過來。誰知,這次她竟是獨自前來,還打扮得……
怎麼說呢?以往,她的裝扮都是清純那一掛,仙氣飄飄,如同芙蕖。但今日,柳清音竟是穿了一件深黃色、紋繡著金絲圖案的厚重宮裝,烏發盤成了飛雲髻,發間簪了金牡丹,眉心也點了一枚黃金花鈿。
“仙家富貴花。”王衛之拍手稱贊。
柳清音淺淡一笑:“佑然,今日若得大機緣,我會親手剜下他身上的刻生骨,與他一刀兩斷。”
“唔。”王衛之眯著眼笑。
怎麼,如今她連偽裝也懶得偽裝了麼?
當真是吃定了自己啊……
二人踏入桃木偶人城。
王氏畢竟是修真第一世家,在王衛之有意無意的操縱引導之下,這座城幾乎已成了一座空城,走在空曠的大街上,隻聞周遭處處是產婦的痛苦呻吟。
柳清音面無表情,平視前方。
“佑然,機緣會在哪裡?”
王衛之扯唇一笑:“清音真是猴急,你隻安心躺平等著便好,其餘的事,都該由我這個男人來主動。”
言語之間已頗為露骨,但今日柳清音絲毫也懶得敷衍,沒將氣血聚於面頰做出羞紅的姿態,也沒有拿眼嗔他。
“他很快就會發現我獨自下山。我來得匆忙,來不及隱匿氣息。”柳清音道。
“理他作甚!”王衛之道,“他若敢公然搶奪你的機緣,我便讓他有來無回!”
“自大。”柳清音偏頭看他,唇角勾起一抹媚人笑意,“佑然,我若有緣飛升,也不會離開這個世間。我會留下來為蒼生做事,等你一起走。”
王衛之自然不會看不明白她的真實意圖,他也懶得與她虛以委蛇,便道:“清音,你這麼說我就很不高興了。我若是有半分將這機緣據為己有的意思,便不會邀你過來。既然將你叫了過來,我又怎可能讓你失望。”
柳清音隻笑了笑,沒接話。
若隻是普通的機緣,她相信王衛之必定會讓給她。但,若這機緣當真強大到足夠讓人平地飛升呢?他當真願意眼睜睜看著她甩下他踏天而去?
二人繞城一周。
王衛之看了看天,道:“時辰就要到了。南北兩個門,都有可能是機緣降臨之地,你我各佔一處吧。有任何情況,便扔這個。”
他將一枚訊煙遞給了她。
“你守哪一邊?”柳清音問。
“隨便。”王衛之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去南邊吧。”
“我去。”柳清音接過他手中的訊煙,“你往北。”
王衛之咧唇笑了笑:“好。”
怎麼辦呢?就是這麼個女人,他卻不得不痴愛。
真是個笑話。
王衛之悠悠哉哉向北行去。
其實守哪一邊真的無所謂,機緣降臨時,總會有些異兆,大乘修士穿行南北,不過是一兩息的功夫。
王衛之挑眉嘆息。
何必?
……
林啾與魏涼此刻正雙雙蹲在南門的城樓上。
兩朵蘑菇在風中輕輕搖曳。
她已漸漸習慣了魏涼的魂血。除了在某些時刻,它們讓她更加瘋狂地迷戀他的身體之外,其餘的時候它們都會很安靜地蟄伏,不動聲色地替她調養身軀。
此刻,她隨著風的頻率,輕輕地一下一下碰撞他。
障菇雖然不是最好的隱匿身形的法寶,但林啾特別偏愛它。
她最喜歡蹲在他的身旁,用蘑菇帽子撞他的杆杆,或者他的帽沿。
碰得狠了,他就會彎下身,用自己的大帽子把她整個罩起來,禁止她亂動。
每到這個時刻,她就會心滿意足地窩在他寬大的懷抱裡,懶懶地打盹。
快到正午時,黃燦燦的柳清音出現在視野中。
林啾看得一愣。
她湊到魏涼身上,與他竊竊私語:“為什麼這些人黑化的時候,都要換上平時不穿的衣裳,化上平時不化的妝容呢?這也太明顯了啊,簡直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壞人。”
魏涼輕輕晃著蘑菇帽,表示他在笑。
柳清音傷勢痊愈之後,修為突飛猛進,如今已是大乘中期的劍君,這得益於這段日子她不加節制地採補秦雲奚。
而秦雲奚甘之如飴,恨不能讓這變身妖精的道侶把自己的骨髓都吸幹。
今日,柳清音便是把秦雲奚倒饬得腿軟,然後勒令他閉關補足精元,她正好悄悄溜了出來,獨佔機緣。
不過她卻小看了自己在秦雲奚心中的份量。他如今迷戀她迷戀得緊,看漏一眼便坐立難安,發現她下山,他第一時間就跟了下來。
此刻,秦雲奚隱匿了氣息,就跟在柳清音的身後。
林啾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禁十分奇怪。
若是眼前發生的種種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那為何秦雲奚的記憶中,從頭到尾根本沒有就出現過魏涼和自己的身影呢?難道今日,魏涼根本沒打算出手搶奪機緣嗎?
她疑惑的時候,就會情不自禁地歪著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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