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唯安走過來摸了摸宛妤的頭,問她:“以後有什麼打算?”
“帶著孩子,好好生活。”三十幾歲的女人了,盡管才經歷了一場傷筋動骨的婚姻,謝悠然笑起來的時候,還有一種不諳世事一樣的天真。
葉唯安說:“那好,那我祝你幸福。”
“謝謝你,葉律師。”謝悠然是真心實意地道謝,她很喜歡葉唯安,身上沒有一般律師的冷酷,也沒有其他人的那股子圓滑,“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能保持聯系,你要不嫌棄,把我當朋友就好了。”
葉唯安笑:“我求之不得,你要知道,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
兩人揮手說再見,葉唯安幫著她把孩子送上車,目送她們三個離開。
她回頭看過去,看著身後那個立在那裡還算得上是陌生的朋友,隻覺心裡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復雜,作為他曾經的男人,孩子們的父親,那個人離開時,隻有迫不及待的急切,沒有關心,也沒有掛記。
有時候,最親密的愛人,一旦心離,其實抵不過最陌生的陌生人。
謝悠然想到這裡,微微一笑,她還要存有什麼幻想麼?
他都能夠拿孩子當籌碼來威脅她。
可她也要感謝他,他的殘忍最終幫她做下了決定,就在那一刻,她雖然妥協,但也已然完全心死了,也就是那一刻,她明白,她不能夠把兩個孩子中的任何一個留給他。
快刀斬亂麻,他的冷酷讓她不想再和他有過多的牽扯。
離吧,離吧,誰說離了他她就不能過得好?
以往,沒有他,她不是跟孩子們也過得很快樂麼?
她現在唯一要適應的,不過是從宛太太,變成了謝女士。
帶著孩子們去醫院看她們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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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婷和宛妤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奶奶很心疼,宛妤奶聲奶氣地問:“外婆你哪裡疼?我給你吹吹。”
宛婷則削她妹妹:“你傻呀,吹吹也還是會痛的。”
宛妤爭辯:“我上回被扎到了手,媽媽就是給我吹吹就不痛的。”
兩個小女孩在外婆的病床前爭論起“治療”的方法,鍾君聽得失笑,望著謝悠然浮起一臉的疑問。
謝嵐山這幾日照顧老伴,在她的表情轟炸下很是得出了一番心得,見狀忙替她問女兒:“他怎麼舍得把孩子還給你了?”說完,回頭看老伴目光凌厲,隻好硬著頭皮又補充一句,“案子是不是判下來了?”
謝悠然滯了一滯,被孩子童言童語帶出來的笑就那麼僵在了臉上。
謝嵐山見狀,忙招呼著兩個外孫女兒:“來來,我們去外面買好吃的去,讓媽媽和外婆安靜地說一會話。”
謝悠然走到住院部樓下的小花裡,宛婷正帶著妹妹在玩捉迷藏。
謝嵐山坐在一邊看著她們,回頭見到女兒一臉的黯然,夏裝淺薄,手臂上甚至還有新鮮的抓痕。
很明顯,女兒這是被老伴給趕出來了。
謝嵐山忍不住嘆了口氣,問她:“到底是怎麼判的?”
謝悠然把結果又復述了一遍。
謝嵐山嘆一口氣,良久才苦笑著說:“也還算好,兩個孩子都給了你也好,他那個人,我一直都覺得,他都不配當個爸爸,除了出點錢,他為孩子還做過什麼?我先前還擔心,想著不管是婷婷還是妤妤,誰跟了他隻怕誰就沒有好日子過了,這結果,挺好……現在和以前,也沒什麼區別。”
謝悠然忙不迭地點頭,剛經歷了鍾君無聲但暴烈的憤怒,這時候謝嵐山的這一番話,無疑是極好的治愈藥。
可話題一轉,謝嵐山又說:“隻是你以後該怎麼辦呢?你還這麼年輕,拖著兩個孩子……”
他不忍再說下去。
女人三十以後,本來就掉價不少了,更何況謝悠然不但已經三十多了,還離了婚,還帶著兩個孩子,這以後,還怎麼好再嫁人?
若不嫁,她才三十二歲啊。
謝嵐山都不忍替她把那漫長的未來想下去。
謝悠然卻輕松得很:“爸爸你不用為我擔心,我會好好的。”
謝嵐山隻是搖搖頭:“你還太年輕……”
他再說不下去,她還太年輕,不明白那麼長的路一個人走的艱辛,她也還太年輕,不知道一個人養兩個孩子的苦。
但能怎麼辦呢?已經是這樣了。
謝嵐山搖晃身子站起來,決定還是先去病房安撫一下老伴。她應該是氣瘋了,她那麼要強的一個人,現在女兒的婚姻落得如此結局,還什麼都沒有得到,怕是她一下子,心氣兒是平不過來了。
“你帶孩子先回去吧。”他揮揮手,吩咐女兒。
謝悠然帶著女兒還是先回了父母的家,她張羅著給女兒做飯,幫她們洗澡換衣服,任孩子在面前一下爭吵又一下和好。
日子似乎都跟著豐滿了起來。
父母的擔心,她不是沒想過,隻是,她必須讓自己學會平靜,不去想太遠的事情,有時候得過且過,隻看到眼前,日子才不至於因為漫長而顯得恐怖。
對於孩子們來說,父母婚姻變動,除了見不到母親的那幾天讓她們格外沮喪以外,其餘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她們。
十幾天沒上學,宛婷還記得學校裡的一切一切,和老師同學打招呼,熱情得好似她天天都有跟她們在一起。
班裡的孩子看到她,老遠就拍著桌子叫:“宛婷,宛婷。”
宛婷站在母親身邊跟她的同學們揮手,跑過去和她們擁抱尖叫,快樂而無憂無慮。
當然,她也會有不高興,比如沒兩天,她就告訴謝悠然:“媽媽,老師給我換了新同桌,他好討厭,老是吐口水,罵髒話,而且,還打人。”
一開始,謝悠然讓女兒先跟對方講道理,若是他不聽,那就直接告訴老師。
她以為這隻是小朋友一點小磨擦,所以根本沒打算插手太多。直到有一天,婷婷漂亮的吊帶小裙子都被對方剪斷了吊帶,她回到家裡哭了老半天,鬧著叫謝悠然去找老師,說她要和那個人調開,不做同桌了。
宛婷活潑可愛,老師的評語是是大家的開心果,性子又溫婉,跟誰都能玩到一起,這麼強烈的抗拒一個人還是頭一回。
出於尊重女兒的意思,謝悠然決定跟老師談一談,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誰知一開口,老師就不迭地苦笑:“我也不知道拿這個孩子該怎麼辦了,班上誰跟他都合不來,我還以為婷婷性子好,可能兩個人會融洽一些,哪知道也是一樣的。”
說著講了好多這孩子的惡劣事,謝悠然聽得訝然得很:“他父母就不管他麼?”
“唉,哪裡沒管?單親家庭的孩子……”
謝悠然聽得心裡一沉,婷婷和妤妤現在也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了。
她忍不住看向女兒,宛婷正在跟她的同學們告別,約好了明天誰帶跳繩誰帶童話書。
婷婷的老師這時候卻扯了扯她,說:“宋仁軒的爸爸過來了。”
宋仁軒就是那個婷婷現在的同桌。
謝悠然忙抬頭看去,入目的是一個個子極高的男人,眉目俊郎,神情嚴肅,身材壯實,穿一件緊身的迷彩式樣的T恤,就外表看起來,相當的有力量。
老師先同他招呼:“仁軒的爸爸來了啊。”說著嘆了口氣,“怎麼辦,仁軒又惹禍了。”
話還沒講完,那個男人的眉頭就緊緊地皺了起來,目光凌厲地射向教室,謝悠然很清楚地看到,剛剛還一臉不在乎的小男孩,接收到這樣的目光的時候,很明顯地瑟縮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男主冒頭了。
☆、單身之後
“過來。”那男人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很是低沉。
謝悠然聽在耳朵裡,覺得還有回音一樣。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完全讓她目瞪口呆了。她還在醞釀要怎麼跟這個看上去高大壯得她必須仰望的男人說一說他兒子對她女兒做的那些事,就看到那男人大步走上前,把那個磨磨蹭蹭不肯出教室門的小男孩粗魯地一把拎起,小孩的腿打到牆上,發出很大的聲響。他喊了一聲,可那聲叫喊還未完全出來,整個人就被倒掼在他爸爸的手臂上,“啪啪啪”就是毫不容情的幾巴掌,那動靜,光隻聽響,謝悠然都替那孩子感到疼。
孩子的班主任可能也是見慣他打人了,隻在邊上喊:“不要打孩子啊,還是要以教育為主。”但那話怎麼聽怎麼不誠心,完全沒見她上前去攔一把。
打夠了,孩子被他爸爸扔到地上:“宋仁軒,給你老師還有同學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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