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裡安都分不清自己是真的發瘋了,還是在追求戲劇效果,他虛弱地往旁邊一歪,一副天塌下來了的架勢,“你就是外面有人了,你還把他帶到家裡來!”
“你為什麼要把他帶家裡來?”
“你怎麼能把他帶到家裡來?”
哦,原來是在糾結這個,黎砚知急著去遊泳,當即就脫口而出,“那以後不帶回家裡了,你別叫了啊,乖。”
這句話仿佛像一個符咒一樣,達裡安一下安靜下來。
黎砚知見他不叫了,也不再管他,直接從一旁拿過來泳鏡帶上,迫不及待地跳進外頭的泳池裡。
得到黎砚知的口頭承諾,達裡安心裡安定下來,他收攏了臉上的表情,喜上眉梢地去給黎砚知拿速幹浴巾。
將浴巾疊好放進託盤裡,達裡安往外看了一眼,黎砚知正吐氣下潛下去,根本不會注意到裡面。
他從包裡掏出瓶空氣清新劑,對著客廳狠狠噴了一遍。
他得趕緊淨化空氣。
想著,他忍不住刻薄,那小賤人噴的絕對不是香水,噴的臭水。
臭死了!
他再次大力按著噴頭,直到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完全覆蓋掉原先的男士香水味。
第57章 主人
七天的評獎期隨著各種討論如約結束, 各大獎項也在閉幕式上一一揭曉。
《餘燼》斬獲最佳編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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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大獎項的名單也被在現場的其他工作人員搬運回國內的社交平臺。
雖然關於電影節的各種討論中對《餘燼》的劇情褒貶不一,但其震撼的視效和獨樹一幟的鏡頭美學都是內行人一眼看得出的精彩和出色。
同屆的很多導演已經是三大的常客,而黎砚知在此之前除了柏林的短片履歷, 幾乎可以算是橫空出世,《餘燼》反而帶了些許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新鮮。
再加上近些年來, 三大都在有意的年輕化, 鼓勵以及肯定電影行業的新鮮血液。
因此, 前期網絡上對於獎項的各種預測裡黎砚知一直是最佳導演獎的奪獎熱門。
對於這樣的結果, 網絡上也掀起了小範圍的爭議和討論,雖說《餘燼》是黎砚知自編自導, 但這個獎項顯然差些意思。
與此同時,一條外媒拍攝的紅毯視頻也在微博上被幾個有影響力的kol轉開,迅速上了熱門。
視頻裡,光鮮亮麗的名利場, 迷眼的錦衣華服之中, 黎砚知上身套了件寬松的襯衫,下身一條灰色長褲,白色匡威被長褲蓋住鞋面,她生得一身得天獨厚的好骨架, 肩平背直,身材高大, 這樣的簡明,卻更顯得落拓瀟灑。
背景音裡, 是媒體在大聲叫著她的名字, 她順著聲音淡淡看向鏡頭。
也許是見她回頭, 無數鏡頭全部一瞬間齊齊對準她,畫面定格在她狡黠的笑意上, 那雙黑色的眼瞳透露出灼灼光華,映襯著她平直的眉目,和冷臉時相比,倒是別樣風流。
視頻和第三視角剪輯在一起,很容易破圈傳播。
【吻上黎導簡直易如反掌易如反掌啊】
【笑死了,黎砚知一轉頭,媒體默默一起移鏡頭過去的樣子真的很幽默。】
【看姐偷笑的樣子,感覺姐私下可能真的會偷偷看黑白的微博。】
【好可愛啊啊啊啊啊啊,每次隻有這種時候才會意識到砚知才二十出頭】
【這姐什麼都好就是產量太少了,感覺她兩年的產量都不如超話裡她粉絲一天產出的夢文多。】
【什麼?還有夢文?讓我看看】
達裡安心滿意足地看了一圈評論區,他平時不能出門,為數不多的娛樂活動就是上網,自從他知道了黎砚知的超話,知道那裡是聚集了很多喜歡黎砚知的人之後,翻閱黎砚知的超話就成了他每天固定的消遣。
看著那麼多人不計回報地愛著黎砚知,對她的每一步成就如數家珍,他內心裡便會升騰起一種異樣的榮幸。
看看,黎砚知是何等的風光無限,有那麼多人在她身上傾注無盡的期許與迷戀。他就是日夜陪伴在這樣一個人身邊,這樣一個人也偏偏樂意讓他陪在身邊。
這的確是他貧瘠的人生裡,為數不多可以津津樂道的高光時刻。
黎砚知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收拾好她們兩個人的行李。頒獎結束後黎砚知在la還有工作,也不在這裡做太久的停留。
聽見開門的聲音,達裡安放下手裡的陰影刷,像往常一樣雀躍地迎過去。
黎砚知淡著臉坐在門邊的換鞋凳上,颀長的身量分外惹眼,一雙長腿跨在過道上,腳上的鞋子沒有換。
直到達裡安麻利地跪坐在她腿邊,低眉順目地扶上她的腳給她換鞋。
一切都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可達裡安卻還是從黎砚知一貫的沉默裡,察覺出了什麼。
黎砚知心情不佳。
他小心翼翼地應對著,很自覺地向下拉了拉衣襟,向黎砚知漏出他精心勾勒的喉結。
他在那裡打了陰影,顯得線條更加流暢,細長的脖頸上似是聳起了一道秀麗的山巒。
自從在黎砚知那裡學到喉結是他們男人的第二性徵之後,他就已經很久沒在外面漏過脖子了,平時一貫的穿著也都是高領。隻有在家裡,他才會好好打扮一番頸間的風景,獻給黎砚知看。
想到這,他不禁一陣輕蔑,外面的那些男人和他能比嗎?那些男人成天露著那喉結,一個一個都放蕩得很,不知道想勾引誰呢!暴露狂!辣眼睛!
不過眼下他也沒心思暢想那麼多,作為黎砚知的職業情人,讓黎砚知歡心才是他的頭等大事。
他抬頭,對上黎砚知墨黑的眼睛。
黎砚知不知道看了他多久,眼睛都不眨一下,相當專注。
“你臉上的傷已經好了。”
這樣關切的話配上黎砚知那張克制的臉,達裡安不禁打了個寒顫。也許旁人聽不出這話的玄機,他卻是再清楚不過。
舊傷好了,就可以添新的了。
有些時候,他自己都有些痛恨他的皮糙肉厚。
話說完,黎砚知也不動手,抿唇看著達裡安的反應。她實在有風度,從來不會不問自打。
直到達裡安慢吞吞把臉送上來,冰涼的臉頰送到她灼熱的手心上來。
她仔細端詳著手心裡的這張臉,這張被黎秀高價買下來的臉。
達裡安的一雙眼睛生得極好,清透的綠色,被高聳的眉骨圍在其中,像一汪碧色的水潭,很有風情。
知曉她喜愛他這雙眼睛,達裡安還在眼尾接了嬰兒直的睫毛,顯得更加可人。
見她不著急下手,面前的這張臉小心地勾起一個討好的笑容,上下動了動腦袋在她手心裡蹭了蹭,“主人,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主人?黎砚知琢磨著這兩個字,笑了。
這還是達裡安第一次這樣叫她,不知道他又是從哪裡學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但聽著還算愉快。
達裡安見黎砚知眉目舒展開來,以為是自己的俏皮話奏效了,更加乘勝追擊地咧了咧嘴角。
“那主人你是喜歡我漏齒笑還是抿嘴笑。”
“漏齒笑的話,要漏幾顆牙齒?”
“笑聲你喜歡低沉的還是清亮的,或者我也可以加點,別的聲音。”
“別的聲音”這幾個字被他咬在唇間,輾轉回旋,講得相當曖昧。
黎砚知聽著達裡安的胡言亂語,也不著急呵止。
說到底,她對達裡安,對黎秀送她的這份禮物,無疑是滿意的。
對她來說,她並不需要一個聰明的伴侶,隻需要一個溫順的寵物,供她闲暇時解悶。
達裡安愚蠢、淺薄、沒腦子也沒文化,甚至在跟著她之前,連小鎮都沒有出去過。
這就是他能被選中的原因。
和他相比,其他那些男人接受了太多的教育,愚蠢得並不坦然,當然,他們在智力上先天乏力,後天的拼命矯飾又讓他們看起來分外心酸,最終呈現一種隆重的愚蠢。
她挑了挑眉,語氣輕快,“你笑的很好看,我不打你。”
“去收拾行李吧,一周之後我還有工作,該走了。”
達裡安聽見黎砚知不打他了,高興地差點沒叫出來,更加積極地賣乖,“行李已經收拾好啦。”
他喜氣洋洋地去房間裡拖出來行李箱,“這兩個箱子到了機場我去辦託運,你的電腦和飛機上要用的東西我都放包裡了。”
說完,他蹦跶著轉過去給黎砚知看他背上晃悠著的黑色背包。
“這次不坐飛機。”黎砚知喝了口水,冷淡地打斷達裡安的喜悅。
達裡安愣了,“那我們怎麼回去?”
他腦子裡不合時宜出現一些驚奇的猜想,不坐飛機,那黎砚知不會是要騎著他回去吧?
這能行嗎?飛機都得飛好幾個小時呢,騎著他不得走個一天一夜啊。
他剛要繼續開口商量,黎砚知放下杯子,歪了歪頭輕聲吐出兩個字,“坐船。”
達裡安瞬間手腳冰涼,被巨大的恐懼釘在原地。
上一次跟著黎砚知上船的經歷如夢魘一樣纏人,至今歷歷在目,他一下承受不住地哽咽起來,“不要,不要上船,求你了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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