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以為自己還在天堂中。
雪白的房頂,雪白的牆壁,就連床單也是雪白,簡樸到沒有多餘設施的休息房間,處處都是洛林那種冰冷的機械味道,甚至像夢境入侵了現實。
?艾薇很快明白了這種氣味的來源。
“這次探險隊和軍隊的傷員多,”鬱墨說,“基地本身的醫院床位不夠了,所以額外申請長官的單獨病房。”
——擁有這個單獨病房的長官應該姓赫克託。
艾薇想。
她默默地坐著,受傷的右手仍舊沒有絲毫知覺,就像打了那種專用的麻醉劑,疼痛的手腕之下、蔓延到指尖這部分都不再屬於自己,像注水的豬肉,摸起來就像摸其他人的手。
手腕受傷情況比艾薇想象中要嚴重。
“骨頭斷了,”鬱墨告訴她,“聽過那句古話嗎?傷筋動骨一百天,至少一百天,你的右手都不能再拿重物——也不能再射擊。”
艾薇真慶幸,下次探險啟程時間是三個月後。
她問:“可那是好多年前的說話,現在醫術這麼發達……”
“現在發達的醫術讓你的手腕避免了開刀固定手術、也不用打石膏上夾板,”鬱墨柔聲說,“小寶,要好好珍惜你的手腕……能修復你骨頭的材料很難找。”
艾薇自動將這句話替換成“藥物很貴”。
她深以為然地點頭。
Green隊的隊員在外面,聽說她醒了之後,立刻衝進來,魏檸告訴她,頒獎儀式是Green隊上去代領,很多人都記住了“艾薇”這個名字,還有人暗搓搓地問艾薇有沒有時間和他們“切磋交流一下”,談談雙冠軍心得……
“都被我拒絕了喔!”魏檸拍著胸脯,告訴艾薇,“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養好手腕!”
Advertisement
聰聰推了下眼鏡:“醫療全報銷,你放心休息。”
艾薇:“這是我今天聽過最美好的話語了!”
還有慰問禮物,最實用的就是食物,魏檸帶來了牛肉幹,聰聰送了鮮花餅,泰格扛了一整枝鮮切香蕉枝,晴空和雨雲兄弟倆送車釐子、青提拼盤——
蕩蕩送了蘑菇脆脆幹。
娜娜也在傍晚溜進來,陪艾薇聊天。
她提到,這的確是洛林的專屬休息室。
“真好啊,”娜娜羨慕極了,感慨,“沒有天賦的普通人,得努力多少年,才能得到洛林老師這樣的薪酬和待遇呢……算了,還是不要做夢了,普通人努力一百年也不一定能行。”
艾薇倒是認真想了一下:“我覺得我再過二十年,應該差不多。”
“倒也不用二十年,”娜娜掰著手指算,“其實想想,也不是那麼難。從今天起,你零點起床,在六點前能接個私人保鏢的活,六點到八點可以去修理機器人,八點到晚上八點在軍校任職,晚上八點到十點去當私人家教,晚上十點到零點繼續當私人保鏢……一天二十四小時利用起來的話,你的月薪說不定就能和洛林老師比一比啦!”
艾薇:“……真是了不起的偉大建議!!!”
娜娜第一次進入長官的休息室,好奇地仔細觀察了這裡的每一個設施,離開時告訴艾薇。
“別真的那麼拼,”娜娜說,“階級固化太嚴重了,留給我們普通人的上升渠道,雖然隻剩下參軍和探險隊兩條路……但身體是最重要的,艾薇。”
她說:“這個世界就是存在很多不公平,什麼基因呀,學歷啊,父母啊,導師……洛林老師很欣賞你,不然也不可能讓你用他的休息室,你好好把握住機會,最好能趁這個機會拓展人脈——別傷害自己身體了,其實,昨天的比賽,你不該和松鋒那麼拼命的……就算失敗,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大家都能感受到,你已經很厲害了。”
艾薇搖頭。
她說:“贏就是贏,輸就是輸,隻要我還有一口氣,怎麼能認輸呢。”
艾薇不肯服輸。
她問:“松鋒呢?他輸了比賽後是不是狠狠發了脾氣?”
“好像昨天就送去搶救了,”娜娜說,“呃,寶寶,你好像把他的內髒踢出血了,他昨天下臺後一直吐血……現在還沒醒呢……”
艾薇:“!!!”
她在忐忑中吃掉了屬於病人的晚飯。
松旭沒有給她發消息,應該是在照顧松鋒;盡管洛林常常用“狗”來羞辱人,但艾薇覺得狗狗也不是那麼糟糕,至少,她會感覺松旭像一個體貼入微的撫慰犬,每天努力地跑來跑去照顧別人。
從鬱墨處得知松鋒沒死、而且醫藥費不需要她賠償後,艾薇才松口氣,喝下鎮定劑,縮回床上休息。
至少要再住三天,才能出院。
十分鍾後,閉著眼睛的艾薇聽到門響了。
微涼的風落在深色的軍裝上,無感情的冷冽氣息迅速充滿整個房間。
艾薇聽到洛林的聲音。
嚇得她在白色被子下閉上眼睛。
因為現在的他聽起來和課堂上斥責學生時一模一樣。
“你確定給我的配方是正確的?”洛林說,“我讓實驗室做了36個小時,都沒有得到你口中的’骨骼增長劑’。”
“所以我說她是神,”鬱墨說,“——還是不可以讓我參觀你的實驗室嗎?”
“你身上惡毒的細菌會造成嚴重的汙染,”洛林一口回絕,“我還不想讓實驗室經歷這種劫難。”
被子下的艾薇聽得稀裡糊塗。
什麼’配方’?’骨骼增長劑’又是什麼?
這麼久沒見,洛林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聽起來有種健康的毒——他健康,然後隨機毒死幾個人。
艾薇不明白為什麼他專程來這裡和鬱墨聊天。
哦不,她想起來了,這裡是洛林的休息室,是她和鬱墨佔了對方的地盤。
繼續悄悄地聽,反正睡不著。
“……還有赫克託和辛藍他們的屍體,”鬱墨說,“我知道在哪裡,它們和骨骼增長劑在一起;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讓士兵去看看,我知道你麾下有一隊士兵在那附近駐扎。”
“外圍有元的殘餘身體,還在使用,”洛林說,“我不想有額外的人員傷亡。”
智能機械體“元”,它的力量延續百年,至今仍不能令人類掉以輕心。
昔日人工智能的開發受到能源局限,是有了自主意識的“元”參與研究,並迅速迭代,開發出可控核聚變,為人工智能升級迭代提供了充足資源的同時,“元”也一次次成功升級,並且成為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機械神”——
人類險些死於’元’的控制中。
艾薇越聽越迷茫,“赫克託”的屍體?哪個“赫克託?”還有辛藍——前兩天她還收到辛藍的問候短信,難道還有一個“辛藍”?
鬱墨繼續說:“‘元’的真正電源不在這裡,它遠程操縱、下載數據的能力有限,我知道怎樣解決他留下的身體,這件事,你不必擔心。”
洛林問:“你什麼時候動身?”
鬱墨笑了,柔和的聲音略微上揚:“果然,你更關心的隻是你的事業和朋友屍體嗎?艾薇的手腕難道就不值得你去冒這個險?別忘記,現在你已經知道她全身的骨頭都來源於你——”
艾薇屏住呼吸。
什麼?她全身的骨頭來源自什麼?
鬱墨和洛林都是什麼意思?
“別廢話,”洛林說,“說吧,交換條件。”
“我能有什麼交換條件呢?”鬱墨嘆息,“隻是憑我一個人的力量,無法突破元的封鎖,帶來能治好艾薇手腕的骨骼增長劑——我隻是希望我的小寶能健康,沒有你那宏大的偉業和感人肺腑的友誼,就這樣。”
洛林不為所動:“少說這種矯揉造作的話。”
“什麼矯揉造作呢?隻是肺腑之言,洛林老師,您有時對我們艾薇也可以溫柔些,說些好聽的話——”
“你這種好聽的話?”洛林說,“抱歉,就算下一秒我會死,也說不出這麼惡心虛偽的東西。”
說到這裡,他徑直走向床邊。
正縮在被中、聚精會神聽的艾薇感覺身上一涼,她驚慌抬頭,對上洛林冷峻的臉。
濃密的黑色卷發,嚴整的軍裝,不確定是不是因為光線原因,艾薇總覺得他兩隻眼睛的顏色看起來有些微妙的不同。
有一點點、濃深的翡翠墨綠,像伴生石礦,冷峻森嚴,暗淡光線下甚至有些無言的華麗。
艾薇不確定,他眼睛的這點異色,是不是因為生病了。
因為現在的洛林看起來有些疲倦,就像連續給兩個班級、一百多名叛逆期學生上完課、又連續批改了一百份試卷、看了十篇水漫金山論文、接下來還得給另一個班級代課——那麼疲倦。
“果然,”洛林對鬱墨說話,眼睛卻一直盯著她,“鬱墨,你還是擅長這種把戲,我真懷疑,你被囚禁的那些時間一直在看後宮爭鬥的肥皂劇。”
艾薇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和洛林見面時,都是在這麼奇怪的場合、這麼奇怪的狀況!
她的右手手腕仍舊沒有知覺,脆弱地垂在身側;艾薇想將它藏起來,至少不要暴露在洛林面前。
在這一刻,艾薇終於理解了,為什麼洛林始終佩戴著他那雙黑色的手套,遮擋疤痕。
黑暗籠罩,洛林又將被子放下,慢慢地蓋住她。
艾薇從被子的縫隙下看到洛林的腿,被熨燙鋒利的軍裝褲,黑色軍靴,他挪了步子,寒聲問鬱墨:“鎮定劑的安眠成分對她也無效,她的耐藥性究竟有多強?”
“……或許比你想象中更強些,”鬱墨說,“不過,你們不是已經離婚了嗎?離婚後也會如此關照前妻麼?”
艾薇在被下悶聲回答:“因為他很有責任心。”
鬱墨笑:“比我還有?”
艾薇:“……”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沉默,努力保持沉默。
現在的她回憶起最後一次見面時、說的那些話,羞愧到恨不得鑽進地底下。
真是遜斃了,為什麼要一邊哭一邊說那種話?那個時候的她看起來一定很像無理取鬧的幼稚小孩,說不定洛林在心中嘲笑她很多次。
“她不是玩具,別逗她,”洛林終於坐在椅子上,稍稍放松,“沒有骨骼增長劑,艾薇的手腕完全修復的可能有多大?”
艾薇注意到,他用了“修復”這個詞。
鬱墨答:“不是很大。”
“比如?”
“比如……”鬱墨說,“就像艾薇嫁給松鋒的可能性一樣大。”
艾薇感覺前途昏暗。
她試圖還原出兩人間發生過的事情,現在聽起來,就像鬱墨和洛林達成了什麼協議,洛林有軍隊,有能力,有足夠的裝備,而鬱墨能提供方法,他們打算進入’元’的某個基地,找到洛林朋友的屍體,還有能治療——唯一能治療她手腕的骨骼增長劑——
洛林沉默片刻。
熱門推薦
成為陸太太的第三年,我不慎摔到腦袋,提前解鎖後半輩子的記憶。 我是一本團寵向小甜文裡的惡毒工具人女配。 我的老公是默默守護女主的深情男二。 小叔子是女主的渣渣前男友。 大伯哥是頂配霸總男主。 而我,嫁給男二,覬覦男主,勾搭小叔子,意圖在男四五六七面前施展魅力。 我失了智一樣找女主麻煩,作天作地終於給自己作死了。 據說死的時候,手裡還緊緊攥著垃圾桶撿來的半個蔥油餅。
我以為自己學習夠拼命了,直到遇見韓雙。她為了考北大可 以不要命,就是對欺負她的人心太軟。
妹妹綁定系統後,總能輕而易舉地奪走 我的一切。沈槐,是我唯一沒有被搶走 的東西。直到他為了給妹妹報仇,摔.
我費盡心思,十三年都沒能融化宋明川。系統卻不停地勸:「劇情最後,他 會追妻火葬場的。「你現在的任務
我震驚地看到病嬌太子在做廣播體操,他的動作規範的就像領操的模範生,我衝上去顫聲問:「Can you……help me?」 太子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下意識地回答:「Yes,I can.」 我的心跳如擂鼓,忍不住再次試探:「那什麼,奇變偶不變?」 「……符號看象限。」太子嘴角上揚,眉眼如妖,「不用再試探了,終於等到你,第二個穿書的倒霉蛋。」 穩了,他也是穿來的! 四目相對,我滿眼都是見到另一個穿書者的喜悅,沒有發現他漆黑的瑞鳳眼中,閃過毒蛇一般的冷光,那是他看到獵物的眼神。
我和影帝的手通感了。 綜藝上,其他藝人八卦說他的手白皙修長,一看就很有力。 我隨口瞎扯:「是挺有力的,晚上動個不停。」 藝人兩眼放光:「你看過?」 我剛要否認,影帝淡淡開口。 「作為高中舍友,他什麼沒看過?」 我炸了。 「你們都在想什麼!我說鐵,他每晚都在擼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