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帶來的什麼骯髒東西,也好意思拿到食堂來,臭死了。”她口裡刻薄著,伸手就去推那個擺在桌邊的罐子。
手還在空中,手腕卻被人捏住了。
那年紀幼小,被撞了都不吭聲的小包子,竟然伸手準確無誤地掐住了她的手腕。白嫩的小手指又圓又短,卻十分有力,抓著她的手腕一絲不讓,指間隱隱有靈力流動。
那張白生生的小臉上,一雙墨黑的眼眸定定地看著她。
林尹突然打了個寒顫。
她的家族中,有一位受人尊敬的金丹期老祖,剛剛這個孩子盯著自己的時候,竟然讓她莫名產生一種被那位長輩盯著時的錯覺。雙腿自然發軟,幾乎想要跪下地去。
一定是弄錯了,自己自幼開始修行。怎麼可能會害怕一個入門才幾天的小娃娃。
果然,那雙眼睛很快恢復了往日懵懵懂懂的模樣,還在她的手裡塞了一個染著紅糟的鹹蛋。
“師姐想吃,就拿去,別把我的罐子打翻了。”穆雪好脾氣地說。
“誰……誰要你的東西。”林尹把鴨蛋推回去,終究不敢再放肆,隻甩手回到自己的位置。
她在座位上抽出一條帕子擦自己染了一手紅糟的手,又捧了一杯食堂提供的碧羅春茶灌下去,心裡憋著滿肚子的氣,懊惱萬分,怎麼喝都不解渴。
過了約莫一刻鍾,人群密集的食堂內突然傳出了一聲清晰的放氣聲。
所有人尋聲望去,就看見林尹漲紅了面孔,在眾人的注視下如坐針毡。還未等她掩飾一二,接二連三的放氣聲清晰地響起。伴隨著傳出了一股難聞的異味。
所有人都露出了嫌棄的眼神。
林尹滿面通紅,捂住了眼睛,在眾人的哄笑聲中,一路持續發出那些難聽的聲音,哭著跑了出去。
這?就這都哭了?
Advertisement
穆雪看著那被她欺負哭了的小姑娘,突然覺得自己在這一屆小朋友中,有一種無敵的寂寞。
“小雪都沒有笑林師姐,她脾氣真好,好像從來都不記仇。”夏彤說。
穆雪軟綿綿地說:“對啊,我不太記仇。”
有仇當場就報了。
“她就是太軟,簡直像個包子。”丁蘭蘭哼了一聲,“算了算了,你們要不要看這道題——七大門派的服飾特徵。我總覺得會考。”
林尹的叔叔是玄丹峰的修士,他帶著哭哭啼啼的侄女找到了玄丹峰的峰主空濟。
“這孩子自晚飯後,就一直這樣,明日大考了,怕影響了考試。還請峰主幫忙看看。”
“晚食之後嗎?”空濟看了來人一眼,“枉費你在玄丹峰修習多年,連外門弟子的一點小把戲都要來煩我。”
他罵完人,伸出手來,按在林尹的脈搏上,探入一絲靈力。
片刻之後,他睜開了眯著的眼睛,站起來一拍手,
“妙啊,絕妙!多羅魚分泌物煉就的香粉,混上了碧雲春茶,可不就得這效果。這法子既巧,又隱秘。哈哈,是個好苗子,可入我玄丹峰。”他一臉正色道,“必就是那食堂中的弟子之一,明日必將他找出來招入我玄丹峰不可。”
此時的穆雪尚且不知道自己又被人惦記上了,她保持著警惕,全副武裝的入睡,帶著一點淡淡的失落,平安無事的醒來。
對所有外門弟子來說,至關重要的大考終於來臨了。
第一場的考試出乎意外的簡單,出題者是本次負責傳授入門心法的逍遙峰主蘇行庭。
卷子出得是筆試題,僅僅考了入門的基本口訣,和一些十分簡單的先賢聖人之言。
一些年紀小,家境貧寒尚且不識字的孩子,還獨列一室,口述背誦幾句口訣便可。
出了考場之後,許多人大大地松了口氣。
一帶著儒巾的中年文士摸著長須和同伴分析:“行庭先生這個字,便取之於《易》經‘行其庭,不見其人’,我估摸他必定是一位推崇聖賢之學的先生,果不期然。”
他的同伴搖搖頭:“非也,行庭先生極少收徒,出得這麼簡單,估摸著今期還是一個也不收,唉。”
第二場考丹道基礎理論,玄丹峰峰主空濟親自進入考場,在考場轉來轉去,不知道看些什麼。
考場的正中心擺了數臺大型的明燈海蜃臺,輪番映出各種藥劑的立體形象。考生們一一在紙面上寫下名稱和藥性。
穆雪考慮到自己眼下年紀該有的知識面,刻意跳過了不少罕見的植株。
這一次她學乖了,很注意地將一些魔靈界十分常見,但到了仙靈界卻極為罕見的藥材,全部放棄沒有寫上答案。所以但她看到多羅魚,這個她剛剛用過的材料時,毛筆毫不猶豫地越過了。
空濟溜達到穆雪身邊,伸頭一看,這個他抱著希望的小娃娃也沒有答對,不由失望地嘆了口氣。
到底那個熟悉藥性精通,甚至已經可以滿過眾多師長的好苗子在哪裡啊。
從這一場考試開始,各種龐大而復雜的修行知識理論,不僅讓新入門的小弟子們一臉蒼白,更連那些年長博學的復考生也都一臉菜色。
或許隻有和穆雪年紀接近的幾個小娃娃們出於無知者無畏,反倒相對放松。
最後一場的考核考得是煉器。鑑於在場的考生多半還修為低下,隻要求用現場提供的物件,隨意地做一件手工制品就行。
當然,大部分熟知考題的往屆生心裡都清楚,這個過程盡量將自己有限的靈力運用到制作中去,才容易被師門內的煉器宗師看中,拔為內門弟子。
許多天賦上有所欠缺的弟子,多年苦修此技,便是指望劍走偏門,以奇門巧技入了師尊的眼,獲得成為內門弟子的資格。
這一場考試,每個考生都分到一張很大的桌面,桌上擺著一個極大的盒子和無數工具。
穆雪翻開她的盒子,裡面零零碎碎裝著各種東西。有木材,鐵塊,金銀,玉石,也有針線,布頭,面粉,模具。也就是說你可以做一個木雕,鐵器,也縫個荷包,捏個泥人。基本毫無限制。
穆雪的手在那大大小小各種型號的镊子鉗子上摸過去,心底升起一種熟悉的親切感。
上一輩子,她的人生大部分的時間都貢獻在這樣的操作臺上,在空寂無人的屋子裡,伴著一盞燈,和那些叮叮當當的聲響,度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
聽丁蘭蘭說過,如若被選為內門弟子,最後一場考試做出來的手作,會在入門儀式上,作為拜師禮,一並奉給師尊。
是要送給師父的禮物啊。
穆雪意識到自己很快有可能擁有一位新的師父。這裡的師父不會用鞭子抽她,也不會沒日沒夜地將她當做煉器的工具,她或許能夠像一位真正的女孩一樣,體會一下傳說中的童年時光。
這裡的師父會真的按你的資質教東西,生病了會給藥吃,即便最兇的那位,也最多打三個手板子。
穆雪的手在那些木塊鐵石上一一摸過,她可能不會是一位很好的徒弟,不能像小山那樣窩心又溫暖。但這第一份禮物,她至少希望能夠用一點心。
小山當年,是怎麼送自己禮物的呢?
岑小山送過她很多東西。有妖獸的妖丹,秘境中的珍寶,也有他自己反復制作出來的精品。
穆雪其實也知道,那孩子在自己面前溫順而乖巧,在外面就是一匹龇牙咧嘴的狼。
他的天賦很好,拜穆雪為師之後,修為進益得極快。很快就開始獨自出門獵殺妖獸,探索秘境,次次都能滿載而歸,笑盈盈地把最珍貴的材料捧在穆雪面前。然後挨過來撒嬌,說他這裡擦傷了,那裡碰疼了。要呼呼,要塗藥。
但如果真正受了重傷,他反倒一聲不吭。獨自躲在外面處理的傷口,換了衣服,裝做若無其事的模樣走回家裡來。
在小山送的這麼多禮物中,有一件穆雪印象最為深刻,至今還收在她書桌的抽屜裡。那時候小山剛剛成為她弟子,眼睛裡還帶著那種想親近又戒備的矛盾,慢吞吞從身後捧出禮物。
“我……做了好幾個,這一個最好看。”那孩子十分沒有把握地說著,小心翼翼觀查著穆雪的神色。
“哎呀,真好看,這麼簡單的材料,你怎麼想出這樣巧的法子?”穆雪十分驚喜地接了過來,把玩了好多年。
想到此處,穆雪從成箱的材料中翻出一枚生雞蛋,三枚薄而纖小的金錢,一捧細膩如雪的銀沙,並兩瓶玉液溶膠。
她敲開雞蛋倒去蛋液,隻留下頂端一小片圓弧形的蛋殼,洗淨作為底座。
穆雪在蛋殼底部放置幾小片凹凸起伏木屑,點上一些綠意。再將調好的玉液膠緩緩倒入。那些透明的膠液漫過木結,使得那一片沉在膠底的木屑變得生動起來,仿若微觀世界中的一小片山巒。
這種溶膠用靈力加以凝固打磨之後,會呈現一種瑩透光潔如晶如玉的模樣,十分漂亮,是煉器師大量使用的一種基礎材料。
看著那一點山巒被固定在蛋殼底部。穆雪雙手交握,靜下心來,讓靈力在十指間相互流轉。
在她雙手之間,小小的蛋殼旋轉其中,新的玉液在靈力的控制下,從容器中流入蛋殼內,慢慢凝固成一枚剔透晶瑩的“雞蛋”。
那卵中自有天地,碎木成山,銀沙化雪,中空而有液體溶流,金色的三枚錢幣,被慢慢融入其中。
底部大地山巒穩固,定如磐石。穹頂中空,內含玉液,周轉融流。有三枚小小的金錢飄在天地中,隨波翻轉。若是拿在手中把玩,紛紛銀屑如落雪,微觀的天地間,三枚金錢隨雪而降,掉在群山之間。有一種乾坤已定的意境。
用來搖卦測算,十分方便有趣。還帶著一種難言意境。
穆雪閉上雙目,運轉周天,雙手中那“卵中天地”浸泡在靈力之中,被靈力反復打磨,外表變得越發堅固剔透,內裡一派生機勃發,自然流轉。
雖東西簡易,實含大巧若拙之態。
在這樣慢慢打磨器物的狀態中,穆雪陷入了一種十分熟悉且安然的心境。
她雙膝盤坐,小小的晶卵懸空在身前緩緩圓轉,剔透若水滴,瑩潤似晶玉,載滿了天地靈氣,仿佛下一刻就要有生命從中孵化。
這裡有人將要破殼而出,重獲得全新的人生。
考場的一牆之隔,坐著數位等待結果的先生們。從他們這裡,可以清晰地看見考生們的狀態。但考場內的學生,卻被術法阻隔,看不見這些金丹期修士,就坐在他們的不遠處。
碧遊峰的丁慧柔站起身來,“看那個孩子,合該是煉器師,她已然領會了大巧若拙之境。”
她轉過身,對著坐在桌邊的蘇行庭道,“蘇師兄,這回你就別和我爭了,就把這個孩子讓給我吧?”
蘇行庭慢悠悠地從袖子中摸出三枚銅錢,在桌上一灑,佔了一卦。
熱門推薦
成為陸太太的第三年,我不慎摔到腦袋,提前解鎖後半輩子的記憶。 我是一本團寵向小甜文裡的惡毒工具人女配。 我的老公是默默守護女主的深情男二。 小叔子是女主的渣渣前男友。 大伯哥是頂配霸總男主。 而我,嫁給男二,覬覦男主,勾搭小叔子,意圖在男四五六七面前施展魅力。 我失了智一樣找女主麻煩,作天作地終於給自己作死了。 據說死的時候,手裡還緊緊攥著垃圾桶撿來的半個蔥油餅。
我以為自己學習夠拼命了,直到遇見韓雙。她為了考北大可 以不要命,就是對欺負她的人心太軟。
妹妹綁定系統後,總能輕而易舉地奪走 我的一切。沈槐,是我唯一沒有被搶走 的東西。直到他為了給妹妹報仇,摔.
我費盡心思,十三年都沒能融化宋明川。系統卻不停地勸:「劇情最後,他 會追妻火葬場的。「你現在的任務
我震驚地看到病嬌太子在做廣播體操,他的動作規範的就像領操的模範生,我衝上去顫聲問:「Can you……help me?」 太子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下意識地回答:「Yes,I can.」 我的心跳如擂鼓,忍不住再次試探:「那什麼,奇變偶不變?」 「……符號看象限。」太子嘴角上揚,眉眼如妖,「不用再試探了,終於等到你,第二個穿書的倒霉蛋。」 穩了,他也是穿來的! 四目相對,我滿眼都是見到另一個穿書者的喜悅,沒有發現他漆黑的瑞鳳眼中,閃過毒蛇一般的冷光,那是他看到獵物的眼神。
我和影帝的手通感了。 綜藝上,其他藝人八卦說他的手白皙修長,一看就很有力。 我隨口瞎扯:「是挺有力的,晚上動個不停。」 藝人兩眼放光:「你看過?」 我剛要否認,影帝淡淡開口。 「作為高中舍友,他什麼沒看過?」 我炸了。 「你們都在想什麼!我說鐵,他每晚都在擼鐵!」